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小师叔云游
舒芩北趁苏若魔气还未布满全身的时候，果断将太虚幻境的控制权拿到了手里。那一瞬间，灼烧的高温不再，出现的是天源剑宗的宗门。
"小师妹！小师妹你愣着干嘛！快来啊，师傅叫你了。"一个穿得跟林思哲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宗门前往后看，好像在等着谁。不久后，远处走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眼间能看出来，是小时候的苏若。
"大师兄！师傅是不是又要骂我了。"小苏若问着那个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
大师兄温柔地拍了拍小苏若的头："你啊，你是咱们师傅唯一的女弟子，师傅和师兄们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不会的，走吧，和大师兄一起回去！"
小苏若牵着大师兄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山上走去。
场景一换，坐在桌前的是嫁为人妇的苏若，她正在写着什么：师傅，徒儿谨记您的教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延舟待我不薄，我想留在箫城五十年，以此报答延舟救命之恩，万望师傅成全。徒儿苏若敬上。
写信时还是炎炎夏日，再次坐到桌前窗外早已是秋风萧瑟。这次不是写信而是读信，是天源剑宗的来信：小师妹，师傅没有生你的气，不及时回信是因为师傅很惋惜你的选择，五十年对修魂人来说也是不能轻易耽搁的。不过既然木已成舟，师傅、大师兄还有师兄们都会在天源剑宗等你回来，不管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咱们都等你回来。
桌前读完信的苏若，留下了两行清泪。
再之后，是延舟拎着鱼往苏若奔来。
"苏若你快看，今天的鱼好大啊！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醋脆皮鱼好不好！"延舟拉着苏若的手望着她憨憨的笑，苏若迎着光看向延舟，其实这五十年也是她自己的私心。
原本埋着头的苏若缓缓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漆黑的眼窝，然后是满是划痕的脸，美丽已经不再这满目的疮痍，让在场的四人无比揪心。
"苏若师叔，师傅还等着你回去。"林思哲适时开口。
苏若起初面无表情，后来慢慢用手抱住头复又缓缓蹲下。
"回不去了，思哲，我回不去了！"苏若狠狠摇头。
苏若认识林思哲！顾南珩和舒芩北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林思哲利用太虚幻境传话给两个操纵者："师叔见过我，我被确认为上魂人时师叔背着所有人回来过一次，那时师叔单独见的我，嘱咐我要努力修炼，告诉我我的师傅是一个好老师，她还说她为天源剑宗高兴，我之前那把在百花谷秘境断掉的剑就是师叔送的。只是后来没多久，她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就在舒芩北和顾南珩明白一切的时候，舒芩北忽然发现站在她旁边一头雾水的齐笙然后舒芩北又利用太虚幻境将话传给了齐笙。
一来二去，等舒芩北将视线再放到苏若身上时，发现她已经倒在了林思哲的怀里。
苏若还睡着，其他弟子都暂时回避了，各宗只留下一人照看，依旧是秘境里的四人。
"那个林思哲你还好吗？"齐笙拉着林思哲的衣袖问他，刚刚林思哲突然出现替她挡了一招，还吐了血，但当时那个情况没来得及问问他。
林思哲转过身看向小心翼翼的齐笙，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没事，你递给我的药吃了后好多了。"
确实，齐笙虽然没来得及问，但第一时间递了颗药给林思哲。
顾南珩看了看齐笙和林思哲，又看了看舒芩北。然后再次看了看齐笙，最后盯着舒芩北可怜兮兮的样子。
顾南珩看第一眼的时候舒芩北还没注意，后来顾南珩一直盯着她她才回过神来，思考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你呢？伤怎么样？"
顾南珩平衡了，学着林思哲抬手摸了摸舒芩北的肩膀："没事，你递给我的药让我好多了。"
"我什么时候递给你药了？"
"你的关心就是我的药。"
"你很油腻顾南珩。"
"我愿意。"
"随你。"舒芩北不和小孩子争论。
不久，一直挂心苏若的林思哲发现她醒了。
"小师叔，您醒了？身体还好吗？"林思哲开口打破屋内的寂静。
苏若坐起身，良久没有说一句话，屋内也无人打搅。
半小时后，舒芩北示意顾南珩和齐笙往外走，也许是苏若想单独和林思哲讲话。
三人的动静很小，但还是被苏若察觉了。
"没事，你们不用离开，或许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苏若开口留下要出门的三人："其实我就是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师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延舟。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关于我的前尘往事，呵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该死！"
"小师叔！""前辈！"四人同时开口，若无法做到共情，但起码给到尊重。
苏若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你们不用宽慰我，我这几年做的混账事值得我用生命去还，甚至还不完。但我害怕，我怕我死了，师门魂灯灭了会让师傅担心，我怕我死了，也没脸再去见延舟；但我不死又无法面对不堪的自己，还有堕魔后控制不了身体的自己。每天都在拉扯煎熬着，直到看见了你们，我想我也该结束这荒唐的一生了。"
林思哲欲言又止。
苏若望着林思哲笑了笑："思哲，若我要回宗门，五年前就回了，现在是我回不去了。如今四大宗门的弟子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若是回宗，那天源剑宗将被天下人耻笑。思哲，小师叔求你，让我留在箫城吧。"
"小师叔，我能把你的佩剑带回宗里吗？我想告诉他们，我们天源剑宗的小师叔去云游了，只要剑在，人就还在！可以吗？小师叔？给师傅和师叔们一个念想吧。"林思哲恳求道。
苏若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好，剑你带回去吧。但我能否有一个请求？"苏若转头望向舒芩北和顾南珩："我能死在太虚幻境里吗？"
"前辈您知道太虚幻境？"顾南珩脱口而出。
"早年间游历的时候偶然得知的，对了，我还有一对密钥也是关于这个的，如今赠与你们两个小朋友了，我研究了几年也没研究出来什么，应该还是没有缘分。"苏若解释道。
苏若和延舟相伴五十年，延舟在弥留之际拉着苏若的手，他不舍得走，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再耽误苏若了，"若若，等我死了你就将我埋在箫城吧，然后你就去过你本该过的灿烂人生，这五十年是我太过自私，我舍不得放你走。以后你也不用常常来看我，希望下辈子我能成为那个陪你走到最后的人，若若我爱你，你以后好好的，我先走了。"延舟在苏若的陪伴下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半年后，苏若背上自己的剑一路往北，回到了天源剑宗。
"小师妹！你回来了！""是小师叔回来了！"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臭小子，这是我们的小师妹！叫什么小师叔！别把咱们若若叫老了！"
"走走走，小师妹，师兄带你去见掌门师兄和师傅。这些年师傅可想你了！时不时就要问大师兄你回来没有，若大师兄说你还没回来，那他必定是要挨板子的！哈哈哈哈，都成掌门师兄了，还要整天因为你挨板子！"
"小师妹！舍得回来了？"
"哎哟，掌门师兄你别装得那么凶，再把小师妹吓跑了你赔我们吗！小师妹你别怕，他就是做做样子。"
"大师兄，苏若回来了。"苏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已经成为掌门的大师兄连忙过来扶她："哎，你还是没变！思哲，带你的小师叔去见师祖。"
"小师叔，这边请。"
苏若看着早已成年，沉稳内敛的林思哲，对他笑了笑："思哲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若若回来了。"
"师傅，徒儿不孝！"苏若跪在师傅面前。
老师祖在林思哲的搀扶下来到苏若面前，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将苏若扶起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若若，师傅高兴！师傅等你好久了！"
后来天源剑宗掌门的小师妹收了一个徒弟，小徒弟生得水灵，整天师傅师傅的喊她，可爱极了。小徒弟人虽小，但在天源剑宗的辈份却极高，以至于和她同龄的人都不爱和她玩，和她同辈的人早已过了贪玩的年纪。不过小徒弟也不气恼，整日待在苏若身边，尽管她只是一个中魂人，资质也不是很好。当初苏若选中她，主要是觉得她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性格也像，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她的，跌倒了又爬起来，如果苏若和延舟能有一个小孩，可能就是这样吧
再后来，小徒弟长大了苏若也老了。前些年师傅走了，掌门师兄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林思哲挑起了天源剑宗的大梁，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师傅，我长大了你别担心我。"小徒弟跪在床前，牵着苏若的手。
苏若摸了摸小徒弟的头，她看到师傅和延舟来接她了，师傅在生气，问她为什么来这么早，而延舟竟然也在生气，好似也觉得她来得太早了。
苏若看着师傅和延舟，扬起了笑容："可我不想再等了。"
舒芩北缓缓收回太虚幻境，转头掉了一滴眼泪，苏若前辈这一生太苦了，原来平凡也会有人羡慕。
顾南珩上前替舒芩北擦掉了眼泪，伸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舒芩北的背。
堕了魔的修魂人死后是会灰飞烟灭的，林思哲收好苏若的佩剑，整理好情绪后出了房门，对着天源剑宗的弟子说道："箫城的堕魔已经除掉，而小师叔去云游了。"
"是，大师兄。"天源剑宗的弟子应道。
在场的其他宗门弟子也约定俗成，天源剑宗的小师叔和箫城的堕魔没有关系，堕魔已除但身份无法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