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毒不丈夫
扣扣扣—
深夜吴氏老宅,吴俊斌书房的门被敲响,此刻贺芯鱼和吴皓轩都已经休息了。
“吴董。”
张楠进门,恭敬的站在桌前向吴俊斌复命,“她手底下确实有人,就是田彪。那个田彪我有点印象,是个狠人。”
今天吴宝那边来的人约莫有三十多个,打头的田彪张楠有些印象:
张楠有一个兄弟叫王建,他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算是老乡。那人开了一个安保公司,名头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放贷讨债的。
田彪不满18岁就开始混社会,什么事儿都做过,当然也干过放贷讨债的买卖。最开始田彪是在另一位钱老大手下做事,那个时候他23岁出头,钱老大和他那个兄弟王建是对头,但钱老大他们那边的实力显然不如王建。
市场份额就那么多,来了你那边那我这边不就没生意了?所以争抢地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有一次深夜,两方约着在远郊火并,说好了哪一方赢了就可以多占50%的市场。田彪那边虽然人数上稍逊一筹,但是他和他的弟兄们都悍不畏死,打起架来也让王建那边有些遭不住。
眼见着两方打个平手,甚至田彪那边隐隐还占些优势,谁都知道田彪的钱老大不仅是个怂包还是个蠢蛋。王建那边派人偷摸过去,打算先结果了那个老大。
田彪不仅打架凶狠,眼神也毒辣。一眼就看到了偷偷摸过去的那个人,他一路打过去挡在钱老大的身前。
本来嘛,田彪都过去了,那钱老大也相信他的实力,本该稳坐钓鱼台。谁知道王建那边派出的不只是一个人,还策反了田彪他们那边的一个小弟。
那个人眼见自己被田彪缠着,近不得钱老大的身,完不成王建派给他的任务,就向田彪老大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会意,调转了刀的方向,钱老大眼见那刀就要向自己的胸口刺进去,连忙抓住了在他身前跟人打斗的田彪给他挡刀。
田彪当时正跟人打斗,一时不察被他抓个正着,来不及反应人就换了个位置,刀顺势就插进了田彪胸口。
刀刺入胸口的一瞬间,田彪还有些怔愣,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还是那个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他亲弟弟的大哥吗?不是说好兄弟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胸口传来撕裂的痛感,田彪回过神,一刀结果了偷袭的人,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的钱老大。
钱老大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着心口被插了一刀的田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知道是自己理亏,在这么多人面前拿自己兄弟挡刀,有些嗫嚅着说不出话。
过了几秒,他眼神变得很厉,既然都已经做下了,那就不可能再让田彪活着回去!
钱老大心想自己拿他挡刀,他肯定不会像之前一样忠心了。无毒不丈夫,虽然田彪确实是一名勇将,但是注定会和他离心的勇将不要也罢!
田彪本来还有一些期待,希望钱老大只是慌乱间不知所措,是人下意识的本能,他虽然有些心寒,但也决定原谅他,毕竟过往那些刀口舔血,相互扶持的经历是真的,但是他没有错过老大眼中的阴狠。
心中闪过对自己天真的嘲讽,在钱老大动手之前提前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可惜了大哥,我是真的当你是我大哥的。”田彪心口叉的那柄刀还在往下滴着血,他面色阴沉,看上去有些可怕,“但是你呢?我在你眼里可能就只是一个替死鬼吧,以前说什么亲兄弟都是骗人的,你甚至还想杀了我。”
他还有妹妹,不能死。
说完没有给钱老大狡辩的机会,田彪夺过他手里的尖刀,直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身边的小弟被他们俩这一出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田彪很快就控制住场面。
“咱们兄弟一体,从来就不分你我,更没有人会做出背刺兄弟的事情。今天老大拿我挡刀不算,还打算杀我灭口。”
他扬了扬刚从钱老大手里夺过的尖刀,而钱老大现在早已经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我田彪做不出来他做的那些肮脏事儿,也不想再认这个老大!有想为他报仇的,大可以来杀我,还认我当兄弟的,我一定不负你们!”
田彪说完,在场的兄弟都没有动,现在这个场面显然不适宜继续打下去了。他转头对王建说:“我们这边今天有些事儿,不打了,那50%你们拿去吧。”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有些兄弟按耐不住,但看着他胸上被插了一刀,依然面不改色,刚才还手刃了钱老大,那些人虽然蠢蠢欲动,但是并没有人出声反驳他。
王建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50%的份额说让就让,这个魄力是让他钦佩的,看他胸上中了一刀,或许也是命不久矣,剩下的虾兵蟹将不足为惧,摆了摆手,让手下跟他回去了。
他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现在没必要鱼死网破,等田彪死了,他去捡漏再好不过。
谁知道没过两天就传来了钱老大的势力完全被田彪收编的消息,田彪自己也没什么大碍,那一刀虽然插在了他的胸口,但是并没有伤及要害。
田彪上位自然也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加上他之前手刃了自己的老大,那一段时间a市的□□上他的名声响彻一时。
这么果断狠辣的人,搅弄风云之后又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张楠看到他,才又想起之前听王建说过他的事情。
吴俊斌派张楠去,一是震慑,让吴宝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二则是探一探吴宝的底细,看张楠他们围吴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来帮她。
果然是他猜想的那个田彪,看来安排的钉子在今天起了作用。
吴俊斌倒也并不意外,吴家的人,都这么多年了,如果还没点东西,那他才是真的失望,到时候他才会真正的下死手,现在这点手段对他来说不过只是毛毛雨而已,不值一提。
他摆摆手让张楠下去,坐在吴家书房家主的那张椅子上,呆了很久才缓缓起身离开,最后一丝光线随着他的离开一点一点湮灭在门缝里。
张楠出了吴宅,抬头望了眼现在已经完全漆黑的天空,没有一点星子,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他靠在树边的树上,点燃了烟。
燃烧烟草发出的微弱亮光在夜里明明灭灭,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随手将烟头掸到一边。
直起身拍了拍手,慢悠悠的朝他的车走过去,可惜了,他等了这么久,还没人过来。
张楠手里上下抛着他辆路虎的钥匙,一步步走到车的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扣好安全带,刚插上钥匙准备点火。
“别动,不然刀子可不长眼睛。”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后面探过来,悄无声息地贴在他的脖子上,在车后座蛰伏已久的人一点一点靠近张楠,在路灯的灯光下显示出来人的面貌。
“田彪。”
张楠非常冷静的开口,他不紧不慢的拔下车钥匙,看来现在是走不了了。
张楠上车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车里有人,看来这个田彪的隐匿功夫在他之上。
田彪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脖子已经被田彪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扣住,“哦,你是认得的我。”
田彪偏过头仔细打量着他,张楠被扣着脖子有点呼吸困难,控制不住的咳了两声。
“咳咳,当……当然,你比自己想的有名。”
田彪哼笑,“那你既然知道我,知道我在帮小吴总做事吗?知道我是小吴总的人,那你们还敢对她下手,嗯?”
田彪说完,手上发了狠,箍在张楠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张楠的脸色涨红,进气多出气少,他才大发慈悲的松了一些让张楠缓口气。
“之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
田彪撇了撇嘴,看着驾驶座上的张楠,吊儿郎当地吹了一个口哨,“张教官的大名我也是听说过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扣在车里了呢?没留下后手?”
张楠听他这么说,难得有些心梗,又看他有些得意的样子更是无语。
谁他妈能想到他在路边等了那么久,这个瘪犊子没行动,在车里等他,而且他还没有发现。
这里的空间受限,他扣着安全带,一动作目标太明显,匕首就已经贴在脖子上,确实是他输了一筹。
“没想到你藏在车里。”
张楠不是没准备,他更不是一个喜欢托大的人,他在路边等的时候,周围早已布满了他的人。
没想到等了那么久都没人出现,他以为今天晚上可能不会来了,没想到田彪单枪匹马的闯进了他的车里。
田彪哼笑一声,“开车。”
埋伏在周围的张楠手下,看到张楠的车缓缓离开,本来是要撤退的,但是有眼尖的人看到他开车之前闪了两下灯,这是有突发情况!
“不好,楠哥车里有情况,快跟上去!”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上车。
田彪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望了一下,约莫有三四辆车跟在他们后面,紧咬着不放。
“果然,我就说嘛,张大教官怎么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看来你们是有暗号啊。”
张楠在开车的间隙撇了一眼后视镜,手下的人跟了过来,身后的田彪目光有些阴沉,他心中暗道不好,可别把人逼得狗急跳墙了。
“我们这些人刀口舔血的,哪能没些保命的手段呢?”
说完张楠垂下眼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方向盘右侧有一个凹槽,他伸手在凹槽上轻轻掰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方向盘正中突然射出一枚银针直冲田彪面门。
田彪反应很快,迅速侧头躲过,但是手上的匕首偏离了张楠的脖子,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张楠找准时机就准备反制田彪,但是田彪的速度更快,他直接放弃了挟持张楠的脖子,匕首在他手里玩出了花样,张楠顿觉右手手腕一痛,低头一看,鲜血淋漓。他的手筋被田彪挑断了。
“你们不是想废小吴总一只右手吗?那我就拿你一只右手吧!”
右手剧烈的疼痛让张楠停滞了几秒,就是这几秒,田彪迅速窜到前座打开车门,将张楠踢了出去,自己坐到驾驶座上,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后面赶过来的手下见车里甩出一个人,连忙刹车,最前方的车辆下来一个人,他上前查看,正是他们的老大!
张楠被甩出来,头磕在一块石头上,现在已经晕了过去。
“楠哥,楠哥,你怎么样啊!”
听到声音,小弟们全下来了,一堆人围了过来。
“那个小瘪犊子,我………”
有人义愤填膺。
“快别说了,楠哥好像受伤了,快送他去医院!”
————
“吴董,张楠昨天晚上被人挑了手筋,现在人在医院,已经醒了。他说是田彪干的。”
第二天清晨吴俊斌就收到了手下传来的张楠进医院的消息,医院传来的消息说是张楠右手手筋被挑断,大概率是废了。
吴俊斌带着金丝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把银制的剪刀,正在修剪花园里一株牡丹的枝叶,这一株牡丹是贺芯鱼最喜爱的花,常常都是他帮贺芯鱼打理的。
闻言,他依然悠哉地打理着眼前的牡丹,只是语气听着有些不那么高兴,“田彪,吴宝手下那个小子?”
吴俊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二十多岁的一个小子都能伤到他,看来张楠是真的老了。
吴俊斌抬头看了看头上的乌云,有些兴致缺缺,昨天夜里可能是起风了,有些风沙被刮到了牡丹的叶片上,他拿起手帕,细致的擦拭着叶片上的尘埃,可惜了,今天是阴天。
“找个医生给他好好治治,”他语带惋惜,“张楠也是时候该退休了。”
吴俊斌说完,目光移向一朵已经有些衰败的牡丹,放下手帕,重新拿起剪刀,手中剪刀一用力,那朵衰败的花就从枝头跌落进泥土里。
光鲜不再,留在枝头也是徒惹人烦恼罢了,该清理的还是得清理。
手底下的人明白他的意思,等吴俊斌放下剪刀转身进门,他才大步离开,直到走出吴家大门,他才敢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