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玉楼春
按照昨天和苏县令的商议, 今天燕宁是打算去玉楼春见见那位传说中的花魁杜若娘,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与书生杨佑破庙遇害案的相关线索。
沈景淮虽然走了,但不影响计划的照常进行。
衙门里, 看着已经换装完毕的燕宁,苏县令忍不住称赞笑道:“若非一早知道燕姑娘是女子, 乍一看我还真以为是个少年郎君呢。”
苏县令也是个精乖的, 虽然对燕宁与沈景淮和岑暨三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倍感好奇, 但也知道这年头好奇心多了会害死猫的道理。
加上昨晚经历了那波让人消化不良的催婚席, 他回来就下了严令,要求衙门里的人都把嘴给他闭严实了,不许再往外乱传议论, 若是叫他听见了一律严惩不怠。
就算是要交流八卦, 那多少也得等当事人都走了再说不是?
燕宁为了今日这趟玉楼春之行可谓是做了完全准备。
只见她一身靛蓝色素面圆领窄袖长袍,一头青丝束起拢在冠中,手中一把竹骨折扇。
鬓若刀裁, 眉如墨画, 此时下巴微抬, 杏状眼眸中带着如星河灿烂般的璀璨,嘴角轻勾, 折扇轻点下颚, 颇有些风流少年的轻挑。
也不知道燕宁是怎么做到的, 她居然还给自个儿捏了一个假喉结,与肌肤贴合的十分自然,随着呼吸起伏滚动,往这儿一站, 活脱脱就是一风流俊秀少年郎, 看得苏县令就是一阵啧啧称奇。
燕宁对她的这身行头也表示满意。
其实也可以不用换装, 毕竟玉楼春也没有哪条规定明文禁止说女子不能进,加上她又是为衙门办差,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
她只是单纯想体验一把女扮男装逛青楼的乐趣,毕竟这也算是穿越小说中的经典剧情。
为了能够沉浸式体验,她还不惜花了三钱银子去成衣铺子搞了件男式外衣。
换作之前燕宁可能还会犹豫一二,但今时不同往日,千两银子揣兜里勉强也算是个万元户,区区一件衣服又算啥?
燕宁:突然体会到了暴发户的快乐!
这边燕宁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苏县令却在迟迟没见到那个熟悉身影出现后,不由纳闷:“怎么岑世子还没来?”
鉴于昨天燕宁对岑暨发出了同行邀请,岑暨并没有当场拒绝说不去,苏县令自然以为今日岑世子也会跟着一起,结果等到现在却还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难不成岑世子还没起?那用不用去叫他?”
燕宁随口:“他估计是不会去了。”
“啊?”
苏县令一愣:“为何?难道岑世子还有别的事?”
有没有别的事情她不知道,不过就照方才两人狭路相逢后他恼羞成怒炸毛走人的样子,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毕竟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挫伤需要点时间进行自我疗养,燕宁对此倒是无所谓,他不去更好,没有累赘更方便她随意发挥。
听苏县令问,燕宁当即面不改色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岑世子身份尊贵,您懂的。”
苏县令先还有些不明所以,随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岑世子那是什么身份?堂堂公主之子正儿八经皇室宗亲,又怎会愿意踏足那等烟花之地。
经燕宁一提醒,苏县令瞬间恍然大悟,不禁暗道自己思虑不周,岑世子既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可不就是不准备去了的意思?
对于岑暨的突然退出,苏县令倒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只朝燕宁拱手道谢:“那就有劳燕姑娘跑一趟了。”
燕宁合起折扇,勾唇浅笑:“应该的!”
燕宁其实是打算自己去的,但朱涛和蒋武得了沈景淮的吩咐
,必须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怕昨日发生的事再次重演。
虽然感觉玉楼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但沈景淮的担心也有道理。
昨天算是她运气好逃过一劫,万一碰上什么事儿了手上没两个人还真不方便,当即也就应了朱涛和蒋武希望跟着同去的请求。
只是
看着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站在她身后的俩大汉,燕宁折扇轻点下颚,眼珠一转就露出了戏谑笑容:“咱们今儿一块儿去见见世面呀,听说杜若娘的琵琶是一绝,记得张起耳朵仔细听,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朱涛&蒋武:“”
他俩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燕姑娘今日是要去那玉楼春见花魁,可怜朱涛与蒋武虽然都是二十大几的汉子了,成日在军营里待着连只母蚊子都难见。
毕竟沈景淮治军极严,最厌恶的就是军营狎妓那一套,朱涛与蒋武作为沈景淮的亲卫自然也是严于律己,打死他们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能上青楼见世面的一天。
可俗话说得好,人都有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就越是蠢蠢欲动有好奇心。
去青楼欸!多么稀奇的事情。
朱涛心里就跟那猫爪挠似的颇有些迫不及待,哪怕知道燕宁是有意调侃,他也只轻咳一声,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冠冕堂皇:“俺老朱是个大老粗,听不懂琵琶音,但只要是燕姑娘您吩咐做的,别说是去什么玉楼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咱哥俩也是义不容辞。”
说着他还不忘给了旁边的蒋武一胳膊肘,挤眉弄眼:“你说是不是?”
蒋武:“是。”
“所以,燕姑娘,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赶紧去吧。”
只见朱涛摩拳擦掌,颇有些跃跃欲试。
燕宁:“”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燕宁被朱涛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给成功逗笑,在他一迭声的催促下,燕宁“刷”地一下打开折扇:“那就出发吧。”
春阳灿烂,大街上人来人往。
玉楼春作为本县最出名的青楼,就坐落在最繁华的街段。
在燕宁的固有印象中青楼一般都是晚上才开门,毕竟月黑风高气氛烘托到位更适合眠花卧柳,但实则不然。
毕竟青楼业务繁多,皮肉交易只是其中一种,白日来喝花酒听小曲儿的人也不少。
就拿花魁杜若娘来说,她的琵琶技艺号称澧县一绝,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着能听上一曲,身价自然也比寻常花娘要高,等闲不会出场。
这也是当初元宵诗会将与杜若娘同舟游湖作为彩头之一的重要原因。
玉楼春建的还算气派,粗一看差不多有四五层,屋脊上是一溜的各色神兽,飞翘的檐下还挂着小巧铜铃,风一吹就发出叮咚脆响。
大白天的就能见到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进出往来,哪怕还没有进去,就能听到里头咿呀咿呀的丝竹管弦声。
二楼凭栏处还有不少穿红带绿的年轻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身姿妖娆,举止投足间尽显风流婉转,似乎都还能闻到随风飘来的浓浓脂粉香。
那些姑娘倒也不畏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的同时,偶尔还拈着丝帕轻轻一物,朝底下的路人招手,声音婉转如黄鹂鸣脆,抬眸间俱是多情痴缠。
只一会儿的功夫,燕宁就看见已经有两三个行人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只顾着看楼上的姑娘而迎头擦撞。
气的旁边的妻子一个劲的掐胳膊嘴里骂骂咧咧,男人一边唯唯诺诺赔笑,一边又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瞟,见那姑娘朝他抛媚眼,顿时就心生激荡嘿嘿傻笑了起来。
妻子也是个霸道的,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
来,直接就指着那群姑娘当街叉腰骂了起来,口口声声都是一群狐媚子。
青楼姑娘又岂是好惹的?见状就帕子一撩挑着眼尾反唇相讥。
一口一个黄脸婆,骂她连自个儿男人都管不住,气的妻子吱呀乱叫,一时间你来我往吵得好不热闹。
一场骂战最终以妻子被气的面色发白口不能敌被男人拉走而告终。
见人走了,那些姑娘一扫骂人时的彪悍,再次娇滴滴说笑了起来,嬉笑怒骂活色生香,偶尔再朝路人挥两下帕子,娇声媚笑喊着“大爷,进来呀——”
过往路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但头一次看见这等场面的朱涛却是一脸目瞪口呆。
见还有姑娘朝他挥手帕抛媚眼,朱涛更是给唬了一跳,一张脸带着脖子都涨的通红,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心中羞臊不自在,忍不住愤愤嘀咕:“光天化日的居然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就开始勾勾搭搭公然调笑,还真是伤风败俗忒不要脸。”
“燕姑娘,你咋还对她们笑呢?”
见燕宁居然还在冲那些姑娘挑眉微笑,朱涛不禁瞪大了眼,怪叫出声。
“不然呢?”
燕宁瞥他一眼,悠悠:“人家跟我笑着打招呼,难不成我还对着人哭?”
因燕宁今日是一身男子装束,乍一看就是一个清俊少年郎,因此也有不少青楼姑娘朝她招手抛媚眼,她都来之不拘全盘接收,看得朱涛一阵牙疼。
听燕宁如此答,朱涛不禁有些着急:“这怎么能一样?这些娘儿们就不是做正经营生的!”
“一没偷二没抢,就算是皮肉交易那也是你情我愿,怎么就不算正经营生?”
见朱涛脸上似有嫌恶显然是对这些青楼姑娘的做派很是不耻,燕宁倒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烟花柳巷向来是被视为不入流的腌臜地,风尘女子更是饱受偏见去哪儿都得遭受众人白眼。
别看她们现在一个个都笑的花枝乱颤状似得意,但落在燕宁眼里却是满满辛酸。
燕宁冲那个朝她挥帕子抛媚眼的黄衣姑娘笑了笑,而后才看向被她一句话给说愣住的朱涛,神态自若平面色平和:“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年头但凡有别的活路,谁又愿意放着好好的良家女不做,搁这儿卖笑媚意逢迎?”
“你嫌恶她们作派,她们自己未必也喜欢,能沦落青楼的恐怕没几个是出于本意,要不就是被亲人卖了的,要不就是被拐来的,一旦深陷泥潭没几个人能挣扎出来,都是些身不由己的苦命人罢了。”
古代女子社会地位本就不高,大部分人都只能逆来顺受没有与命运抗争的能力。
燕宁也曾不止一次心中庆幸,她穿越而来运气还不错摊上了一对有爱的爹娘,就算幼时家中条件再困难也是尽己所能给她最好。
要知道在这个能合法买卖的时代,因家贫而卖儿卖女的人一抓一大把,甚至只需要三五钱银子,就能断送一个女孩儿的未来。
“至于你说的勾勾搭搭伤风败俗”
燕宁折扇在掌心轻点,语气淡淡:“人家姑娘又没有连拖带拽硬拉着你上|床,若男人足够洁身自好,难不成她们还能给人绑了直接强上?”
青楼能在古代合法存在并形成完整产业链甚至还红红火火遍地开花,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迎合男人们的需求?
结果最后他们裤子一提拍屁股走人要多潇洒有多潇洒,代价却是越来越多的姑娘深陷泥潭饱受磋磨,背得一身骂名。
而这个时候男人们就选择性忘记自己做过的事,跳出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苦难施加者。
燕宁不是救世主,也没那个泛滥同情心去试图改变社会大环境,她
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能力内,顺从本心为那些深陷泥潭却又饱受世人白眼的姑娘们说上几句。
燕宁轻睨朱涛一眼,意味深长,形象比喻:“你家养的狗被路人随便喊了两声就跟着跑,你是会怪路人出声,还是怪狗养不熟?”
朱涛:“”
蒋武:“”
“噗咳咳咳——”
燕宁话音刚落,突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
三人被唬了一跳,齐齐扭头看去,待看到身后站着的熟悉身影后,朱涛不禁瞪大了眼率先惊呼:“岑世子?您怎么来了?”
一身朱色锦袍,容色隽秀如冰如玉,不是方才拂袖而走的岑暨又是谁?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儿,燕宁还很是吃了一惊。
毕竟这前面就是玉楼春,看他这样子,莫不是还想亲自前去?
想到这种可能性,燕宁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古怪诧异。
虽然她给苏县令的理由纯属瞎掰,但她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没有今早的那一遭,岑暨也八成不会去。
毕竟岑暨昨天对玉楼春就已经表现出了明显排斥,对于他这种骄矜自傲的世家贵公子来说,像玉楼春这种寻花问柳之地定然是入不了他的眼,连踏进去只怕都嫌脏了脚。
再说又不是非他不可,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去委屈自己亲自前来
燕宁心中嘀咕,这算什么?出人不意反其道而行?
这边秦执好不容易止住呛咳,看着一身男子装扮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整了一个假喉结,整个就一活脱脱少年郎模样的燕宁,他神情古怪表情复杂。
他与世子其实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甚至比燕宁他们还要先来,只是一直在门口徘徊没进去。
还是他先认出燕姑娘的,结果没想到刚一过来就听见燕姑娘那番“惊人”之语。
受根深蒂固思想影响,他同样对烟花女子敬而远之颇为不耻,却没想到燕姑娘会为那些姑娘说话。
可偏偏又有理有据叫人连反驳都不知道该从何辨起,甚至心中还觉得颇有道理。
就是这姑娘说话也忒直白,又是上|床又是强上的最后居然还直接用狗来打比方,听得秦执是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秦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话糙理不糙?
秦执见燕宁面色诧异,似乎对他们出现在这儿还有些意外,立马就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打招呼:“燕姑娘,真巧呀,在这儿遇见了。”
秦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立马就毫不吝啬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嘴甜夸奖:“您今儿这身行头真不错。”
说着他还不忘扭头看向岑暨,试图寻求认同:“世子,您说是不?”
这是什么死亡问题?
没想到秦执居然扭头就去问岑暨,看着岑暨瞬间僵住的表情,燕宁差点被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一时竟不知道秦执是不是故意的。
他难道不知道他家世子看她不顺眼,居然还凑上去巴巴问他,她穿的衣裳好不好看,真是个人才啊!
“阿嚏!”
秦执没能等来答案,只等来了一个响亮喷嚏:“谁背后骂我?”
燕宁:“”
燕宁立马若无其事四十五度抬头望天,心中嘀咕她怕不是有些诅咒在身上,要不怎么说谁谁就打喷嚏?
那是不是说以后要是她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直接喷嚏施咒魔法攻击?
秦执的这个喷嚏也叫岑暨微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实在是在死亡,直接就将他推入两难境地一时难以回答。
看着一身清俊少年装扮的燕宁,岑暨薄唇微抿。
没看见她还好,一看见她,心中那
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微妙情绪又浮了起来,只觉浑身别扭哪哪儿都不得劲。
他都不知道刚才那番话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热气上涌羞愤不已。
特别是自己居然还当场落荒而逃,这对向来矜傲自持的岑世子来说简直就是莫大耻辱。
这也是他明知燕宁会往玉楼春来,却还是在这儿等着的一大重要原因——
在哪儿摔到的,就得在哪儿爬起来!
不过她的那番话确实是出他意料,就算岑暨不喜烟花柳巷这些腌臜地心存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颇有道理,也算是有理有据客观中立。
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由选择的可能性,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哪怕是皇帝都未必事事如愿,更何况是底层百姓,岑暨虽矜高自傲,却也并非何不食肉糜。
岑暨清冽眸光沉默落在燕宁身上,心情略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方才她虽不过寥寥几句,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说得出的。
世家贵女养尊处优,不说不识民间疾苦,却也不会轻易与风尘女共情,更不用说会以如此平静的口吻为之辩驳发声。
或许是知道了燕宁与沈景淮的关系,岑暨从前所存的偏见倏地就散了不少。
毕竟抛开别的不谈,燕宁确实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甚至就单从仵作验尸来看,她的能力还值得称赞。
岑暨自诩是一个就事论事客观公正的人,虽然拉不下脸来就为从前说的话道歉,但也决定只要她不再什么过分举动,那往事就此翻篇无须斤斤计较。
阳光柔和洒在身上,燕宁老早就察觉到岑暨视线。
但既然她已经说了不再纠缠那就说到做到,哪怕他要将她看出个洞来,她也坚决闭口不言尽量保持无交流转态。
毕竟这人脑补能力非同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被碰瓷空降黑锅。
燕宁直接淡定忽略岑暨,只自顾自跟秦执交流,然后就印证了自己猜想——
他俩确实是准备来玉楼春见花魁找线索的,只是
只见秦执笑眯眯:“咱们其实早就来了,我先前还纳闷怎么世子不先进去,现在算是知道了,原来世子专门是在这儿等您呢。”
秦执目光在岑暨与燕宁之间来回扫视,思及自家世子方才表现,自觉窥探到了什么隐秘,不禁露出宛如猫儿偷腥般的神秘笑容,心中摇头啧啧。
燕宁:“!”
“等,等我?”
燕宁一愣,见秦执言之凿凿,她不禁将怀疑的目光看向岑暨,不知他等她干嘛。
难不成是自觉方才失了颜面,所以故意在这儿等着找回场子?
其实燕宁想的大差不离,岑暨确实是想等燕宁来了再一起进去,只是他想的是输人不输阵,再加上来玉楼春也是为了公事,倒不如一起,也算是证明他心中无愧坦然不惧。
结果现在被秦执这么一说,就硬生生给品出了点别样意味。
岑暨暗暗咬牙,心中将秦执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燕宁狐疑看他,岑暨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在众人惊愕不解的目光中突然缓步上前至燕宁面前站定,然后就朝她伸出了手,面上强作镇定,看着她狭长凤眸清淡如水,一字一句:“你先前说给我的跌打损伤药呢?”
燕宁:“???”
燕宁茫然:“药?”
他在这儿等着难不成就是为了那瓶药?可他刚才不是说不要吗?
岑暨一眼看穿她心中疑惑,心下赫然,这理由当然是他现找的,面上却还是一派镇定自若,挑眼斜觑她,作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淡淡:“不然呢?方才忘了拿,现在找你讨回,好歹也是救命之恩,一瓶药值不得?”
燕宁:“”
这丫的脑子又是抽什么风?
燕宁心中撇嘴,暗道男人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
她没有第一时间拿出药,而是看向朱涛,朝他努嘴示意:“刚给你的那小瓶子呢?”
“瓶子?”
朱涛愣了一下,迟疑:“就是您刚才让我看着处理,说狗都不要的那个?”
狗都不要……
都不要……
不要……
岑暨:“?”
岑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