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无关紧要的人
这些天吴宝恢复得很不错，moyancoffee那里有点事，田螺把吴宝安置好，准备去一趟之后再回医院来陪床。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遇上了齐昱明。田螺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小吴总之前的态度摆明了是不再见到齐昱明，为此还专门换了房间。齐昱明来医院，如果他直奔原来的病房，是找不到人的。
医院那边的人也已经打了招呼，如果齐昱明问，他们会告诉他吴宝转院了。
但是现在他在医院遇上了田螺，吴宝最开始就是她在照顾，她在这里吴宝肯定就还在这里。伤筋动骨100天，吴宝不可能转院。
齐昱明看到田螺眼睛亮了一下，大步走过去和她打招呼：“你好。”
田螺有些头大，勉强扯出一个笑，不太情愿的给他打招呼：“呵呵，你好。”
“你？”齐昱明指了指外边，“要出去吗？”
那是不是……如果自己去病房里探望吴宝，田螺这个碍眼的灯泡不在，他就可以和吴宝独处一室了？
田螺讪笑点头：“哈哈哈对，有事儿。”
齐昱明眼里划过一丝窃喜。他退到一边，让田螺先走。
田螺扭头看了他一眼，直接走了，她到车里就给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
“陈院长，小吴总的事情还是按咱们之前说的。待会儿如果有人问小吴总是否还在医院，麻烦你吩咐下面的人告诉他，小吴总已经转院了。”
院长连声应道：“好的，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小吴总养病的。”
挂断电话之后，田螺就驱车离开了，而这边的齐昱明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他到之前的病房却没有见到以往站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
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大步走了过去。
齐昱明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让他进去，齐昱明打开房门，病床上躺着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齐昱明有些错愕。
病床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腿打着石膏半吊在空中，看到齐昱明，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好奇的问他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齐昱明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他把视线从病床上少年的脸上收回来，转身退出去，重新看了一眼门上的病房号，确认没错，才又重新进来，他直直的看着床上少年问他：“你知道这间病房之前的病人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少年看着齐昱明，这个人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莫名想起了家里那只一到饭点就蹲在他脚边等待开饭的大金毛，只是大金毛等待的是狗粮，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等待的是什么？
他摇头，“我是前两天住进来的，医院给安排的病房。”
齐昱明看少年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他知道问不出什么，转身向前台走去。
他看到值班的护士问：“你好，请问那边，”他指了指刚才的病房，“那间603的病人去哪儿了？”
听到齐昱明的声音，小护士抬起头，她看到齐昱明的脸显愣了一下，这个人长了一张非常出色的脸，那一双荔枝眼此刻正灼灼的望着她，里面还有一丝泄露出来的担忧，想是在等待着一个非常重要的答案。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焦急，像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护士和他对视了几秒，感觉自己脸上烫烫的，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连忙偏过头。
长的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受到优待，小护士抬手摸了摸脸，然后站起身偏头看了一眼603的方向。
她记得那里现在住了一个断了腿的男孩子，他腿腿还打着石膏，不可能出病房的。
小护士声音非常温柔，她轻声细语的说“603的病人吗？在病房里啊，我没有看到他出去。”
齐昱明找不到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
“我是说，之前603病房的病人，她肋骨断两根，左手受伤的那个。”
他在自己的肋骨和左手比划了一下，希望小护士能尽快想起来。这么严重的伤，才短短十多天，根本就不可能出院。
小护士听到他的话，想起刚才院长的嘱咐，抬头仔细的看了他一眼，俊美的脸庞此刻已经不单单只是俊美了。
她目光中带着点审视说：“你是她什么人？我们医院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隐私。”
小护士的态度明显变得戒备起来，院长刚才专门吩咐。说如果有人来打听之前住603病人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他真实的情况。
她刚才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来看现在住在603的那个少年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来问之前那个病人的情况。
小护士了解得并不多，但她知道之前那个病人的是医院超级vip客户，有权有势。
想到这里，小护士紧紧的抿住嘴巴，她绝对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的信息出去的。
齐昱明看见眼前的小护士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好像是他问吴宝的情况之后，她就变得这么有些奇怪？
齐昱明说的说：“我是她的邻居，也是她的朋友。”
小护士收起自己之前害羞的情绪，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齐昱明见她在台帐上面翻了一下，才抬起头对他说：“是吗？可是病人前几天就出院了诶，她没有告诉你吗？”
齐昱明根本不相信小护士这么拙劣的谎言，他皱眉道：“出院？不可能，她伤了骨头，怎么可能几天就出院了。”
小护士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开始略带焦急，现在却已经变得十分凌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她连忙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齐昱明见小护士遮遮掩掩的样子，哪里不明白这里面有猫腻。
莫不是之前围攻吴宝的黑衣人，又来了？他们是不是医院大闹一场，然后把吴宝带走了？就连医院里的人也被威胁了一通，所以这个小护士才对此讳莫如深？
齐昱明觉得自己真相了，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齐昱明撑在台面上，“是不是有人强行把她带走了？”
小护士看他这么穷追不舍，她在心里暗示自己千万不要说漏嘴，“没有这回事。”
“病人住进来就是把生命安全交托到了我们医院，我们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强行带走我们的病人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小护士此刻神情严肃，她不允许有人诋毁医院。如果一个医院的病人都能随随便便的被人强行带走，那说出去对她们医院的口碑多不好啊！
齐昱明听到小护士的话突然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了田螺。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田螺呢？
齐昱明低头啧了一声，刚才自己应该问她要个吴宝的电话号码的，不过她很可能不会给自己。
而且看她刚才的样子，吴宝肯定没事，不然她不可能脸色那么平静，齐昱明低下头手指在手机边缘敲了敲。
这件事情有些费解，他问小护士：“那你认识田螺吗？就是之前603病床的陪护？”
小护士摇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求求了，别问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齐昱明不相信，狐疑的看着小护士：“她刚才从医院出去，就是那个头发短短的……”
小护士见他还想叭叭，她从来没觉得医院前台是一份这么难以胜任的工作。
她双手合十，“求你了，我真不知道！”小护士指了指她面前的电脑，“我还有工作，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朋友嘛。”
他不是宣称自己是vip病人的邻居和朋友吗，“不会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吧？”
小护士皱起眉头，难道他刚才都是骗她的？还好她没有说实话，小护士心里暗自庆幸。
齐昱明：“……”
齐昱明确实没有吴宝的电话，他见小护士油盐不进，此刻还被戳中了软肋，心累地给她道了谢，然后转身去等候区。
纤长的十指把玩着手机，齐昱明将头转向医院大门的方向，他不知道那个603病房里为什么不是吴宝，也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小护士要说吴宝出院了。
直觉告诉他，吴宝还在这间医院里。
他赌田螺肯定会回来，他在这里守株待兔。
医院等候区的椅子对身高一米八七的齐昱明来说有一点矮，他坐得并不是很舒服。
齐昱明抬起头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僵的肩膀，再次看向医院大门外。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一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他无数次点进微信，又退出来。
等候区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有新的人来，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差十分钟到十一点。
有些冷，齐昱明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因为气温下降，还是坐久了血液不循环。
齐昱明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坐在位置上做了一下拉伸，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是田螺！
田螺处理完moyancoffee的事情就立马赶回来了，她进医院的步伐都急匆匆的，她不知道她离开了这么久，小吴总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找她？
田螺万万没想到，齐昱明还在医院。她给院长打了电话，院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医院里是不可能有人会告诉他吴宝在哪里的。
齐昱明见田螺目不斜视的走过等候区，等她又走了几步，齐昱明才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果然。
吴宝还在在家医院。
那为什么医院里的护士会说她出院了呢？
是在防备什么人吗？
齐昱明跟着田螺一路，他们经过了603病房，又上了两层楼，出了电梯往右转走了大约80米。
齐昱明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黑衣人保镖，他们依然尽职的守在病房门前。
吴宝就在那里！
齐昱明没有再过去，他等在离病房还有20米左右的柱子后边。
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么晚去探望吴宝也确实不合适。
齐昱明在等，等田螺。
田螺问了一下，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吴宝有没有什么吩咐，两个黑衣人摇头。
田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知道换班的人应该要到了，她给门口的两个人说叫他们准备一下，马上会有人来跟他们换班，之后就推门进入病房内。
吴宝此刻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田螺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角。
睡着了的小吴总才像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田螺看着平躺在病床上，神色舒展，那清醒时脸庞棱角都显露着难以接近的女孩子，此刻让人觉得她有一种无端的柔软。
虽然小吴总是能搅弄风云的厉害人物，但是她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
田螺极小声地叹了口气，唯恐吵醒床上的人。
她一边想着，一边退出病房。
如果小吴总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小资家庭，那么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不会念着一所重点大学，平时和舍友结伴去上课，她周末也会睡懒觉，然后约着朋友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尝遍美食。
可惜，没有如果，小吴总她，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在田螺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本该安睡的吴宝在病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陷入沉睡，将将醒来的人。
吴宝目光幽暗，转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重新闭上了眼睛。
换班的保镖还没来，此刻依然是那两个黑衣人守在病房门外。
这次换班的两个保镖是新安排的，田螺怕他们找不到路上来，打算下楼去看一下。
“田螺。”
田螺本来是奔着电梯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向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转过头望去，怎么会是他？
“齐昱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田螺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齐昱明名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病房，保镖没有和她说齐昱明去过。
那么……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而且还这么巧，跟自己是前后脚？
齐昱明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走到田螺面前站定，他脸上挂着笑，“我本来想看看吴宝怎么样的，但是护士说她出院了。”
不是医院走露了消息，那么他是跟着自己过来的？
“那你到这儿是，跟踪我？”
田螺有些后悔，她进医院时一心挂念吴宝，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竟然被齐昱明给跟踪了！
田螺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齐昱明像是没有看到她排斥的动作，“我找不到吴宝，有些担心。我觉得你肯定会再回来，我就在那里等你。”
田螺：……
齐昱明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田螺看着他，听他问道：“吴宝，她……现在还好吗？恢复的怎么样？”
田螺干巴巴的木着脸回答他：“挺好的，护士说小吴总恢复的不错。”
“那就好。”
田螺见齐昱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微微侧着头，看了眼吴宝所在的病房。
现在的他好像和之前见过的没什么不同，田螺忽略了自己之前感到的一丝奇怪。
齐昱明听吴宝恢复得到好就放心了，他伸手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手机。
“那个，你可以把吴宝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田螺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有些疑惑，“你没有小吴总的电话吗？”
齐昱明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有她的微信，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微信还是那天吃完牛肉汤加上的。
“这个……”
田螺有些为难，齐昱明眼都不眨的盯着她。
田螺感到压力山大，但是她还是拒绝了眼前少年的请求。
”对不起啊，没有小吴总的许可，我不能随便把她的电话号码给别人。”
“啊，这样啊。”
齐昱明听田螺拒绝，眸子微敛，眼皮半闔，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道阴影。
他缓缓收回手。
“嗯……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田螺想赶快结束话题。
现已经11点半了，医院总归不是什么好去处，没有生病的人还是少呆在医院。
齐昱明低着头，田螺看不清他的神情。没听他再开口，田螺准备离开。
但她只走了几步，就又被叫住。
“能告诉我，吴宝她，为什么换病房吗？”
是为了躲我吗？
齐昱明感觉喉咙有些发涩，他低着头，眼睛好像有些模糊。
田螺脚步一顿，但是她没有回头。
小吴总当时吩咐她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田螺，给我换个病房，以后他再来就说我转院了。”
田螺终究还是转过头看向了立在那里的少年，他低着头站在寂静的走廊里，就像是要融入窗外的黑暗。
她接下来的话，对少年来说，可能会有些残忍。
田螺想起当时吴宝脸上冷漠的神情，眼神里含了一丝怜悯，“小吴总她只是不希望有无关的人去打扰她。”
说完，她再没有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齐昱明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原地。
无关的人。
心脏剧烈的收缩，疼得齐昱明弯下了腰，蹲在地上。
好痛。
齐昱明的手紧紧拽着胸前的衣服，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不能呼吸。
缓了好久，他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空气从鼻腔顺着血脉流入心脏进行循环，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好了多少。
齐昱明蹲坐在地上，闷闷的笑出了声。
病房外的两个保镖本来就听力敏锐，他们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人蹲在走廊中间。
两个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病房里的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离开。
齐昱明踉跄着站起来，他有些站不稳，退了两步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借着墙壁的支撑艰难的抬起头，少年的神色有些落寞。
无关的人，是指他吗？
齐昱明眼神空洞，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呵呵，也是。
毕竟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说自话。
就连他的喜欢也是一厢情愿，可能对吴宝来说一文不值吧。
齐昱明手垂落在身侧，紧紧的捏成拳。
凭什么！
他不甘心。
明明，这明明是他第一次动心了。
他怎么甘心就这样草草结束？
他以为当时吴宝让他跟着，上救护车，陪她来医院，他们之间至少算是朋友的。
齐昱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像堵了一大团棉花，嘴里泛起血腥味。
刚才听到田螺的那句话，他下意识咬紧了嘴唇，嘴唇被咬破了，血流进了嘴里，还有一部分顺着唇角往下流。
齐昱明直起身，抬起手用大拇指将唇角的血蹭下来。
鲜红的血液刺激着眼球，过往他所有的幻想都被这一抹红给打击得支离破碎。
原来，他对吴宝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无关紧要的人。
真是奇怪。
齐昱明抬起腿缓缓走向电梯，明明认识了没多久，他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喜欢到，从别人口中听她说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就心痛不已，喜欢到满脑子里都是她，喜欢到好像失去了自我……
齐昱明眼中零散的光重新聚集在一起，他的眼神由空洞变得更加坚定。
他不会放弃。
从在保利花园，按响她的门铃，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喜欢的种子就已经扎根于心上，一天一天汲取着他爱的养分，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深深扎根在心尖的树，哪会那么容易就倒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