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苍山雪
"出发出发！"又耽搁了一天，四人终于出发去苍山了。
马车送至山脚下，四人带着几个仆人和侍卫上了山。因为苍山实在是太大，齐笙索性选了有蝴蝶泉的云弄峰，世人所称的苍山第一峰。
走走停停两个小时，四人走到了蝴蝶泉边。这个时候的蝴蝶泉还没有郭沫若先生题的字，也没有修筑的潭堤、望海亭等等。只有一汪清澈的无底潭和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泉边有一棵合欢树，听说每年春天四月份左右，各个种类的蝴蝶，大的小的，成串地悬挂在树上，每年的四月十五日就是白族人民的蝴蝶会。可惜的是，现在并不是看蝴蝶的好时候，不过能看到一眼最原始的蝴蝶泉也不枉来此一趟了。
告别蝴蝶泉，四人继续往上走，碍于山路并不好走，速度慢了不说，也颇费了一些精力。越往山上走着越冷，林思哲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裘衣穿上，然后拉了拉齐笙问她冷不冷，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随她去了。
没过多久，齐笙发现顾南珩递给芩北一朵花，"是上关花对吗！"齐笙激动地问道："听说上关花可遇不可求，见到它的人都会得到它的祝福！北北，你会幸福的！"齐笙看了看芩北，又瞅瞅顾南珩打趣道。
齐笙刚想再调侃两句，突然眼前也出现了一朵，是林思哲。
"也希望你幸福，齐笙。"林思哲把花递给齐笙。
齐笙虽然伸手接过来，但是没好气地说道："林思哲，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真的很需要被珍惜！我们必须要珍而重之！为了我们的后代也能够看到它，我们难道不应该保护吗？刚刚顾南珩摘了一朵了，我还没心疼得过来，你倒好又摘一朵，你怎么看着人家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他们我就不说了，我们难道不该为我们的后代考虑吗？"说着齐笙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希望回去了过后还能看到，别被这俩怨种摘完了不没得看了吗，现在又没有相机，拍不下来多可惜！
顾南珩和芩北听着齐笙说的话，感觉他俩有戏，纷纷露出我懂了的表情。
只有林思哲受伤的局面达成了，"她好像对浪漫过敏。"林思哲想，随后伸手："那你把它还我。"
"不还，你这人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摘都摘了，我需要这份幸福。"齐笙拿着花的手捏得更紧了，生怕林思哲过来抢。
这个举动放在顾南珩和芩北眼里就是：表妹/笙笙好珍惜林思哲送给她的花！
傍晚，大家都吃了点干粮，休息了会儿后，四人决定借着夕阳一鼓作气爬上去。
月色初上，走在前面的顾南珩回头鼓励大家："快，马上就到了，前面有一块空地可以休息，正好可以等明天的日出！"
刚走到平地的齐笙马上就瘫了下去："啊～好累。"正当她想往地上躺的时候，林思哲拿了一块垫子给她垫上，齐笙坐上垫子转头："谢了，好兄弟！"
长时间不运动的人，运动久了就会累，这一躺下，齐笙就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依稀听到他们讲话，好像林思哲说拿了个毯子过来要给他盖上，然后齐笙就感觉自己肚子突然被压了一下，估计是毯子没完全打开全压在一起了；又听到芩北叫顾南珩去休息的声音；听到林思哲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说在齐笙睡着了。
等齐笙和顾南珩都睡着了，林思哲示意仆人们也去休息，剩下了两个装满心事的人。
芩北不睡是因为她知道这些天看似玩得乐不思蜀忘乎所以，实际上林思哲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能颠覆所有人命运的契机，而她想要得到一个具体的解释。
林思哲不睡是因为他知道芩北的怀疑和不解，他需要向她证明和解释，毕竟没有人会突然对某个人好。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常做一个梦。"林思哲没法说清现在这个情况，只能用梦来解释。"梦里我生活在一个极其压抑的家庭：我的父亲酗酒、家暴；我的母亲为了我只能选择软弱和接受；而我，一个不正常家庭状态下成长的孩子，抑郁沉默。当我明白何谓家暴的时候，我劝我的母亲，放过自己，然后去做自己。我知道我的母亲在成长为母亲的那一刻前，也曾今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就因为我的存在她选择披上强大的外衣去武装弱小的自己。后来，在一次次的家暴中，当我的母亲差点被父亲掐死后，她终于醒悟了，她明白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带着我回了她的家乡，而我继续沉默寡言，在我以为我的世界只有黑色的时候，我的窗边出现了一抹耀眼的阳光。她看起来并不比我小多少，有可能是小女孩都长得快，她笑起来很好看，我每天看着她笑我就好开心，原来世界上还是有幸福的小孩子的存在。我羡慕她，以至于我每天都在窗边等她来，她很准时，每日戌时都会来玩上半个时辰，有时候玩球，有时候踢毽子，无论她玩什么跟谁玩，都笑得肆意飞扬。"
林思哲明白芩北现在是一个倾听者，并不会打断他，于是继续说道："后来，我从远远地看，到慢慢走近，走到窗边。直到她发现了我，起初她也许只是疑惑我为什么要看她，后来面熟了后，她每次看到我都会朝我露出一个笑容，再到后来她问我：""哥哥，你也要一起玩吗？""我没答应她，因为我父亲找到我们了。没多久，我就离开了，等我再回去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所以笙笙是你虚无缥缈梦里那个小女孩的替代品？"芩北问。
"不是，她给我的感觉和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一样，但又不一样，她更多面更立体更鲜明。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想要相遇的人，那么我想要为她而来，或者说我期待她能来。"林思哲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解释，对于感情，他不会将就。
"如果你是真心的固然好，相信笙笙和你成亲后也会幸福的吧。"芩北叹道，跟嫁女儿的心态差不多。
"也许没有以后吧。"林思哲有点丧气，他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以后了。
芩北还以为他在担心滇王起兵之事波及到他们，连忙宽慰道："此事过后，我相信我们都会回到原点的，你别担心。"
芩北不知道，林思哲担心的就是一切归零，回到原点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林思哲怕滇王起兵太快，这样他来不及跟齐笙说清他的心意；又怕滇王起兵太慢，困住他的女孩，还要每日扮演自己不喜欢的角色。他就淡淡提了一个公园，齐笙都如此激动，如果将真相告诉齐笙，可能会被当成变态吧，以齐笙的脑洞，恐怕会觉得他在搞事情，为了恶心她。
"说起来，确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林思哲收回思绪，对着芩北说："洱海之行结束后，我们便要回去了，根据我的消息，滇王欲囚禁齐笙逼我就范。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林彷云确信齐笙于我而言十分重要，他会要我十日内返回蜀地集结蜀地的兵力，率先攻打渝州，待我攻下渝州，和前来反叛的禁卫军对上后，他再从滇地强势出兵围魏救赵。这样既消耗了蜀地的兵力，又不担第一个起兵之人的污名，最后若是成了，蜀地兵力损伤惨重也无法再与之抗衡，若是败了，他转头扣一顶帽子在我蜀地头上，说我巧言令色口蜜腹剑。"
"他倒是下得一手好棋。"芩北如今已经明确了林思哲的心意，也不扭捏直接问他："我们应该如何帮你？"
"目前有两个办法，一是：你们先走，回蜀地，我一人回滇王府，只要你们随便一个人装病，就说要赶回去治病，从洱海出去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我再试探一下林彷云的意思，实在不行就照他说的做，我领蜀地之兵佯攻渝州，这样的话就需要皇帝无条件的信任，否则稍有不慎蜀地将沦为众矢之的；不过你们突然离去或许会引起林彷云的怀疑，打草惊蛇。"
"二是：齐笙需要""死亡""。"林思哲说完顿了一下，他看见顾南珩翻了个身，紧接着呼吸平缓，应该还睡着。芩北示意他继续说。
"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死亡，我说的是假死。其实这其中也有太子的手笔，之前在黑火山接应我们的人被杀，就是太子做的。太子太傅是林彷云的恩师，而林彷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太傅将林彷云看得比太子还重；太子也许从太傅那里知道了林彷云私自屯兵的消息，害怕我蜀地和滇地勾结，作为大礼朝势力最大的两个藩属，若是联军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就把我的接应杀了，不沾一滴血想把我除掉，再把仇恨归到滇王头上，这样蜀地和滇地就绝不可能联盟，只要大礼朝不被颠覆，他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想要的就是，假借太子之手""误杀""齐笙，然后逼滇王和我一起起兵，为齐笙报仇。"林思哲说完，等芩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