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陪伴
武强怔怔地看着灶坑里的火苗，又怔怔地注视着充满疑问的文雪，终于止不住地问道：
“文雪，你说的这句话为什么只针对我？要知道，男人对烟的抵抗力永远比女人强。”
文雪见武强一本正经的样子之后就笑了：
“因为我在窗口处有风，烟气会往你那边刮啊。”
话音未落，一股浓烈的烟味伴随着一阵强风，直奔武强的脸部袭来。
武强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浓烟已经钻进了他鼻子中的呼吸道，与呼吸道中的上皮组织发生了化学反应。
神经也跟着条件反射起来。
武强知道，咳嗽看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啊……欠！”
武强在心里奇怪地苦笑，制止住了咳嗽却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喷嚏。
“都怨我，只注意到烟，没看到风，忘了提醒你了，你一定是被风吹感冒了，快回屋里吧。”
文雪和武强的眼睛突然之间对视起来，虽然只有那么一两秒钟，但是武强强烈地感受到了文雪那眼神的炙热。
仿佛像施纯曾经的眼神一样，锋芒万丈，势不可挡。
瞬间，他感觉出一股强大的温暖，这种温暖不仅仅来自于她的眼神，更多的是来自于她那女性特有的声音。
在武强的意识里，温暖好像春天里的微风一样包围着他的全身，由点带面地无限制地放大，印象深刻，深入骨髓。
虽然不能长久地体验，但也足以让他铭刻在心。
说来奇怪，这种体验的感觉又勾起了武强对施纯的深深怀念之情。
当他同文雪一起回到卧室的时候，武强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明亮玻璃窗两侧的窗帘呆呆发愣。
“武强，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下一碗面条给你吃，你早晨还没吃饭呢吧？”
这时，武施爱听到声音从院子里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施美狗狗。
她冲着文雪说：“我也没吃早饭，文阿姨。”
文雪弯下腰来抱了一下武施爱说：
“哦，我忘了你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了，还有谁没吃早饭，报个数？”
刚说完，施美狗狗就好像是通人语似的摇着尾巴“嗷嗷”地叫了起来。
文雪放开武施爱，又去抱施美狗狗。
“哎，我也忘了你这个可爱的小动物，但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饭啊，你也吃面条吗？”
武施爱说：“阿姨，它不吃面条，它只吃香肠和肉。”
文雪笑了：“还是肉食动物呢。这个可难不倒我哦，我背包里就有。”
文雪说着，哗啦啦地翻自己的小挎包。真得掏出一根香肠来。
她冲着施美狗狗说：“这是我今天的早餐剩下来的，给你吧。”
文雪把香肠的皮剥开递给武施爱，让武施爱喂食施美狗狗。
对于刚刚发生的这种种画面，武强仿佛视而不见，他仍旧站在原处，眼望着那熟悉的窗帘，凝视良久。
那是一款落地式高档棉麻材质，美观耐晒的窗帘。
浅灰色的颜色，上面印有精美蝴蝶图案，褶皱均匀，拉动顺畅，垂顺感大气自然，给人以舒适时尚简约的感觉。
更重要的一点是，它能确保室内的任何隐私不被外泄。
“武强，你看什么呐？”文雪拍了一下施美狗狗然后看着他问。
“施纯前几天曾经说，我面前的那个窗帘该换换了。我在想，如何把它换下来。”
武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浮现了那天晚上的许多场景。
包括换窗帘的事，包括他与施纯在一起追逐打闹的热烈场面；包括不小心把茶几上的一个茶杯碰出了水迹的情形；包括施纯逗施美狗狗时的顽皮，还有，为施纯佩戴黑珍珠耳环的那一刻……
“这么好看的窗帘，为什么要换下来啊？”
文雪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露出疑问的表情。
武强从往事的回忆之中渐渐恢复过来，脑子也已经清醒了许多。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
这种个人隐私的事情怎么可以向外人透露呢？
于是他遮掩地搪塞说：“哦，她只是想换下来洗洗而已。”
“我来替她洗吧。”
文雪想，武强这是想让她洗而不好意思明说而已，为何不来个顺水推舟？
对女人来说，洗个窗帘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没想到武强却一反常态地加以拒绝：“不用了，这屋子里的东西，我要保持原样。
这里基本上都是她留下来的痕迹，我要等她回来。
据说，人逝去了之后，躯体里的灵魂会在漆黑的夜晚，借助隐隐的星光，能够摸索着找到她生前的家园。
这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她熟知的，变动了之后，她会不认得，她会怪我不尊重她，她会说人走茶凉……”
武强的这一席话，说得文雪毛骨悚然，她顿时就感觉恐怖起来。
她想去伸手抚摸一下武强的前额。看看他是否是发烧了，在说胡话。
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没敢那么去做。
文雪经过简单地思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武强，你是病了吧，我给你找点感冒药吃吧。”
“心病乃需心药医，你有吗？”
武强面无表情地对文雪说。
听了武强这话之后，文雪简直要心理崩溃了，她在抓狂般地偷偷跺脚。
文雪心想，我上哪里去给你弄什么“心药”去啊？
稍后，文雪认为，他的心病症结在施纯身上，用施纯身上的元素或许能够唤醒他。
想到这儿，文雪灵光一闪，就有了主意。
文雪突然来到武强的近前，拽着他的肩膀，使得他的身体的正面朝向自己，然后冲他大声地说：
“看着我，武强，看着我的眼神！”
“为什么看你，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思看任何人了。”
武强的态度极其冷淡。
“你只有看着我你才会明白。”
文雪的目光坚定而犀利，直盯着武强的脸部。
武强抬起头来，怔怔地注视着文雪，注视着她的双眼，眼眉以及睫毛还有脸部的整个轮廓。
只见文雪：蓬松的黑头发不长不短地披于双肩。柳叶眉下一双深情的眼眸，在火辣辣地注视着自己。
恍惚中，施纯就站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似乎在冲着他微笑，冲他招手。
“武强，也许你不会相信，此时此刻，施纯已经置身于我的内心深处的灵魂里了。我已经是她的化身了，我现在能够感知到她的思想，你信吗？”
武强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施纯想要换下那个窗帘，其实并不是想要去洗它，那本来就很干净的窗帘为什么要去洗它呢？
只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她是嫌弃这个窗帘有些透明了。
我推算了一下，你指的那天是满月，而且还是晴天，对不对？”
“有时候，因为某种原因，她会嫌弃这床头的台灯很刺眼，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她很害羞……”
“别的我就先不说了，我该去煮面条了，你不饿，爱爱也该饿了。”
文雪转身瞅了瞅武施爱说。
武施爱刚才一直瞪大了双眼，看文雪说话。
至于说了些什么，她也不太明白，但是她还是很好奇地看着听着。
见文雪瞅着她，她才接过话说：“文姨，我真的饿了，但旺旺它吃饱了。”
文雪拍了一下武施爱的肩膀说：“那就先不管它了，先管你，都怨你爸爸，要不面条早就做好了。”
文雪来到厨房的时候，灶坑里面的柴火已经烧落了架子，她又往里面添了一些木棒。
这时候，大铁锅里的水已经滚开滚开的了。
文雪打开锅盖，锅内的白茫茫的热气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满厨房都是热气了。
文雪把去小卖店买回来的挂面打开放入锅内，用铁勺和筷子搅了搅，又放进三个打碎的生鸡蛋。
武施爱抱着施美狗狗，在文雪的身后耐心地观看着，还不住地称赞说：
“文姨，你跟我妈的做法一样，你是跟她学的吗？”
文雪愣了一下然后说：“是呀，在大学里，我们是同学，我看到过你妈妈做面条的样子，我就记下了。”
“但是，我妈一般是先下鸡蛋后下面，这在味道上会不一样吗？”
“会有些不一样，只是火轻火重的区别，先下鸡蛋，鸡蛋先熟，先下面条，面条先熟。”
“文姨，若是一起下呢，就一起熟了是吧？”
“可是，你文姨就两只手，没法一起下呀。”
“以前我妈妈下面条的时候，我爸爸就跟着把鸡蛋打进去了，配合的相当默契呢！
现在我明白了，他们只是想让鸡蛋和面条一块熟哇。
哎，爸爸也不过来帮一把，他有时候就是这样，像是很慵懒似的，其实，我爸他一向是很勤快的。”
文雪能想象出，平日里武强和施纯俩在厨房里共同烧菜做饭时的温馨画面，这让文雪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倒不是嫉妒人家的幸福生活，而是觉得那种画面再也不复存在而深深地感觉到痛惜。
文雪下意识地用手敲了一下后腰。
这一举动让武施爱看到了，只见她快步跑到里屋对着武强喊道：
“爸爸，文姨做饭洗碗累得腰都疼了，你还在这里躺着装大爷，亏你还是家里的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