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乙文

    “学长，你说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吗？”许山河记挂着卫九州的话，回到寝室之后问了孔乙文这么一个问题。

    孔乙文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思考之后的回答，他说：“喜欢就是一种热情，不计后果的热情，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是爱是成全、陪伴、责任、现实，你要开始考虑两个人以后的未来，考虑现实中的鸡毛蒜皮和烦心事，考虑彼此的前途和你应该做的事……”孔乙文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因为在研究室熬了好几天，这一抓抓下来好几根头发，“我也说不太清楚，喜欢是浪漫，而爱是更为成熟的浪漫，我又没被爱过我怎么说的清楚？”

    许山河来了兴趣：“学长你长得也不赖啊，性格也还可以，怎么就没被人爱过呢？”

    “嚯，得寸进尺了啊，都开始扒我的感情经历了；我跟你哪里比得了啊，你开学的那几天，哪一天的白天不是和你的卫姑娘腻在一起？晚上回来都多晚了，你还可以和我念叨半天你的卫姑娘。”孔乙文没心没肺的笑骂，“我没那么好命，咱这个年纪顶多被人说两句喜欢，说爱的又没有没有实际行动的那都是喜欢。”

    “我觉得我应该没你那么老。”许山河其实很享受“你的卫姑娘”这个说法，好像在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很明显了，这可以让他有安全感，不过卫九州去了卫城之后许山河便知道这种安全感是假的，按照卫九州的性格，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只要她不想，没有人可以强迫她，甚至一点脸面都不会给你留。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啦。”孔乙文躺在床上，一只手按在小艾的头上，觉得小艾的腮红有点淡了，决定过几天去教机关阵法的镌刻的老师那里顺一点标记颜料，那玩意是很鸡肋的，机关阵法的基本阵法就八个，阵眼的大概位置都差不多，而红色的标记颜料在镌刻机关阵法的课上用来标记阵眼的位置，老师会通过判断阵眼标记是否正确判断学子对机关阵法的理解程度；不过实际上只要标个大概的位置就可以混过去，机关阵法的镌刻是必修课，当初孔乙文跟着那个老师混了两年，明白了这个真理之后拿去哄骗后入学的学子，只要两顿饭他就会将这个考核小技巧倾囊传授。

    不过现在孔乙文现在跟着夏华明搞研究，夏华明和谢谦然都是负责混沌能量的提纯这门课的，用不到那种标记颜料，那个教机关阵法镌刻的老师孔乙文已经有日子没见到了，理论上讲孔乙文已经不用再去上那个老师的课了，但是孔乙文厚着脸皮说巩固知识并复习一些实验的细节，然后干着偷标记颜料的事情，简直是畜生。

    “说说呗，为什么到你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许山河觉得学长有故事，这家伙常常满嘴跑火车，不像一个搞研究的机关术师，后来许山河认识了学宫里头其他学子，发现大多数的学子不善言辞，像孔乙文这种能把一件普通的事讲出花来的人才，后来常常混成了学宫的老师，凭他一节课骂学子可以毫不重样的本事，在众老师中可以稳坐第一把交椅。

    “就是……爱过别人但是没有结果喽。”孔乙文随口说道，嘻嘻哈哈的表情没有破绽，许山河想听故事的想法宣告破产，“你等着喽，我觉得你不会比我惨，不就是那丫头让你等个几天嘛，她都说了很快就回来，你要相信爱你的姑娘。”说实话孔乙文很羡慕，许山河开学那几天在静思塔倒了两次，两次都被卫九州救了下来，虽然觉得这姑娘不简单，但是孔乙文觉得这姑娘对许山河很认真，可惜认真并不是两个人有没有结果的决定性因素。

    许山河在床上翻了个身，寝室的窗没有关，他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漆黑，不知道为什么，卫九州离开之后他就没有再遇到那么奇怪的事，不管是紫色的眼睛，还是卫九州奇怪声调的话语，全部像一场噩梦一样，卫九州的离开让这场噩梦破灭，现在所有噩梦的素材都在许山河的记忆中变淡，包括了卫九州，像几年前一样，他又有些想不起卫九州的面容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当他在静思塔的一层正中间躺下，凝视着塔顶无规则的窗时，总是可以极为自然的想起卫九州的一切。是以卫九州离开后，许山河几乎是天天呆在静思塔里，不管是三层的方奕一还是看守静思塔的无心，都知道了这个少年魔怔了似的，天天跑静思塔睡觉，在一层正中间一躺，很快就会闭上眼睛，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许山河没有等到卫九州回来，但是因为和孔乙文混久了，渐渐地变成了流氓的模样，谢谦然那叫一个悔啊，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夏华明的两句话就改变主意，什么和许山河混久了的孔乙文比以前话多了，变得开朗了，现在谢谦然严重怀疑夏华明根本不知道孔乙文本来就话多，和许山河同寝室之后暴露本性罢了。

    “诶，小子醒醒，天黑了。”方奕一站在三层冲着底下睡觉的许山河喊道，“你的机关鸟我给你做好了。”说完，将手中一只小巧玲珑的机关鸟扔了下来，机关鸟在空中扇动几下翅膀，精准无误地落在了许山河脸上，力度不狠，但是足以将许山河叫醒。

    机关鸟就是之前卫九州想要的木鸟，尽管方奕一纠正过许山河，但是许山河还是习惯性叫做木鸟，他记着要做一只木鸟，但是这半年他完全跟不上课程，谢谦然负责接待来客，当然不会随时有空给许山河讲课，而孔乙文有自己的课业，许山河不好麻烦他，便找方奕一帮忙。

    方奕一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之前有学长在三年内修完所有课业，通过所有考核后结业，是最快纪录，而方奕一早已修完所有课业，至于结业要求的机关造物和老师的考核，方奕一胸有成竹，要不是一年前方奕一出了事，他就会以一年半的时间打破之前那个学长的记录。若是从前，许山河想做的木鸟方奕一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这半年来许山河偷偷摸摸帮方奕一带了很多东西，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方奕一也闲着，就帮许山河做了缩小版的机关鸟，虽然没办法载人上天，但是只要按照他的设计思路将所有的结构放大一定的尺寸，多加几个运载类阵法确保能量供应就可以了。

    “诶，你这个怎么用啊？”许山河睡懵了，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按照谢谦然教你的办法提纯混沌能量，然后找个容器，刻一个运载阵法把混沌能量装里面，最后把容器放进机关鸟胸口的凹槽就可以了。”方奕一对这家伙会问出很傻的问题已经习以为常，许山河每次在静思塔睡觉醒来都很迷糊，像是脑子和身体没有同时开机，偏偏这小子白天在静思塔睡觉，晚上回到寝室照睡不误。

    许山河抓起木鸟仔细端详，发现了木鸟胸口的凹槽，随后再看这个木鸟的造型，两个词可以完美地形容这只木鸟——精妙和丑。精妙是因为连通阵法和运载阵法的设计精妙，这半年许山河也见识过别人设计的阵法，比起方奕一设计的的确差了很多，虽然基础的阵法就那几个，但是一点小小的改动就可以有很大的差距，方奕一赢在了那一点点；至于丑，方奕一的天赋点在了脑子上，动手能力比起许山河来讲就是个渣渣，许山河手巧，之前随手雕的一只鸟被孔乙文偷去卖，卖了二十铜币，请许山河喝酒，醉酒之后才说这钱是许山河雕的鸟换来的。

    “谢了啊，不过混沌能量提纯我还不熟悉诶。”许山河仰起头，眼睛不如半年前明亮了。

    “明天过来喽，我教你，提纯混沌能量我是这个学宫里面成绩最好的。”方奕一谦虚了，他所有科目都是成绩最好的，不过混沌能量的提纯的确很出色，虽然被关在静思塔里思过，但是无论是夏华明还是谢谦然，都对方奕一的成绩赞不绝口。

    “就等你这句话了，我先回去啦。”许山河收起了丑陋而精妙的木鸟，往静思塔外走去。

    天黑了，起风了。

    一进寝室，孔乙文一双发光的眼睛立刻锁定了许山河，把后者吓了一跳：“山河，明天出去一趟，有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