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雪
那女生拿了沈恃的薄外套，欢天喜地地套在了自己身上。沈恃抱着臂瞧着，笑容永远都是漫不经心的。
只穿一件毛衣毕竟抗不太住，此刻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件暖和的羽绒服，在早间给了别人，还被她夸：做了一回人。
沈恃眯着眼往周围看了一圈，没找到叶娇娇。他正想拿出手机给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发个消息，却看见自己那件厚重的羽绒服被递到了眼前。
他抬眼，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拿着衣服递过来的女孩怯生生的，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叶娇娇拜托我把它还给你。”
沈恃挑眉，单手接过了衣服：“她人呢？”
女孩迟疑了一下：“和一个学长出去了。”
沈恃：“哦。谢谢你啊。”
他转身便走，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挽着衣服，穿着件单薄的白色毛衣，脚步总是六亲不认。
穿着他那件社联外套的女生方才一直在旁边自拍，现在收了手机，小跑着跟上了他。
袁瑶看着他们的背影，脸颊还是红彤彤的。
先前她看到了叶娇娇过来，和玩偶拍了照片后就站在那儿不动了，于是上前打了招呼。叶娇娇便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让她帮忙还给沈恃，然后就走出了场馆。
他们俩之间模模糊糊的，袁瑶隐隐约约感觉到些什么，可又说不太清。
叶娇娇在那之后就没见过沈恃。他俩学院不同，课表不同，部门不同，社团也没有一样的，想在这个偌大的学校里碰上，还真是需要点缘分。
天气越来越冷，日子一天天过，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到了圣诞周。
对于新生来说，所有节日都可以狂欢，圣诞更是。
苏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几十份礼物要送人，就等着平安夜来。宋敏行的部门约了轰趴，24日白天就打扮得精精致致出门了。只有袁瑶和叶娇娇，没有恋爱要谈也没有部门狂欢，只想在寝室安安稳稳地过。
只是叶娇娇比较惨，恰逢月末，又是她负责做表，本来好好的，到了要交表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巨大的漏洞，于是加班加点，平安夜就是工作日。
苏簌已经出门送礼物去了，寝室只有叶娇娇和袁瑶两人。
叶娇娇把最后一块内容填好，按下保存键，长舒一口气：“唉，终于结束了。”
袁瑶在桌子前看书，闻言看过来：“吃苹果吗？”
叶娇娇把文件发了过去：“好呀，平安夜还是要有点平安夜的氛围。”
她们之前买了四个苹果想着一起吃，没想到一个个的活动都丰富得很。
袁瑶起身去洗苹果了，叶娇娇合上了电脑，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了甄娉来电。
不会是……表格还有问题吗……
叶娇娇深深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按了接通。
“你在哪个寝室啊？”甄娉问。
叶娇娇下意识报了寝室门牌，后知后觉地问：“学姐，怎么了吗？”
甄娉：“你开门。”
都逼上门来了……这次的错误是有多严重啊……叶娇娇惴惴不安，还是起身去开门。
甄娉正好走到隔壁寝室门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一个小盒子。看到叶娇娇探出脑袋，直接挂了电话过来。
“喏，送给你的圣诞礼物！辛苦啦。”甄娉把手里的小盒子递过来。
叶娇娇接过：“……谢谢学姐。”
甄娉转身要走，叶娇娇喊住她：“学姐，圣诞快乐啊！”
“你也是哦！”
一直凶巴巴的学姐突然来了个暖心惊喜，感动的感觉铺天盖地，叶娇娇一下子就把先前对甄娉的恐惧抛之脑后了。“学姐，我一定好好做表！”
甄娉笑了：“好嘞。走了啊。”
叶娇娇关上门，仔细打量手里这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放了一个可爱的苹果。
她打开手机拍了张照，立马发了个朋友圈。
袁瑶出来，还给苹果削了皮，递给叶娇娇。
“谢谢瑶瑶，你也太贤惠了~”
袁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注意到她桌上的小盒子：“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呀？”
“是的，是甄娉学姐啦。她还给我送了圣诞礼物，太感人了。”
袁瑶：“我一直以为甄娉学姐是那种比较严肃有点高冷的哎。”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她来抓我做表了，没想到是送温暖。”叶娇娇啃了口苹果，手机震了震，是周婕妤。
周婕妤：我刚才也收到了！甄娉学姐温柔起来真是受不住！
叶娇娇：是啊是啊是啊！猛女落泪！
她看到朋友圈的红点点，点进去看了一圈，注意到上面探出一条消息：要不要我也给你送个温暖呀？
叶娇娇笑了，还是周婕妤记得她，立刻点进去：好啊好啊好啊，猛女继续落泪！
发完又按了退出，继续啃苹果。
啃完了一整个苹果，又吃了点小饼干，觉得很是满足，洗好手，准备打开电脑看看更新的综艺，手机却又震了起来。
来电人：沈恃。
她迟疑了一下，接起：“喂？”
沈恃的声音传过来：“下来。”
“干嘛？”
“送温暖啊。”
“给我啊？”
沈恃笑了：“不然呢？快点，我要冻死了。”
叶娇娇挂了电话，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要给她送温暖来。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快速套了件衣服往下走。
手机慢半拍地又震了震。
周婕妤：书法社也发苹果了！苹果大户本人~
叶娇娇一边走一边仔细看了看消息记录，方才以为发出去的那条并没有出现在她俩的聊天框里。
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找到和沈恃的聊天框。
果然……那条问她要不要温暖的，是来自沈恃的。
然后她看也没看，给他回了个“好啊好啊好啊，猛女继续落泪”……
沈恃就等在楼梯口，穿着那件长款黑色羽绒服，还围了围巾戴了口罩和手套。
他听见了叶娇娇下来的动静，转头看过来。
叶娇娇在他的注视下走完了最后几个台阶，来到他面前：“女寝你也能进？”
沈恃笑眯眯的：“你们寝室阿姨可喜欢我了，舍不得我冻着。”
叶娇娇：“魅力无限啊。”
“喏，你要的温暖，签收一下。”沈恃伸手，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子。
叶娇娇接过：“这次的温暖是几人份的？”
“嗯？”
叶娇娇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有哪些无知少女被你温暖到了？”
沈恃先前还不明白，此刻顿悟似的笑了起来：“你吃醋了啊。”
叶娇娇：“我从不吃醋。”
沈恃：“噢~那怎么一股酸味儿。”
叶娇娇：“……”
沈恃笑意更明朗，笑声隔着口罩传出来，闷闷的：“独一份的温暖，怎么样，够不够尊贵？”
叶娇娇不信，打开袋子瞧，里头有一只花里胡哨的苹果，还放了一杯奶茶，是温热的。
“谁平安夜送奶茶哦。”
沈恃：“我啊。”
他明目张胆，笑得很目中无人。
叶娇娇像是被融化的雪人，看着自己陷入消解，却甘愿融化在阳光里。
楼上的女生突然跑起来，有人喊：“下雪了！”
叶娇娇和沈恃都转头向外看去，路灯照亮的那一处，有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下雪了……”
冷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雪了。
叶娇娇也没想到，来京后一直期待着的初雪，居然会在平安夜，居然是在沈恃身边。
在这样命定似的时刻，好像世间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相逢而来。
——
“下雪了！”苏簌拉着沈慎的手放开，在雪中奔跑起来。
沈慎无奈：“你慢点。”
苏簌跑回他身边：“你知道吗，有人说，只要在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或是在初雪时遇到另一半，他就会是你的真命天子。”
“这你也信？”沈慎笑了，看到她明媚的脸，心里却想，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南方人没有见过这样浩荡的雪，上海的雪总是小小的，很多没有到地面就已经变成了一滴雨，让人觉得不够爽气。
哪像这场雪，潇潇洒洒，大大方方，让你看个明白。
苏簌无比兴奋，在空荡的街上乱转，冻得双手和鼻尖通红。沈慎拉不住这个脱缰似的野马，只好跟在她身后，找准时机给她围围巾戴手套。
这场雪，像是要成全，成全所有期盼，也成全所有遗憾。
“何求行客留，总有初心至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