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别×3
这段对话属实诡异了一些。
——指的是站在斜前桌这个围观人的立场上来看。
显然，两个当事人并不觉得到底有什么问题。
盛以并没有理会那句“武艺十八般”，而是转了下头，看向了目瞪口呆的斜前桌，问：“你们之前一个班的？”
“……”男生其实并不想承认，只是眼看着江敛舟也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不得不点头，“对，我之前是他后桌，我叫付承泽。”
盛以点头表示明白：“都是武艺十八般的对吧。”
说的是“对吧”，但甚至压根没用提问的语气，就已经自顾自地表示了肯定。
付承泽稍稍沉默了两秒。
实话说，在今天之前，他从没觉得跟江敛舟一个班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
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来显得没那么蠢，便听见干脆利落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很有节奏。
哪怕还没见到人，却大约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是个飒爽风火的女人。
盛以也从开着的窗子里瞥见了一眼，猜测应该就是（7）班那位姓周的班主任。
短头发，染成了栗色，穿一件蓝色连衣裙。
付承泽开口的嘴一顿，却没来得及端正坐好，教室门就已经被推开，紧接着一道像高跟鞋一样干脆利落的女声便打破了教室的寂静。
她点名点得飞快：“付承泽，江敛舟就那么好看？你怎么不凑他脸上去跟他讲话？”
倒也不怪这位班主任拿付承泽开刀。
教室里自打江敛舟进来，就一直维持着怪异的过分安静，除了凑热闹的付承泽之外，其余的人起码看上去都是正襟危坐、好好学习的。
付承泽心里顿时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此时却什么也不敢说，灰头丧脑地就转过了头。
班主任却显然还没想放过他们，尤其是其中一位刚开学就给她惹了麻烦，这会儿继续点名：“江敛舟，你要是真跟付承泽关系那么好，就别总做前后桌，你们俩都搬去教室角落那做同桌去。”
……一般人这会儿应该保持静默的。
然而，这位偏偏又是武艺十八般的。
盛以眼角的余光就瞥到江敛舟有些散漫地举了下手——
就跟班主任真在跟他打商量一样。
他语气还挺礼貌：“不了吧周老师，我觉得我新同桌比付承泽更好看。”
班主任周芷：“……”
无缘无故好像被嫌弃了的付承泽：“……”
以及安安分分却突然被提及的盛以：“……”
但当事人偏偏还态度颇好地朝班主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讲完了，您可以继续了。
……
一旁的池柏和叶星瑞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草。
传说中的大佬真就这么牛逼？
讲台上的周芷顿了顿，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盛以却很微妙地get到了班主任这一刻的感受，大概就是又很他妈的生气，又有一点……想笑。
但江敛舟却看着周芷的表情，静默两秒，继续有商有量的：“那要不然，您让付承泽自己去教室角落坐着？”
付承泽：“……”
他的生命里，是一定要有江敛舟这样的人出现的吗？
……
两分钟后。
付承泽去没去教室角落得待定，但提议者却被班主任命令站起来上今天上午的课了。
江敛舟站也站得没个正型，懒懒的，斜倚在墙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支笔。
周芷大约是已经习惯了江敛舟这模样，倒也没生气，只是推了推眼镜、转身就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班上这会儿很安静，但大家显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开小差的时间点。
池柏正在心里嘀咕自己选了个什么座位，就觉得胳膊肘被人撞了一下。
他一偏头，见是同桌叶星瑞正朝他挤眉弄眼，做了个嘴型：“我拉你进了个群。”
池柏：“……”
都一样是刚来这个班，看看人家这社交能力。
话虽如此，池柏还是悄咪咪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群。
群里这会儿一共8个人，群名——
【在（7）班活下去】。
池柏没忍住：【？】
群里先是刷起了一列欢迎新人，紧接着便是一个猫猫头像的女孩子：【钟成杰，杰哥，你是我亲哥！我闺蜜真的喜欢jlz一年了，你要是能把联系方式给我闺蜜，你就是她一辈子的恩人！】
【钟成杰：那我的一辈子也就到这了。】
猫猫头像的女孩子：【……】
池柏：【……】
【叶星瑞：靠啊，不至于吧？那jlz就没有什么比较喜欢的类型？】
【钟成杰：可爱的吧。】
池柏的目光在那行“可爱的吧”上面打了个转，刚想继续追问下去，便见在黑板上写完了姓名和联系方式的周芷又转回了头。
他沉默地放下手机，跟叶星瑞再对视一眼，都没忍住朝盛以那边轻瞄。
……完蛋。
这位要说漂亮是真漂亮，但也是真的跟“可爱”这种形容词丁点挂不上钩啊。
班主任周芷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接下来两年的班主任了，我叫周芷，班上有几个人高一就是我带的，也都知道我脾气。我这个人吧，你要是不能把成绩搞好，就给我乖乖的、老老实实的。”
说着，她一顿，朝着江敛舟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道，“当然，你要是有自信能考年级第一，那你就是翻墙把副校长的脚都差点踩骨折了，我也能睁只眼闭只眼。”
江敛舟：“……”
班上几个人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接下来就跟点燃鞭炮似的，全班都笑崩了。
周芷这段话虽然说得不怎么好听，但她在年级里其实颇有名气。
年轻，漂亮，做事干脆利落，而且嘴硬心软、极度护短，很多学生都特喜欢她。
她这一拿江敛舟开涮，班上的氛围登时轻松了一些。
周芷又道：“好，现在1、3、5排的同学脸朝后，四个人先自我介绍、各自认识一下。”
高二（7）班不多不少，一共48个人，正好坐了六排八列。
一听周芷这话，教室里的大家全都闹哄哄地组好了。
刚还被江敛舟不负责推出去的付承泽这会儿早已忘记前尘恩怨，翘着椅子就转了过来，光明正大地跟他俩聊起了天。
而被罚站的江同学实在是不够敬业。
他本来就站得不直，这会儿讲了几句话，讲到最后人干脆就坐椅子上去了。
对比起来随性的两位……
付承泽同桌的那个女孩子，多少是有那么几分动作迟缓的。
她像是被开了慢动作似地慢吞吞地转过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说实话，她也不是对江敛舟跟盛以不好奇，但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她全都看在了眼里，两位大佬行事作风实在狠辣，她自觉真的招惹不起。
正准备把这十分钟时间混过去呢，她就听见付承泽开了口：“诶，我们三个人都互相知道名字了，同桌你叫什么？”
女孩子：“……”
她带了三分怯意的，“孔怀梦。”
付承泽丝毫没看出人女孩子的不自在，大大咧咧地继续提议：“行，那大家就算是认识了。要不这样，大家都写一下自己的微信，中午的时候我拉个群，有什么事就群里吱一声。”
明明刚认识，他那模样跟几个人是多年义兄弟一样。
盛以倒没什么异议，可有可无地一点头，便提笔抽了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
刚把纸推到桌子中间的位置，她就瞥见江敛舟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
翻出来钱包，信手抽了一张100块的纸钞，缓缓推到了她这边来。
盛以：“？”
对面的付承泽和孔怀梦：“？？”
这还没完。
他扬了扬眉，一点没解决大家疑惑的打算，倒是懒懒催了对面两个懵逼的人一声：“别愣着啊，给钱吧。”
付承泽沉默两秒，看向盛以，略显艰难地开了口：“舟哥这是在……替你征收保护费吗？”
盛以：“……”
盛以也没太明白江敛舟这他妈玩得哪一出，只觉得这位新同桌多少是有点客气了哈。
江敛舟便露出几分意外的表情，只是那双桃花眼里带了笑意。
他又抬手轻扣了一下那张纸钞，整个人往后靠，坐得那叫一个消闲又自在：“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什么什么？”付承泽屁都没听明白，冲在吃瓜第一线，赶忙追问。
盛以倒是想起来了什么，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盛以便听见江敛舟开了口，模仿着她一贯没什么波澜的语气，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十块钱一个漂流瓶，五十块钱一个电子邮箱，一百块钱一个微信账号。明码标价，小本生意，恕不还账。”
盛以：“……”
草。
……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她今早来学校的路上、下了公交后，有一个穿一中校服的男生跟她要微信时她说的话。
当时的场景大概是……
那个男生先问了一句：“同学，你有男朋友吗？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得亏这出众的容貌，盛以被搭讪表白的次数实在太多。
正好盛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头也不抬地回：“没，可以。”
还没等那男生笑出来呢，盛以就从书包里翻出了耳机，随便补了一句：
“十块钱一个漂流瓶，五十块钱一个电子邮箱，一百块钱一个微信账号。明码标价，小本生意，恕不还账。”
……
江敛舟其实也是在盛以不肯换座位而开了口时，才靠这逼逼的讲话风格把新同桌跟早上正好看到的场景对在一起的。
说不上来的，他只觉得逗这位bking新同桌莫名挺有意思。
只是江敛舟压根没能开心两秒，就见盛以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盛以缓缓道：“原来我今天早上拒绝的人就是你。”
江敛舟：“？”
一不小心围观了全程的付承泽和孔怀梦：“？？”
靠，等等等等。
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这真的是他们可以听的吗？
一、一会儿……
就会被灭口对不对？！
付承泽跟孔怀梦这会儿倒是颇具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明白跟对方想到了一起去，又一起点了下头，眼里写满了视死如归。
被灭口就被灭口吧。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