第50章 我哦×50
开学的第一天,盛以习惯性地往原本教学楼的方向走。
走出分叉口没几步,后面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叫她名字的声音。
盛以回头一看,发现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孔怀梦。
孔怀梦边往这边跑边朝她招手:“盛姐,你往哪走呢?我们在那栋楼。”
盛以朝着孔怀梦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瞬间。
盛以仿佛才真实地感受到,她高三了。
“高三”这个词,以前好像一直离她太过遥远。
在高中生的世界里,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分成“高考前”和“高考后”,划分的界限可能就是谈之色变的高三。
盛以抿唇笑了下,而后语气淡淡道:“我还能不知道我们高三了吗?我就是过来扔个垃圾。”
孔怀梦:“?”
盛以捏着手里的空气,做了个丢东西的动作,孔怀梦就沿着抛物线的方向一路看到垃圾桶。
……啥也没看见。
盛以拍了拍手,一副“姐就是如此精准”的深藏功与名模样,一扬眉:“进去了,走吧。”
孔怀梦半信半疑地再看一眼垃圾桶,奈何盛以那淡定劲属实唬人,她也只能一脸纠结地跟着盛以走了。
“盛姐,你这个暑假过得怎么样?”孔怀梦伸了个懒腰,“我爸妈给我找了个1v1的家教,狠狠给我补了一个暑假,累死我了。”
盛以顿了顿:“还行吧。”
乔南露的集训安排得确实很牛,两个月下来,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明显的进步。
盛以又很喜欢安静,所以这种山中岁月长的感觉还挺美妙的。
要说起有什么不太满意的地方的话……
那天江敛舟问她是不是想去景大之后,她挂了电话,结果回住的地方的路上摔了一跤,手机给摔得七零八碎的。
乔南露:“正好,这你也不用跟外面联系了,安心在我这画画吧。”
盛以:“……”
孔怀梦恍然大悟:“怪不得暑假都没见你在群里说过话,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呢。”
盛以没来由地有点心虚。
她“嗯”了一声:“从山里出来后又买了个手机,但历史消息也没回来。”
孔怀梦安慰她:“没事,都不重要。”
刚说完这句话,孔怀梦就听到自己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
按照这频率,她估摸着那肯定又是【在(7)班活下去】这个群的。
果然。
一打开群消息,发现一群人又在这个高三的第一天热聊。
【曾越:你们人呢?怎么还没到教室?】
【付承泽:行了越酱,你什么时候这么心黑了?不就是舟哥看起来不怎么爽的样子吗,你还骗大家快点回去?】
【薛晓:?舟哥怎么了?最近也没见他在班群里发过言?】
……
【池柏:失恋了吧。】
孔怀梦都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撞树上。
群里寂静了足足半分钟。
三十秒后,所有人都疯了。
【钟成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蔡飞文:求你了柏哥,医生说我心脏不好,看不得这种消息,你撤回就是救我的命啊。】
【叶星瑞:我失恋了舟哥都不可能失恋,cb你别在群里放屁。】
池柏很无语的样子,撤回了消息,群里才和平了下来。
……
盛以全然不知道群里发生了什么事。
足足两个月没见,她在进教室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些踟蹰。
可她几乎都没机会犹豫。
身后的孔怀梦已经推了盛以一把,还笑嘻嘻的,故意放大了点声音:“盛姐你愣着干嘛?进去啊。”
盛以:“……”
她这一仓促抬头间,便正好跟窗边单手支着头、懒洋洋往这边看过来的少年视线对上。
盛以顿了下,正准备自然地打声招呼,却发现江敛舟已经淡淡别开了眼。
就跟没看见她一样。
盛以一愣。
班上的大家都在有意无意注视着这边,看到这场景也齐刷刷一阵错愕。
他们都盼着盛以来好久了,全指望着伟大的盛姐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
结果现在……
叶星瑞跟曾越交换了个视线,都有点懵——
难不成舟哥今天这么不爽,就是因为跟盛姐吵架了?
……那完了。
江敛舟不仅别开了眼,甚至已经开始低头玩起了手机。
班上好一阵寂静。
唯有池柏的消息蓦地弹出来了一条。
【jlz:我是不是太过了一些?她生气了吗?】
【池柏:……】
【池柏:还行。】
【jlz:真的吗?可我觉得我刚才好过分。】
【池柏:……所以我就说让你不要作,你偏不听。】
【jlz:那不行,我得让她知道一下一个多月不跟我联系,我很生气。】
【jlz:但我刚才好像还是太过了。】
【jlz:要不然她坐下来的时候,我跟她道个歉?】
【jlz:这样,你先去帮我买杯奶茶,再买个面包,她肯定没吃饭。】
池柏:“……”
他强忍着拉黑江敛舟的冲动,问:【您自己去不是显得更有诚意?】
【jlz:?我要陪她聊天谢谢。】
池柏差点爆出来一句粗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平复下来,就见江敛舟又发了一条消息:【两道物理大题。】
【池柏:成交。】
话虽如此,池柏还是边往外走边在心里骂人。
自从那次打电话,被江敛舟问“什么是喜欢”之后,这位大少爷仿佛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那天。
江敛舟问他,“那算喜欢吗”的时候,池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答。
江敛舟甚至是自己信号不好,他“喂”了一声。
半晌,池柏带着三分无奈的语气道:“在您的心里,喜欢到底是多么郑重的一件事?”
江敛舟顿了下。
当然是很郑重很郑重一件事。
他从没有喜欢过人,他自认为眼光高得不得了,他甚至觉得“喜欢”就应该是充满责任感的一个词语。
不是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而是永远愿意朝她奔去朝她靠近的背影。
所以在听到池柏说他对盛以是喜欢的时候,江敛舟甚至有一秒是慌张的。
可只有一秒的时间。
下一秒,他竟然就心满意足了起来。
而后是恨不得把这个结论宣告给全世界的喜悦。
……
当然。
江敛舟的宣告计划从第一步开始就死掉了。
盛以的手机没了。
所以池柏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怨种,非得亲手点醒本来就骚气十足的大少爷,点醒就算了,因为盛以不在,他就成了大少爷发表相思感言的对象。
第一天,池柏去找江敛舟问要不要出去吃饭,江敛舟:“吃也行。”
池柏:“?”
江敛舟:“你把她叫过来一起吃我会更开心。”
池柏:“……”
你妈的,人盛以在山上呢,我去哪叫?
第二天,池柏跟叶星瑞一起去图书馆比赛做题,对答案时对一道题目产生了分歧,当场打电话给了江评委。
江评委:“唉,这题啊,她都会做,你们怎么这么菜。”
叶星瑞&池柏:“……”
第三天,池柏问江敛舟要不要一起开黑,江敛舟:“我的技术是秀给你看的吗?”
池柏:“?”
江敛舟:“拜托,是秀给我喜欢的人看的。”
池柏:“……”
……
第四天,池柏吃三堑长一智,发誓自己绝对不要跟江敛舟说任何一句话。
人大少爷憋不住了。
江敛舟声音里还挺慌乱的:“不好了不好了。”
池柏都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问:“怎么了?”
“我刚打了个超级大的喷嚏,”江敛舟很着急的模样,“她这么想我怎么行?”
池柏:“……”
池柏那一刻许了个愿。
他平等地希望所有恋爱脑都去死。
所以,今天早上看见江敛舟竟然胆敢给盛以摆脸色的时候,池柏还挺震撼的。
直到现在。
奉命去给盛以买早餐的池柏,在临出教室前回头看了一眼江敛舟。
大少爷仍旧看上去酷酷的,只是在盛以朝着座位走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完全不自由主地想要看过去的目光。
是在看见喜欢的人时,怎么都控制不了想投过去的注意力。
池柏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
盛以在位置上坐下,朝江敛舟看了一眼。
她叫了声:“江敛舟?”
江敛舟手指动了下,没回头。
两个月没见,气性变得还挺大。
盛以有些无奈的模样,又叫,“同桌?”
压根没等江敛舟反应过来,她又叫了一声,“舟哥?”
……太要命了。
江敛舟闭了下眼,这才回过头,仍旧很冷淡的模样:“干嘛?”
盛以叹了口气:“山上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我每天都吃不下饭,奶茶也喝不到,水果也买不到,瘦了三斤。”
所有人都眼看着那位刚才还在闹脾气的大少爷,一秒忘记了自己的戏份,瞬间皱起了眉头:“乔南露怎么这样对你?不行,你都高三了,起码得吃好喝好。”
他甚至忘记了已经安排池柏去买早餐了,拿着手机站了起来,“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走出两步又回头问,“三分糖,对吧?”
盛以问:“不生气了?”
江敛舟:“……”
他这才明白女孩子是在故意逗他,有些恼了的模样,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大家:“?”
不是,又生气了?
这在(7)班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十分钟后。
江敛舟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回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杯三分糖的奶茶。
看起来特别酷的模样,往盛以桌上一放:“你爱吃不吃。”
盛以也没生气,翻出来那盒橘子递给他:“吃这个吧。”
江敛舟坐下来,一边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麻烦”,一边给她剥起了橘子皮。
算了。
江敛舟哪舍得生盛以的气。
-
进入高三之后,班上的氛围明显紧绷了起来。
课间的吵闹声也少了很多,大家要不然是在认真做题、要不然是趴在桌子上休息,就连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在路过高三楼时都会放轻步子,改跑为走,生怕吵到争分夺秒的高三生。
盛以也比之前更忙碌了一些。
她没在艺术班,所以普通的文化课也没漏下,乔南露对她的美术抓得更紧了一些,甚至还找了几个朋友给她安排特训。
如果说最开始乔南露会教盛以,完全是看在江敛舟面子上的话,现在则是完全出于爱才之心了。
景城的夏天很长,秋天很短。
但仅仅只是一年的时间而已,盛以就好像已经习惯了景城的天气,甚至在短暂的秋天快要过去的时候不忘感慨一句:“可能从立秋到冬天也就三天的时间吧。”
孔怀梦:“……”
那是有点太快了吧。
她问:“盛姐,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开始准备艺考了?”
盛以点了下头:“报了几所学校,问题不大。”
“?”
等等,“问题不大”这句话不该是我这个旁观者安慰你的吗?
但很神奇的,可能是盛以太过平静又笃定,孔怀梦就也跟着觉得——
何止是问题不大,明明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拜托。
他们盛姐可是在书画大赛上拿了第一名的人!
江敛舟翻过一面卷子,懒洋洋笑了下,没插话。
“哦对,盛姐,我想起来——”孔怀梦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的学籍还在明泉吧?那你是要回明泉高考?”
江敛舟的笔蓦地在卷子上画出一道长长的直线。
他顿了下,抬眼看了过来。
盛以点了下头:“对,得回明泉,我哥之前帮我安排好了。他跟我说让我放心在这边参加艺考,四月份再回明泉就行了。”
孔怀梦一脸羡慕:“你哥真好。不过盛姐,你这样多爽,明泉的卷子简单,你回去不得大杀四方?”
……
江敛舟始终一言不发。
盛以蓦地转过头,朝江敛舟看了过去。
她问:“你看了这么久,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敛舟抿了下唇。
他好像很随意也很无所谓的样子。
与其说这随意和无所谓是一贯的装模作样,不如说,是不想给盛以任何的负担和束缚。
所以他只是随口、随口一问。
“那你不就没办法和我们一起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