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酒精版
早上，经纪人的电话不期而至。
林深远刚吃完面包，顺手接起来。
“你在哪？我有个大好消息要告诉你！”
经纪人和中了一千万彩票似的，兴高采烈。
林深远倒了一杯刚榨的橙汁，慢条斯理抿了一口：“刚吃完饭，有什么事？”
“猜猜看！天降大饼！”
林深远想了想：“你被铁饼砸到了头？要不去医院看看？”
“……”
两句话就死。
经纪人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没和我去酒会。”
林深远：“所以呢？”
经纪人：“所以老子单枪匹马闯天涯去了！”
林深远：“……战绩怎么样？”
经纪人一提这就来劲：“昨晚我遇到到了贵人！他对娱乐圈很感兴趣，是个大佬！”
“哦。”
林深远又喝了一口橙汁。
“你听我说。”经纪人迫不及待就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但其实，唐风昨晚吃了一晚上的闭门羹，他也自知没脸，名片发了一轮就蹲墙角去了。
蹲着蹲着，忽然有人找上来。
黑色燕尾服，别着金色铭牌，头发一丝不苟往后胶，四十岁，俨然一派彬彬有礼的作风。
他出示了唐风刚才发出去的名片，简单地说明了来意，便请唐风过去。
唐风战战兢兢，还以为自己要被赶出去，不料他却被带进了一间华丽的会客厅。
他被安排在了书桌前，坐下后，对面却始终没有人。
只是燕尾服男人一脸严肃地端出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
站立的玩偶。
玩偶是个搞怪的毛绒大脚怪，似乎是在笑，但十分扭曲。
大脚怪的脚上有个按钮，燕尾服男人一按，里面传出了声音：“唐先生，你好。”
没想到这大脚怪还有声音，唐风吓了一跳。
“你、你好……”
他勉强才没丢掉经纪人的素质，第一要诀就是不要脸。
“说来惭愧，我暂时无法对你透露其他信息，不过，我十分欣赏你今晚的表现。”
大脚怪的声音实时传来，仔细一听，这声音温文尔雅，如春风吹拂。
唐风打起精神来：“您过奖了，我只是努力尽职尽责。”
“那么你的合作伙伴不在这里吗？”
“合作伙伴？”
唐风有些狐疑。
燕尾服男人松了大脚怪，提示道：“旗下的艺人。”
唐风恍然大悟：“他没来。”
直接说完，他又觉得不像话似的，勉强补充了一下：“我的艺人十分出色，今晚正好和他的行程冲突，这才由我代劳。”
“哦，那么我也单刀直入了。”
大脚怪里又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
“事不宜迟，就安排在今晚吧。”
唐风：“？？？”
燕尾服关掉了大脚怪，解释：“祈先生说的是明晚。”
“咳咳，可惜今夜已过。”
大脚怪自发传来声音，语气里有无限的遗憾。
唐风：“？？？”
他这是，被潜规则操作了？
唐风按捺不住欣喜。
他等了十年了，头都秃了，终于等来了一次大佬黑幕！
……
……
林深远面无表情：“不行。”
唐风在电话急了：“你还没听完，说什么不！”
林深远：“你遇到了怪人。”
“那可不一定。”唐风好歹也在圈里摸爬滚打了十年，什么怪人没见过？
……嗯，这毛绒脚怪确实没见过。
林深远：“你连他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唐风：“你给我开门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门就被敲响了。
唐风在外面喊：“开门！”
声音同时从门口和手机里传出来。
可见准备充足。
房门被踢得啪啪作响，十分扰民，林深远不想被邻居投诉，打开门，唐风意气风发冲进来，把手上的文件袋往桌上一丢。
“你以为我没怀疑过吗？还不是因为我今天一早就收到了这个！”
他示意林深远打开。
林深远半信半疑，文件袋拆开，里面先滑出一张餐厅座位卡，对方在城里最顶尖的西餐厅定了最好的位置，那可是需要排半年队才能定到的餐厅。
这也就算了。
除了这座位卡，文件袋里还有一份合同。
电影片酬合同，番位：男主。
片酬未定，但其余条款都十分良心，没有坑人的地方。
“看到了吧！”
唐风哼了一声。
“这合同可是真的，电影也备案了，投资公司都准备就绪，要不是我手下就你一个人，我早就去找别人了。”
“这电影一拍完，说不定你马上就能修好家里的房子，不用继续住这贫民窟。”
唐风循循善诱。
林深远陷入了沉默。
唐风又说：“你也别想多了，只是一次约会而已！想想看吧！”
话说完，唐风又想起什么：“哦，你没得想，我已经谈好了，今晚你就得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哪怕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打包送去！”
林深远：“……”
唐风又改口：“不过你也别急，我也没这么绝情，让你打没有准备的仗。”
林深远：“你有什么准备？”
唐风挤了挤眼，手指一点，给林深远推了个名片：“快加金主，还有好几个小时，完全足够你和他了解起来。”
林深远：“………………”
这就是有准备的仗？
最后还是唐风抢过他的手机，给他加了金主，那边一开始没有回复，唐风也不敢离开，便在林深远的公寓溜达，点评着他落魄的房间，尤其是厨房，他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那灶台都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家里想生财，灶台就必须干干净净的吗？”
林深远躲去阳台，避开了他的碎碎念。
花盆里的木樨草莓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唐风溜达完了，出去给林深远提外卖，免得林深远天天吃泡面。
林深远回到房间，手机忽然提示，他加的人通过了。
还发来了一条信息。
菲尔茨堡的桂花：【你好，林先生[呆][滑稽]】
后面跟着的两个表情包，可一点也不金主。
再看这昵称，倒有一点文艺的气息。
林深远：【请问怎么称呼？】
菲尔茨堡的桂花：【叫我feign？】
feign？
这不是名字，翻译过来还有“杜撰”“伪作”的意思。
林深远：【feign先生，你是真实的吗？】
菲尔茨堡的桂花：【哈哈~好像在问罪犯会不会洗心革面一样呢。】
林深远：……
菲尔茨堡的桂花：【不过我喜欢你的直接。】
林深远；【嗯……多谢夸奖。】
菲尔茨堡的桂花：【不客气，因为我也是直接的人呢。】
这还带自夸的吗？
林深远：【您想要什么呢？】
菲尔茨堡的桂花：【罪犯会想要什么？】
林深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是君子。】
菲尔茨堡的桂花：【过奖了，或许你将我当成坏蛋会更好。】
林深远：【还真是直接。】
菲尔茨堡的桂花：【因为我可能会弄哭你[笑]。】
林深远顿了一下，手指落在屏幕上，打不出字。
这个人的性格，还真像利夫。
菲尔茨堡的桂花：【今晚来见我吧，小猫。】
对方换了称呼，林深远头皮麻了一下。
他的头像是猫，本来是因为没什么头像，随意选的，也不碍眼，此时却让他不适。
林深远一时没回答。
菲尔茨堡的桂花：【不回复，就是同意了哦。】
这下林深远不回答也不行了。
林深远：【我没同意。】
菲尔茨堡的桂花：【为什么呢？今晚你应该没有通告。】
林深远：【我有其他安排。】
其中就不包括这件事。
菲尔茨堡的桂花：【那些你的经纪人会为你安排好，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
这还真是紧咬不放。
林深远想知道，这人的搭讪技巧是在哪学的，和利夫上了同一所社交学校？
林深远特意看了他的主页，基本没有信息，只是一个备用账号而已，上面写着一句简单的介绍：夏虫不可语冰。
这人能使唤住唐风，肯定有社会地位，年龄大概是往三十多岁上走了，画风还这般奇特。
特意训练过？
林深远改了微信头像，把猫换成了冷酷的现代画风。
菲尔茨堡的桂花：【新头像也别具一格呢。】
林深远：……
并不想回复。
正好唐风拎着外卖回来了，唠叨着那家店不送外卖有多不方便，他还是差人在那里等着，才排到今天的号。
林深远倒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神仙饭菜，一打开，色香味俱全，果然鲜美丰盛。
唐风等他吃了几口，立即就问：“金主加上了吗？”
林深远顿时觉得这是一餐卖身饭。
唐风拎着筷子教训他：“今晚你要是没去，我就从你这公寓跳下去！”
林深远：“……好端端的，也没必要以命相逼？”
唐风：“你这话说得太对了，好端端的，你何必逼我跳楼。”
林深远：……
颠倒黑白的本事，也真是够味。
唐风痛心疾首：“你仔细想想，你要是错过了这个出头的机会，我不就只能喝西北风，不就是把我雪藏了吗？这不是以命相逼，又是什么？”
林深远：“机会不差这一个，我觉得没太大必要。”
唐风：“很好，乐观！金主就喜欢你这点，但这团队里，总有人要负责那些悲观的龌龊事，我也不想你去面对，但别人指定了要你，我就算是毛遂自荐，也是徒然，你不为我想也没关系，为你自己想想。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等个两三年，想想你那时会不会后悔？”
林深远拿着筷子，往饭盒里搅着圈，拌出了一个圆形，再搅得乱七八糟。
唐风瞅着他：“你真不考虑？”
林深远一筷子戳中了饭团，别过头看向阳台。
唐风：“！”
唐风不敢置信：“你真打算让我跳楼去？”
林深远歪了歪头。
唐风立即站起来，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往阳台走去：“好！好得很，我这就去看看我要往生的地方。”
唐风跑去阳台，看到那盆绿草莓，立即抱起来要和它一起往生。
林深远：“……你别耽误我的植物。”
唐风伤心欲绝：“什么？我连一盆植物都不如？”
“你说呢？”
“狠！算你狠！”
唐风放下草莓，又跑回客厅，一把抱住了林深远的大腿，活像是哭丧。
“哥！你赶紧把番位拿下，那片子导演可是京圈的，算我球球了！”
“……”
林深远感觉胃里有些不舒服。
唐风一哭二闹三往生，吵了林深远一个下午，中间他收到了几条菲尔茨堡发过来的消息，他都没理会。
菲尔茨堡的桂花：【小猫，你喜欢玩具吗？】
林深远盯着这行字，勉强没把他拉黑。
公寓已经被唐风占据了，林深远离开公寓，不知不觉又到了自深深处。
酒吧半掩着，似乎是开张了。
没见过这么早开张的。
林深远推门进去，里面没有一个顾客，冷冷清清，灯也没有开，只有吧台上那束鲜花格外亮眼。
店里唯一的人口只剩下调酒师，西奥光着脚丫子，搬出来电脑，盘坐在沙发上嗦粉追番。
边嗦粉，边嘟囔着：“垃圾动漫，毁我青春。”
说着就把网页给关了。
一抬头，望见进来的林深远，他嘴边还挂着粉条，连忙吸溜下去，结结巴巴说：“抱、抱歉，这里还没开张。”
林深远扫过酒吧，除了他之外确实没有别人。
西奥搁下粉，从沙发上下来，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说：“我就住店里，所以都是我看店。”
包括店里有什么老鼠和蟑螂，也都是他来打。
管调酒管卫生还管保安。
但美人来巡，他也不敢怠慢，他马上腾出来地方，请林深远喝一杯清爽的鸡尾酒。
“无酒精版。”
西奥端着缤纷的鸡尾酒介绍。
林深远垂眸：“你们老板呢？”
西奥抓了抓头，看看外面，天还亮着，日头还在空中挂着。
“这个时间的话，祈哥估计还在家里。”
“哦。”
林深远喝了一口鸡尾酒。
西奥眼巴巴看着他，像小狼狗似的。
林深远的目光兜转了一圈，落到吧台的花上，又转移开来，问道：“这里客人都这么少？“
“哈哈哪的话。”西奥抓着脑袋，“也有生意好的时候，祈哥的桃花缘还是不错的，好多客人过来看他。”
“他……很受欢迎？”
“当然！祈哥的魅力可是撑起了整个酒吧！”
不然这店早倒闭了。
西奥对此还是很有逼数的。
他悄悄拿起手机，给祈时钦通风报信：【祈哥，上次那个明星来店里了[好帅]】
林深远低头：“你调的酒也不错。”
西奥刚打完[好帅]，按下发送键，冷不丁就被夸了，他仿佛被看中了心事一样，顿时脸躁了起来。
他连忙喝了口水，随便找了个话题：“你的工作忙吗？有女朋友吗？”
“没。”
“那成，改天让祈哥介绍给你，来这里的美女可多着呢！”
“有很多？”
“大概能排一条街！”
西奥信心十足，这一带来往的女白领和白富美都喜欢往这里跑，撑起了半个账本。
林深远搁下酒杯，转头问：“祈时钦有没有看中谁？”
西奥想了想，以前是没有的，但最近祈哥不对劲了，盯着包肥料都能看很久，看吧台上的花也格外起劲，有时还紧缩眉头，和希腊神话中忧郁的美男子一样，这种种迹象都是在说，他那个不食人间风月的祈哥大概率是陷入情网，有心上人了。
“有的……吧？”
西奥支吾着，视线一直往手机上瞟。
同时间，祈时钦在午后的梦中打了一个喷嚏，梦中一顶硕大的绿帽子盖到了他头上，朦胧中他摸到手机，上面显示着西奥发来的消息。
【祈哥，上次那个明星来店里了[好帅]】
草。
祈时钦马上踢开被子，惊醒了。
【给我拖住他。】
祈时钦抓起衬衫穿上，发出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