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生从来都不似那般如意

    不一会那女子就笑呵呵道“谁说要你们死了，刚才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们罢了。”然后她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牌位看了看，又放在胸前，眼角不自觉的留起泪来，看起来十分的悲伤。

    两人听见红衣女子说不会要他们的命，顿时松了一口气。顾离知道是门外那人救了他们，这红衣女子自那人来后就已经放下杀意了。可是那人为何不进来，这女子也不出手，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顾离还在想，杜若兰先开口安慰道“这位前辈，逝者已矣，您莫要再伤心了，小心伤到身子。”顾离也附和说道“前辈节哀。”

    那红衣女子听到两人的话，抬起头来，一个凌冽眼神朝他们袭来，像是要将他们刺穿一般。顾离警惕用手护住杜若兰，一面看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见顾离如此，回过眸看了看屋外，又看着手中的牌位走到到桌前坐下，将它放在桌子上。面上露出一丝忧伤，她缓缓开了口“我夫君他还没有死。”

    听到她这样说，顾离与杜若兰都大吃一惊，心想那牌位……。两人还没来得及问，那红衣女子见两人的神情又开口说道“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顾离和杜若兰没敢插嘴，只是听她讲述着。她叫柳青烟，是嗜血盟一名杀手。她与丈夫孙黎识相于二十五年前，那时她受师门派遣下山杀一人，在她得手后自己也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幸得一男子相救，才有捡回一条命。在相处期间，两人也渐渐的爱上了彼此，过得甚是快乐。可好景不长，女子师父知道了她与男子相恋的事，十分震怒。于是她师父就设计让女子去杀朝廷官员杨束傅，告诉她事成之后就准许其脱离师门，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女子信以为真，便与那男子约定，待她回来定红衣嫁他。然而女子得手后，却被师父带回囚禁，她经过多次计划才逃了出来。

    逃出后，她便与爱人准备婚礼，在大婚次日那男子(孙黎)带着她去拜见家人的牌位。在介绍到家人大哥杨束傅牌位时，女子看到那几个字差点跌倒。那时她才知道自己之前杀的人竟是喜爱之人的亲哥哥，那一刻她慌乱了。因为遇见孙黎直至现在她才知道他是随母性。所以此时她不知道要如何做，自己为了来见他叛逃了师门，已无路可去，她只得假装无事。何况她为了能与他在一起，已经付出太多了，她不想就此放手。

    可造化弄人，没过几年孙黎还是知道了。那晚，他拿起剑来想要杀她为兄复仇，可他怎么也下不了手，就将女子休了赶出家门。孙黎为了复仇，一直在联络各大派，打算合伙诛杀嗜血盟。女子为帮他复仇，假意回师门，暗中给他们提供了嗜血盟的位置等其他消息，致使嗜血盟被重创。她亲手杀死了算计自己的师父，嗜血盟其他门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自己还身受重伤，可即便是这样，孙黎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知道，此生他在也不会原谅她了。

    后来女子想到孙黎山庄找他，却听人说大战归来后他就卸下庄主之位躲到了这枯木岭崖下，不曾出来，也不见任何人。女子每每十五都会偷偷来此悄悄探望他，见他好好的，便又静静地离去了。可有一次十五，女子来却没见他，便走下去看，找到他时，他躲在石缝里，浑身都在发抖，面色苍白。她上前探了探他的手才知道他是中毒了。是在那场大战中了寒凌木之毒，因当时大战混乱已经找不到解药了。孙黎想着仇已复完，他无心再继续担任山庄庄主，便躲到了这里。这寒凌木之毒是嗜血盟独有的，在嗜血盟中只有顾冥才会解。但在那场大战之开始之前，那顾冥已不知道所踪。在替他抑制住毒性后，女子便开始四处去打听顾冥的行踪。很快她得知顾冥消息，不幸的是，此时的顾冥正被江湖各大派联合追缴。在她费了一方功夫才找到顾冥，因两人此前在教派中相互帮助过，顾冥很爽快帮她制作了解药。她拿到解药后就迅速回来，找人把解药给孙黎，果吃过几次药后他身体就开始慢慢的恢复了。

    可不知怎么，孙黎发现药是她找来的，就把剩下的药丢到山崖下了。所以孙黎的毒没有得到根除，时隔几年还是会发作，每次发作他都不肯让她给自己运功疗毒。最近，毒发越来越频繁了。若是在没有解药，他就真的只有这几日活法了。柳青烟一边抬手抹着泪，一边道“他若是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她慢慢站起来走到柜子边，打开柜子，从里面又拿出了一个牌位。山面刻着：爱妻柳青烟几个字，她伤感抚摸着那几个字。

    两人听完后，杜若兰已满脸泪珠。顾离则是为这两人纠葛感到难过。他回头时看到她在流泪，有些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替她擦拭泪珠。心里想着“人未死先有碑”这实属有些悲伤了，这柳前辈也是可怜之人哪。

    柳青烟放下手中的牌位，对两人道“看见你们刚才生死不弃，让我看到了当年的我们。”她背对着两人，又道“你们走吧。希望你们别像我们一样，蹉跎了岁月，又悔恨余生。”

    顾离看了看杜若兰，他知道这柳青烟是在告诫自己，怕自己步了他们路。不过现在两人处境和他们当时状况是不相同的，顾离与杜若兰之间没有隔着血海深仇，更何况他们之间也还没有开始。虽然这一路杜若兰都在戏谑自己，但他肯定不了她是不是喜欢自己。顾离正想着，杜若兰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顾离回过神来，思虑一会后，站起来对着柳青烟说道“柳前辈，在下略懂一点医术。之前也曾听说过此毒，说不定可以给孙前辈看看。”他确实知道此毒，也知道解法，因为这些顾冥都教过他。虽说刚才这女子想要杀他们灭口，但是在听到她与顾冥有些交情，还有这位素未蒙面孙前辈的事迹时，他觉得此人是忠义之辈，值得他救。所以他才开了这口。

    柳青烟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顾离，面露一丝喜色“当真。”

    “自然”顾离肯定道。

    听到顾离的肯定回答，柳青烟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面露喜色。随即又垂头来晃着脑呆道“就算有解药，他也不会服的。”

    “那我们就问问他”看着柳青烟神色，他笃定门外的人就是孙黎，顾离接着又开口“孙前辈，听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

    顾离刚说完，问外之人就想走，柳青烟只是呆呆站在原地没动。顾离则已经挡住了那人的去路。那男子身穿披肩，用衫帽盖着头，看不清他的脸。男子看着眼前人不让，缓缓拉下帽子，露出脸来说道“少侠又何故强他人所难。”

    “在下只是同情一对苦情人罢了”顾离看着跟出来的杜若兰，又看了看那屋里呆着不出来的人，又道“既然不舍，又何苦相互折磨。”

    那人不语，顾离也不知该怎么劝，他想要让路时，杜若兰开口道“孙前辈，您当时知道柳前辈杀了您哥哥时，您不忍杀她报仇，只是将她休掉。是因为您爱她，也知道她不是故意要伤您至亲，是被算计的。您不肯服解药，一则是因您要惩罚自己，因为自己还爱着仇人，二则是您知道若是自己恢复了，柳前辈就没有什么理由出现在您面前了。对吗？可是孙前辈，您知道吗？柳前辈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牌位，倘若这两日您若是有什么差池，她就打算跟您去了。”杜若兰说着跑回屋把柳青烟放在桌子上的牌位拿到孙黎面前，放在他手上，流着眼泪看他。顾离被杜若兰行为惊住了，他从未看到过她怎么难过，像是自己在亲身经历一般。顾离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听到杜若兰的话，孙黎看着手中的牌位，他摸着爱妻柳青烟几个字，抬头看了看天空，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他他低下头来，长长吸一口气“小姑娘，你说得对，是我自私了。这一切，是该有个了断了。”

    那屋里的人听到他说的话，仍站在那里不动。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泪珠夺眶而出，却并未想要走出来。因为她不知道屋外的人想要和她做什么样了断，她很是害怕。

    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情，顾离抱紧怀里哭着的人儿，心里想着。如果一天自己也面临这样困局，自己该怎么去解。他看着远处的星空，只见繁星点点，而四周却静如死寂。此时，不知灵溪等人是否安全，身在何处。人生啊，终是有所不同，有的人在忙着逃命；有的人在忙着伤心；有的人在忙着担心；有的人需要忙着做抉择。无论哪一种人生，好像都不似太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