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陆令词给许慕之的感觉一直很矛盾,明明外表禁欲疏离,可接触后,会发现他不仅会戏弄人,还很会……撩,偏偏这种撩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唐突,反倒是特别真诚。
这个能力,她不得不佩服。
许慕之从善如流的回答:“陆先生不会修过语言学吧?”
“那倒是没有。”陆令词假装听不出对方的暗意。
许慕之看他不接招,也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显得小气矫情,她换了个:“陆先生小名叫陆仙儿?”
她刚刚听那个沈熠喊了两次这个称呼。
陆令词轻笑:“算绰号吧,沈熠喜欢这样叫我,他总说我不食人间烟火。”
唔……
这倒的确是。
许慕之情不自禁落到陆令词的眉心痣上:“你朋友挺会取的。”
“许小姐这是打趣我吗?”陆令词磁声道:“我倒是觉得许小姐适合仙这个字,尤其是你今晚的打扮。”
他在夸她今天很仙?
许慕之微微懊恼自己秒懂,“谢谢夸奖,陆先生今晚也很英俊。”
“少了一个。”陆令词突然说一句让人不懂的话。
许慕之奇怪:“什么少了一个?”
“你对我朋友说了两个词,我只有一个。”陆令词认真提醒。
许慕之回忆一下,眸色诧异,同时还有些想笑,这位陆先生竟然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而陆令词继续道:“希望下次有机会追平。”
他当是踢足球吗?还追平。
许慕之心里泛起异样波澜,她抿了抿唇,压下唇角笑意,四平八稳道:“陆先生真会说笑。我看到那边有几个我的熟人,我先去打声招呼,就不跟陆先生聊了。”
她捏紧手里的珍珠包包,莹白素手拎起裙摆走向认识的贵妇当中。宴会上的应酬,她少有参加,却早已游刃有余。偶尔淡淡的笑一笑,天鹅颈点一点,清丽优雅,让人不由自主投注视线。
陆令词一直看着她。
那个名媛三更酸了,她朋友也早就注意到这些,小声碎碎念:“欣欣,我怎么觉得陆总喜欢那个许总啊?”
“没想到陆总喜欢这种类型吗?那怪不得当初欣欣你表白的时候被拒绝了。”
被戳到痛处,李欣恼羞成怒的瞪了眼两个朋友:“你们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她朋友讪讪一笑,劝她:“哎呀,欣欣,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没放下啊?那个陆总人的确很帅,可他性子太孤僻太独了啊,这样的人,不适合你。”
“就是啊,你又不是没有人追。”
“这能混为一谈吗!”李欣气死了,之前她追不到,别人也追不到,所以她还能自我安慰陆总没开窍,可现在他明确表现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这不就是变相的打她脸吗?
李欣嫉妒的看向被众星捧月的许慕之。
这女人不管是外表、能力还是财势都比她好,她想上去拉踩一下都做不到。
啊啊啊!更气了!
沈熠三人在暗中观察陆令词和许慕之,看两人没聊了,他们勾肩搭背的出来。
“陆仙儿,你咋不去找许总了,你这样我就算给你创造无数次机会你都追不到人啊。”沈熠嫌弃他不主动。
陆令词收回视线,转身朝角落里的沙发走:“凡事适可而止。”
“这是追人,又不是炒股,适什么可啊!”沈熠撇嘴。
周乾也不赞同:“陆哥,烈女怕缠郎,而且又是许总那样高冷的人,你不死缠烂打,我估计你拿不下她。”
王新阳回头看了眼人群中最靓丽的身影,嗯嗯点头:“老周说得对,陆哥,你得热情积极一点。”
“她不适合你们的方式。”陆令词解开西装扣子,随意的坐到沙发上,靠着扶手边。
有侍者端来红酒,他拿起一杯,“谢谢。”
沈熠也跟着拿了杯,挨着他坐下:“陆仙儿,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你好意思指教我们?”
周乾和王新阳坐在侧边的沙发,周乾直接倚着扶手:“陆哥你不会是有什么周密的追人计划了吧?那赶紧分享出来我们帮你评估评估啊!”
王新阳抓了把茶几上的坚果,一边剥一边道:“对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是我们三个举世撩男。”
陆令词懒洋洋的转了转手中红酒,浅抿一口,低声回:“我自有方法,你们别乱插手,更别去骚扰她。”
更多的,他便不肯说了。
宴会不知不觉来到跳舞环节,有自带男伴的,很快组队下场,而没有的,则现场邀请。
沈太知道许慕之没有男伴,而她又很是高冷,好些男人蠢蠢欲动却不敢贸然上前,毕竟被拒绝的话,也还是有点丢脸的,沈太便热情的提议:“之之,要不你跟我儿子跳一个?我让他过来。”
“沈太,别。”许慕之客气拒绝:“我今天的礼服不太适合跳舞,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去跳吧。”
“那怎么行,我不能晾着你啊。”沈太抿嘴一笑,道出最终目的:“要不,我让令词陪你?我儿子这人平时粗糙了一点,还是令词合适,他啊,又礼貌又斯文,长得还比我儿子帅,比我儿子有能力,跟之之你正好十分般配。”
“真的不用了沈太,你真的不用刻意关照我。”许慕之早就料到沈太的话,对答如流,“我想去下洗手间。”
这已经是在找借口逃跑,沈太失落一瞬,也拿她没办法,怕逼紧了,让人家反而对令词有意见,到时候她做媒不成,还弄出一对仇人,“那好吧,之之你这样说,我就不勉强你了,那你随便走走,想吃东西可以吃,想去我家后院走走也可以,反正你随意些。”
沈太今晚一直对自己很照顾,还帮她宣传了一番她家的珠宝,好几个贵妇都表示下次买饰品首选许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许慕之都对她感激:“我知道了沈太,谢谢。”
“害,说什么谢呢,那你快去洗手间吧,在左手边过去。”沈太眉眼和蔼的给她指了下去洗手间的路。
许慕之点点头,拎着裙摆走去。
其实她并不想上厕所,只是一时逃避的借口。
进到洗手间,她站在池边洗了洗手,抽出两张纸擦拭,丢的时候,女厕走出来一个人,许慕之和她对视一眼,没什么感觉的继续丢纸。
可对方像是被鄙视了一样,怒道:“喂,你刚才什么眼神?”
许慕之稍稍蹙眉,重新看向她:“这位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李欣呵的一笑:“我误会?你当我眼瞎吗?你刚才明明翻了我白眼。”
被诬陷的许慕之无奈道:“我不知道你从哪看出的我对你翻白眼,我们完全不认识,我为何要翻你白眼?”
李欣一噎,找不到话反驳,但她心里嫉妒对方,非要找点不痛快:“我哪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定你看我漂亮,嫉妒我。”
许慕之并没有因为这话可笑而笑,只淡淡道:“对自己容貌自信是一件好事,但过度自信就不太好了。你说呢?”
李欣咬牙,脸色涨红道:“你什么意思?怎么,你觉得我比不过你的长相吗?”
“审美主观,我的确阻止不了你的想法,不过……”许慕之拿起自己的包包,朝对方走近一步,高挑的身形微微俯视道:“就我个人而言,你的确比不上我,你信不信,你喜欢的人,我可以轻易拿下,只要我想?”
好巧不巧,这话真的说中。
李欣面色铁青,怄得说不出话。
倒是莫名其妙被针对一番的许慕之,依然维持礼貌,颔首道别:“希望下次见面,你会变得礼貌一些,这能让你看起来更漂亮。”
李欣:“!!!”
气冲冲的打开水龙头搓手,恨不得搓掉一层皮。
可恶,可恶,那个许慕之怎么知道她喜欢的人喜欢她?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公司老总又怎么样,谁知道怎么坐上去的!”她嘀咕的碎碎念,自认小声,可洗手间很安静,本就一直站在男厕拐角的陆令词还是听到了。
他踱步出来,沉了音色,“你可以不承认别人的优秀,但请别随意诋毁。”
李欣“啊”的叫了声,惊恐的看着陆令词,“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陆令词慢条斯理的打开水龙头洗手,从镜面里看她,眼神沁骨的冷,“别让我再知道你这样说她,不然我会亲手毁了你家的公司,如若你不信,你可以试着挑衅一下。”
李欣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发抖。
陆令词关上水龙头,抽纸擦拭,扔进垃圾桶,理了下衬衣袖口,离开前,留下一句话:“她是你连嫉妒都不配的人。”
李欣身体一晃,差点当场坐到地上。
被喜欢的人这样说,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许慕之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回宴会厅,而是朝后院走去,她想透透气吹吹风。
沈家的后院很大,有游泳池,有假山亭台,不过她没走太远,虽然沈太说她可以随便走,但毕竟是别人家里,她不好意思乱走。
便只走到亭台那里,靠着围栏坐下,即便穿惯高跟鞋,今晚也觉得有些累,许是礼服没有日常的裙子自在,她弯下腰,锤了锤酸胀的小腿,又沿着膝盖往上捏了捏大腿肉。
宴会厅里的音乐隐隐约约传过来一些,衬得这后院更加寂寥,许慕之却十分享受这种氛围。
只是忽然不知从哪传来小提琴的声音,悠扬的琴音悦耳动听,和着假山上流淌而下的涓涓水流,沁人心脾。
她四处张望一下,最后确定声音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她有点想过去看,又怕打扰演奏者的雅兴,想了想,还是没动,安静的当一个听众。
对方琴技高超,曲子在他手指下仿佛活了过来,许慕之不禁靠到柱子上,阖眸倾听。
她喜欢这种舒缓的音乐,可以让她身心放松,若说陆令词靠削苹果凝神静气,那她就是靠音乐,所以平时在家,她总是会一个人安静的弹钢琴。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结束,许慕之不舍的睁开眼帘,回眸望向假山。
后面的人踱步走出,恰好,云层里的月亮探出一角,皎洁的清辉洒下,阴影里,长身玉立的身影渐渐清晰。
许慕之看到陆令词,很奇妙的,并未太过吃惊。
只安静的看着他拎着小提琴,踏月走来,站定在亭台外,清浅挽唇:“希望许小姐喜欢。”
许慕之依然看着他,迟了一瞬,回:“……陆先生原来还有这个才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参加宴会还带小提琴来吗?”
“那当然不是,跟沈熠借的。”陆令词顿了下,如实相告:“你和那个李欣在洗手间的事情,我无意间听到了,我想李欣无故找你麻烦,应该是因为她以前对我表白过。”
“是你的原因?”许慕之讶然。
陆令词点头。
许慕之看向他的小提琴:“所以你这是在给我道歉?”
“你可以这样想,不过更多的是,我看你一个人在后院坐着,单纯想为你演奏一曲。”陆令词诚实回答,对李欣说了那一番话后,他就跟着许慕之来到了后院,然后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亭子里,突然想为她制造一些声音,好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许慕之怔然的看着他,许是今天温度有些高,她觉得心里也跟着热了点,而且,她没想到陆令词敢对她说实话,“陆先生,你这样直接告诉我原因,你就不怕我因此迁怒于你?毕竟我莫名被人找茬,还是有些郁闷的。”
她就说自己好好的,为何那个女生要无端挑衅,原来罪魁祸首是因为陆令词。
“我只是觉得坦诚是两人来往的最坚实基础。”陆令词踏上台阶,先把小提琴放在亭台里的石桌上,再优雅落座,“我与许小姐经历应该类似,生意场上太多算计,这便显得诚实尤为可贵。”
这话在理。
许慕之看陆令词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那既然陆先生这么坦诚以对,我也不能太小气,那个女生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而你为我演奏一曲,我也不能什么都不付出,陆先生现在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答应你。”
一句我能办到,直接扼杀无数不靠谱的提议,也防止对方说出什么越界的话。
可她不知,这句话的分量对陆令词来说,已经很重。
他静默片刻,笑意浅浅浮上眉间,嗓音清润道:“那便让我今晚送许小姐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