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来一碗
清晨的河田镇南大街上，早市才开了一个时辰，现在已经人声嘈杂了！卖包子的，卖馄饨面条的都在大声吆喝着！
青阳和安庆两人坐在一家馄饨摊吃着馄饨。青阳用勺子舀着刚出锅滚烫的馄饨吹了吹，慢慢的咬着。对面安庆旁边的桌面上已经堆了五个空碗，举着手中的勺子大声喊道：“店家，再来一碗！”
店家可能不曾想今日生意会如此火爆，现在摊子前面只坐着两人在吃，自己却做不过来！煮好了馄饨端上去自己还没回到炉灶前，安庆就连汤带水的喝了个干净，手里的勺子压根没下过碗！只是看见别人也是举着勺子喊着“店家，再来一碗！”店家才端过来的，他吃完看见了，便就学了过来！
青阳这时已经将那小金块在钱庄换成了一些碎银子，先在这吃个早饭，再去给安庆置身衣服，鞋子。
安庆整整吃了十碗才停下来！并不算吃饱了，是喝汤喝饱了。此时太阳也已经大起，各个商铺也都开了门！青阳给过钱，领着安庆便向东大街的绣姑斋走去！
绣姑斋是河田镇上最有名的一家成衣铺。可是衣服比较贵，一件衣服便要白银十几两，但里面的衣服鞋子款式多，花样全，可能找得到适合安庆身材的衣服鞋子。
到了绣姑斋，青阳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也是刚开门，两眼朦胧看了看青阳。青阳身着一件褪了色的蓝色棉布袍，棉布袍还是自织自做的，袖口还补着补丁，一看就不像是有钱的主！
青阳进去也不见有人过来接待，安庆也低头弯腰的钻了进来。一进去便把伙计吓醒过来，腰间别着一把斧头，还以为是山贼下山了！
安庆更甚！一身青布衣还是林常远的衣服剪开才穿上的，外面还是套着自己的兽皮衣服，还光着一双大脚！
“店家，再来一碗！”安庆举着手大声喊道！
声音极大，把店里的伙计吓了一跳！伙计便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壮士，咱们这是卖衣服的，可不是卖面条的！你可看清楚咯？”
刚才的喊声把店里的老板娘也吓了一跳！她便下楼来查看情况，来到青阳和安庆面前请了一个万福。说道：“两位阿郎可是要购置些衣裳？”
“我想给我阿兄换上套衣服和鞋子，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青阳拍了拍身旁的安庆回道。
老板娘看了看安庆，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便走到后面拿出一把量尺说道：“我先给阿郎量一下长宽尺寸，再去给你寻来看有没有合适的！”
老板娘也不高，站着还不到安庆的大腿根。老板娘踩着凳子先量了一半，安庆只好坐在地上，这才量完另一半。量好了尺寸，老板娘才吩咐伙计去找一下这尺寸的衣服。
等了好久也不见伙计回来！青阳让老板娘也给自己量一下，出来的时候，林母还特地交待让青阳自己也置身衣服。本来自己不想花这些银子，但是看着伙计这么久也不曾回来，觉得自己没有银子所以才冷着自己的。便想着自己的尺寸好找，不会也找个半天不见人吧！
老板娘量好尺寸后，把青阳带到旁边的成衣架旁，指着上面的衣服说道：“这些衣服都是合着阿郎尺寸的，只不过价格嘛，可不菲！”
“多少银子？”青阳看了看架子上的衣服问道。
“十二两银子！”
十二两银子确实是贵，够一个一家四口的平常人家半年的用度了！可青阳的那块小金块早上在钱庄换了三百五十两银子，买两套衣服倒也绰绰有余！
青阳便挑了一件青蓝色绣着大开荷叶的常袍服，穿在身上着实显得风度翩翩，精神有加！连半老徐娘的老板娘看着都眨眯了一下眼睛。
青阳从旧衣服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两块大银子，足有五十两压在了柜台上，老板娘和店里的伙计立马就换了一个脸色！立马给青阳介绍着那些锦缎丝绸做的华裾。
“赶紧把我大哥的衣服找出来吧，合适着我们都买了！”青阳指着刚才伙计去寻衣的位置说道。
老板娘立马扯着嗓子向后堂骂道：“陈三瓣，你是眼睛生疮了嘛？还是化脓了？客人还在等着呢！让你找件衣服你还磨磨唧唧的！要死呢你！”
这一骂果然有用，那叫陈三瓣的伙计不一会儿就把衣服拿出来了，这样尺寸的衣服不多，但也有几件库存的！
安庆试了两件合适的常袍服，一件灰白色的素常袍服，一件茶褐色的素常袍服。外面是套着一件缝有福兽图腾纹皮革的外襟。鞋是绣祥云瑞气锦头靴。这一身衣服穿上叫上一句“公子”也不为过！除了没有那文雅气质。
两人的衣服凑合着也花完了那两块银子，青阳将旧衣服包了起来，连着那兽皮包着的鹿茸包裹一起挂在了肩膀上！
走出了绣姑斋，两人又朝东大街和南大街交口的端木医馆走去！这下安庆走在路上便没有那吓得躲闪让路的人了，也会打量着这个巨人！
到了端木医馆。青阳在这里待了八年多，前堂的坐堂大夫和学徒伙计都熟着的。在前堂打了个招呼便知道了齐掌柜在后堂药库，自己就向后堂走去。
后堂过道旁的花园。端木箬兰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面看着书。路过花园凉亭时青阳也只是看了看端木箬兰，青阳并不认识，所以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径直的朝药库方向走去！安庆一直低着头弯着腰像钻地洞一样跟在青阳后面！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把端木箬兰旁边的丁香都看傻了，端着茶壶都忘记了给女公子添茶。端木箬兰是见过一次两人的背影的，一看便知道就是昨日帮忙的两位。便让丁香去告知徐管家！
药库门口，青阳看见齐掌柜带着几个学徒在清点，包装着药材。齐掌柜手指按着在纸上，看着药材对了又对，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脸色也有些许疲惫，可能昨晚交代完就在这了，一宿没睡的在这里准备药材。
“老师！”青阳喊了一声！
齐掌柜此时正跟着一个学徒在对着数量，并没有回应青阳！
“老师！”青阳再喊了一声！
此时齐掌柜才抬起头向青阳看来，先是高兴的笑了笑，随又转怒呵斥道：“你是真会胡来？”
虽是呵斥，但也有几分询问。昨天与骆有成分开，骆有成便将青阳已经回来的事情告知了自己，心中虽安心了，但还是有些气愤。
嘴上虽是如此说道，但人却到了青阳身边。拍了拍青阳的肩膀又转而笑着道：“你看这一身精神的！还好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此番我可是不得空啊！要急备一些药材，要是没有要紧事就先去楼上玩去，不愿过两日再来也行！”齐掌柜又看了看手里的货单，皱起眉头接着说道。
“这些都是解毒的药材，准备这么多是有何用处？”青阳指着箱子里的药材说道。
“不得说，不得说！”齐掌柜摇了摇手，笑着回道。
青阳也不追问，取下挂在肩上的兽皮包裹，跪着递到齐掌柜面前：“这是我给您带的东西，请老师收着！”
“这是何意啊！你我之间可不必这么些规矩！”齐掌柜着急的扶起青阳。
“老师，这是我在我阿兄处寻得的一对血鹿茸，此等极品药材功效奇佳！想着老师的医馆需要救人治病，这血鹿茸也能物尽其用。所以就给老师您送来了！”青阳边说边打开包裹，里面的血鹿茸也呈现在齐掌柜面前。
齐掌柜看着青阳手里的血鹿茸惊叹不已：“哎呀……！这血鹿茸可是价值连城的灵丹妙药啊！如此贵重的东西给我，我又有何德何能能去使用它呀！”
“店家言重了！如此东西不值一提！我们有的是可换城池的东西，你便收下我兄弟的一片心意！用它也可造就一些功德！”安庆将血鹿茸推到齐掌柜手里说道。
青阳也点头称是！
齐掌柜接过血鹿茸，看着安庆，对着青阳询问道：“这位阿郎是？”
“这是我结拜的大哥！这血鹿茸就是被他弃之不屑的东西，我便拿来给师父您用来救人治病！”青阳笑着说道。
齐掌柜拱手谢道：“真是幸会，幸会！”
“此处好不热闹啊！额啊，哈哈哈……”徐管家拱手大笑着走了进来。
“哟，两位阿郎我们又见面了！”徐管家看了看扎了发髻，打扮一番的安庆，拱手说道。
“寿庭兄认识两位？”齐掌柜问道。
“还不曾认识，多谢昨日两位出力相助，还没来得及请教两位阿郎姓名呢！今日有幸再见，我家女公子一定让我要酬谢二位！”徐管家对着安庆和青阳说道。
“晚辈算来也是端木医馆的人，都是自家人帮自家人又何足挂齿！”青阳回道。
“算来？济春兄！这中间可有何事啊？”徐管家疑惑的问道。
齐掌柜笑着回道：“惭愧，惭愧呀……”
又指着青阳道：“这位是螺山村林家林常远的独子，名叫青阳！他生下来便是一头白发。八年不语不走，还是我给诊断为脑疾的！后来突然就能语能走了，对咱们行医问道这块颇有见解，简直“神童”也！我见他天赋异禀，欲想将他收在门下学徒，可是他天分实在是高，恐我也难以授教。他父亲也想他攻读进入庙堂，我就打点了一下让他在书院读书！平日里经常来我这玩耍讨些吃喝，一月前偷偷的藏在骆有成的车队里跟着出了门，在云岫山遭遇不测，这不昨日才得以回来！还好这次是有惊无险，要不然我还不好跟他父亲交代呢！”
“现又将这如此贵重的血鹿茸赠送予我，真叫我愧疚难当呀！”齐掌柜说完托了托手里的血鹿茸。
徐管家惊讶道：“这血鹿茸可是独一无二的补气神药，咱们京都的药库也不见有这么大的！青阳阿郎果然不凡呀。”
“大叔过奖了！医馆本是行医治病，这血鹿茸也能物尽其用！我老师又是仁义之师，此物给他我也心安理得！”青阳对着徐管家拱手回道。
徐管家哈哈大笑道：“真是豪情出少年啊！”
“既然如此！咱们先找家饭馆，今日如何我做东！”徐管家扬了扬手笑着说道！
南大街，聚鲜楼。
青阳，安庆，徐管家，齐掌柜四人坐在了二楼的雅间。也是听青阳说着自己在云岫山的遭遇，吃完饭四人便告辞两两相回！
林母见青阳，安庆回来便上去接瞧，青阳将母亲爱吃的甜酥饼递给母亲。
“阿娘！这是在镇上东大街远香斋买的甜酥饼！您最爱吃的。”
林母笑道：“傻孩子，你买的阿娘都爱吃！”
三人其乐融融。
时至夜晚，全家吃罢晚饭！
林常远这才问道：“今日可去过医馆了？”
“去了，将血鹿茸给老师送去了！”
林常远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书院因你连续缺课，已经将你逐出书院了！当下也没有哪家书院愿意再收留你，你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青阳一听也是一愣，见林常远一脸的失落也不知如何是好！转而想到当初想去从军的心思，便想将这个想法告诉林常远。
林常远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你既然知其事理，便可自行其事！如今你也大了，我们也不能再左右着你的人生！唯一担忧的就是你要保重安全！”
林母听见青阳要去从军，颤颤微微的哭了起来！
林常远呵斥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本该为国效力！文应献策朝堂，武应洒血疆场！你一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林母反驳道：“张家嫂子的大儿子就是前两年去从的军，去年便没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我怎么舍得？”
“母亲，我有阿兄在身边保护，不会有什么事的！大哥的武功你们可是没见识过呢！你不用担心了…”青阳安慰道。
安庆见林母哭泣也不由得心生可怜，道：“对！有我在呢！谁能伤及我兄弟？”
林母抬起头看了看安庆和青阳，擦了擦眼泪说道：“你可去齐掌柜那，做个郎中救死扶伤也好呀！”
“现在大泽域为了十三渡口真是诡计用尽，投毒，放火无所不为！我略知药方医术，也能帮忙看病救治！”青阳回道。
林常远听了也点了点头：“如今朝廷正是用兵之计，你愿过去也是好事！如今战争还持久，要的也不是拼头凑数之辈！”
其实林常远知道青阳也不是一个能安分读书的人，他脑子里的学问不是一座书院就能困住的！以前是自己想让他从文，也算是替自己了了心愿。现在书院不收了，他也无可奈何！现在大了更是管不住了，便让他自己为自己谋后路吧！
“既然你们定好，何时安排启程？”林常远接着问道。
青阳回道：“听闻西山大营正在募兵，我想明日便走！”
林常远不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