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爱情是把双刃剑
米兰和我在一起时总是显得很幼稚,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其实她才小我不到五岁,基本上算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虽然我常常想起在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吹着避孕套做的气球若有其事的玩了,但我还是不把自己当成老夫少妻。
我和她的邂逅像极了一切庸俗爱情小说中的情节。三年前的我还处于相当迷恋网络的阶段,利用工作之便,我频频在网络的有利掩护下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们进行第n次亲密接触。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偷偷潜入她们学校采花,迎面就碰上夹着大学英语在林荫小道上的她。我敢肯定每个遇到米兰的男子都会联想起琼瑶阿姨笔下的清纯小女生,当时她一袭白色的棉布连衣裙,高高的马尾辫扎在脑后,在黑漆漆的夜目里象一个纯洁的小天使,把我看的目瞪口呆。
我承认自己在心底深处还是非常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尽管在无聊透顶的夜晚我更热衷于在春风暖月中寻找热情奔放,风情万种的猎物。她被我看的不好意思,加快了节奏往回赶,我随后一路跟踪,最后在女生宿舍管理员的干涉下不得不悻悻离去。自此我开始频频出现在她们的楼下,举着一堆一堆的玫瑰花扯着嗓子一通乱嚎,把无数小女生感动的一塌糊涂。
米兰的单纯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是一个毫无心计的孩子,只知道爱她觉得值得爱的人,包括她爸她妈,也包括我。我曾经开玩笑说:“如果我和你的父母,你只能选择一样,你会选谁?”本来是个消遣的笑话,比老婆和妈妈掉到河里先救谁还没劲,没想到她却当了真,愁眉苦脸想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她不知道到底该选谁,因为谁都放不下。过后很久还为这事牵肠挂肚,给我手机留言说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她只能放弃自己。我笑得肚子直痛,心想这姑娘可真是傻到家了。
我是米兰的初恋,一个俘虏了她十分之九的人。剩下的十分之一,也许是留给她未来老公的位置吧,杨错在车上问我的时候我便这样回答。因为我一直坚信初恋的最终结合率几乎为零。我知道我离不开米兰,因为她是我唯一动了感情的人;我也知道她同样离不开我,因为我是韩笑。
高小三一直对我的自负不屑一顾,说我的保鲜期顶多只有两年,700天以后就会完全失效,还举例说这就是现在的爱情,流行的就是这种速度。要想得到对方,就得双管齐下,上一个婚姻和怀孕的双保险。我一时失口,问他说你和深圳姑娘算不算,他眼神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半天都没说话,让我愧疚不已。
我追米兰的时候杨错正在面临他人生中的一大抉择,为是否跳槽而烦躁不已,天天紧锁了眉头沉思,每回都是一地的烟头。一家小型的网络公司不知道是不是没点眼药水,居然觉得杨错是拯救it泡沫的有力人选,决定出高薪聘请他过去当ceo,让在公司如鱼得水的他一片迷茫,在生死抉择中苦恼的徘徊。
事后证明这厮的路还是走对了。如果那时候他放弃了狼外婆,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it界小腕,而现在却是时来运转春风得意,总部刚刚来的通知上用粗黑体标着“杨错同志容升本公司上海分站战略总监,兼任公司副总裁。”原因很简单,狼外婆成了公司在中国地区的总裁。
一个男人在一生中会出现很多女人,或许是婀娜多姿,或许是青面獠牙。但身份让她们的脸蛋变的已经不再那么重要,男人的审美观也随之发生改变。高小三说的没错,杨错确实委身了狼外婆,成了高级小蜜。据说蔡灵出院那天去找狼外婆报道,一推门却看见杨错躺在沙发上,接受着老女人的爱抚。蔡灵来不及干嚎一声就被狼外婆用手堵住嘴,晃晃手里的云南白药,再指指杨错脸上的伤痕。
虽然当时的台阶是下了,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了公司的大大小小。赵玲已经看破红尘,说话做事都不再咄咄逼人,天天不是酩酊大醉就是下血本去各大美容院保养青春,一副虚度年华的架势。蔡灵亲眼目睹了人间地狱,也认识到杨错在公司的特殊地位,再不狗眼上翻,变的文质彬彬。
杨错又向总部打了个报告,申请留在北京,上海方面则用遥控指挥,理由是这样更能发挥本土作战优势,还信誓旦旦的指天划地,说要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己。长居北京的狼外婆心知肚明,一张老脸笑的跟花儿一样,大笔一挥欣然同意。
杨错一上副总裁的位子,公司里马上一片拍马逢迎之声,几个精通此道的更是争先恐后,一口一个杨总,把杨错乐的心花怒放。一次参加完饭局之后剔着牙签搂着百合回了家,心满意足的骂我:“你这是不给哥哥长脸啊,今天做东的刘小萌好歹是个经理,人家叫破了喉咙你怎么也不去啊?”我抬头看看他,没吭气。杨错把百合推到卧室,坐下来喷着酒气问:“怎么了?”我看着的他脸上还没褪去的伤痕,心里涌过一丝难过,认真地说:“咱们甭干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成吗?”
杨错垂下头,许久不说话,半天抬起头来问我:“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贱货?”我看着他没表态,心里一阵难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小三去了一家报社,忙的昏天黑地。这家伙和我们不一样,相当的敬业,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拼了命的干,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是如此,这也是他能够屡屡失败再成功站起来的一个原因。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加班,我打趣说:“是不是单位有漂亮姑娘,值得你周末也不休息。”高小三骂了一句,说:“今天晚上都来我这儿,你和杨大总统都带上家眷,过来一起聚聚。”
我开车去米兰的学校接她,却没找着人,宿舍里一个女孩子说她爸今天来了,一下午也没回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自从杨错上调到四楼,我就坐到了靠窗的位子,顺理成章的接过他手里的锈枪。他把那辆桑塔纳2000也留给了我,自己则开上了崭新的奥迪a6。我几次以有车为由强烈要求米兰搬出来一起住,但无奈的是她老爹却经常半夜打电话查岗,始终都不能让我如愿。再加上那几天我心烦气躁,被琐碎的事情搞得无名火起,一拳把杨错的随身听砸个稀烂。
当时杨错正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球赛,听见巨响后吃了一惊,坐起来骂我神经病。我懒得理他,操起遥控器死命的乱按一通。杨错诧异的看看我,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米兰出国的事儿定了?”我心里烦躁的要命,心想这厮说的没错,爱情在金钱和身份的辉映下,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儿。
米兰的老爹是一家著名企业的老总,掌管金银万两,下属人才无数,看样子三年之内就能上世界500强。老头子一副永不知足资本家的德性,给米兰打电话动不动就是教育她要发奋图强,将来好接他的班。高小三曾经说过,米兰那孩子没主见,将来不管什么大事十有八九都会听他爹的话,并且认真的劝我好好搞一搞上层关系,争取找机会设法接近一下老财主,还出鬼点子说叫杨错和他假装小流氓,让我在他爹面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义举。
也许,爱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看到几年前的自己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躺在众多漂亮姑娘的怀里,不是兴高采烈,就是得意洋洋。那时候的自己总是一副爱情与我无关的态度,一在网上看见高小三酸腐至极的小资文章就大骂狗屁,连说这小子要名不要脸,也好意思把别人的风花雪月强加到自己脑袋上。杨错看了倒不以为然,遇到好的还会背着同事偷偷的下载,晚上和他的小情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念的春心荡漾,被我捅给高小三之后,被高作家半夜四点从深圳专门打来长途,大骂杨错不懂艺术,把他的作品当成黄色小说来用做性唤起。
青春与爱情,一种快被炒烂了的逻辑关系,两只像在发情期相遇的动物。早就有经历过惨痛教训的前辈喊出了“年少时我们不懂爱情,”可谁都不把它当回事,前仆后继的享受着快感之后的阵痛。我曾经一直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绝对不在30岁之前动真挚的感情,以免让不成熟的自己屡屡受到伤害,没想到还是把持不住,一头栽进了冲动的泥潭,任凭努力挣扎但终究无法自拔。
大学三年级,我疯狂的迷上了一个重庆姑娘。热情奔放的四川妹子生的美若天仙又千娇百媚,是我们学校的五朵金花之一,刚刚大一的她号称后起之秀,一举压过其余四人,连续半年蝉联男生宿舍的“射手榜”第一,无数人为她茶饭不思,魂牵梦绕,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杨错虽然现在放荡不羁,被我时不时的拿他生活之糜烂而开涮,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射钉枪”,但我可以保证在大学的整整四年中,这位当年的王子绝对是冰清玉洁,只把贞操交给了公主。
高小三那时候则根本顾不得谈恋爱,也不晓得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门心思钻进了武侠世界,张口闭口就是“大师请了,过一招再议”还几次为辍学去河南少林寺拜师学艺而精心准备,整个一个走火入魔。我和杨错追女孩子连续作战,晚上老不在宿舍,剩下一个兰州籍的哥们倒了霉,被精神已接近失常的高小三威逼利诱,使尽各种残酷手段逼着跟他切磋拳艺,让备受煎熬的那位同学差点精神崩溃,几次向老师提出来要转宿居住。我被重庆妹子勾了魂,用尽浑身十八般武艺终于将她搞到手,不到三天就在南三环上的一家小宾馆里开了房。不巧的是那天正好系主任正带着漂亮的美术老师也来到这里开房间,四个人一下子就打了个照面。后来我仔细琢磨,生活中的一些事情有时候的确很奇怪。该走运的时候踩着大便都能从黄土地上摔出金元宝来,要是该你倒霉,千辛万苦把自己心仪不已的姑娘约上床,灯光闪烁,爱意绵绵,等脱了裤子才发现,赶着凑着让你今天现眼,满瞳孔都是红色一片。系主任和我象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直奔同一个爱巢,让双方都尴尬不已。更让我拍案叫绝让她肝肠寸断的是,系主任偏偏就是重庆妹子的亲舅舅。当时的场面象是日本人偷袭珍珠港之前的气氛,到处都是引线,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结果很简单,可爱的姑娘背着行囊回了老家。我把哭的象个泪人的她送到车站,练拳练的双目呆滞的高小三和杨错夫妇站在后面,看着我们生离死别。都说没得到的是最好的,这句话确实不假。三天的爱情被我升华到了极至,心里想着如果失去她就是失去了一生的幸福,动情之处也忍不住悲伤,任由泪水无声的流淌。
那天也是在冬季,站台上的人们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我们夹在人群的中间抱头痛哭,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杨错和他女朋友似乎也受了感动,起码是竭力表现出一种伤感的表情来配合着我们,只有高小三对着漫天的雪花喃喃自语,唉声叹气。我不知道他是预感到了将来的自己,还是为我们的爱情在青春中流逝而伤感不已。
火车来了。怀中的她身子微微一抖,搂着我的脖子就开始大声的哭泣,泪水冷凉地沾在我脸上。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见飞花满天,狂乱的雪花象寂寞的扑火飞蛾,一片片落在我们的肩头。
我们终于分开,听说那小妮子现在在广州的一家公司做职业经理人,事业混的有声有色,但几年内没来一点消息,显然早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那段煽情往事。后来我想,自己可能也和她一样,当时流泪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莫名的伤感,每个青春期的孩子都会那样做的一种过程。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一不留神就会伤害自身,特别是遇到一个比自己坚强的人。毕业后的我在某一天抱着自动送上门来的陌生女网友,心满意足的想,也许那天我的留恋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没有得到她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