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亡国小王子
见戚妄确实不像是对商婉清有意思的样子, 戚恒松了一口气，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委婉地开口说道：“安安, 兵部尚书存心不良，长安就是他安插到你身边的, 我觉得你不应该跟商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商炳俊显然是存心不良, 将长安送进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既然把人安插到了戚妄的身边, 一定是有其目的存在的，可是他又不是为了让他女儿嫁给戚妄, 要知道商炳俊宁愿让女儿嫁给一个七品小官都不肯嫁给戚妄,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玄机在。
戚恒是被当成下一任皇帝培养的, 政治嗅觉敏锐得多，事反常态必有妖, 商炳俊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更为关键的一点就是, 长安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招认, 说他被派到戚妄身边来，就是为了打探戚妄的喜好, 为了以后商婉清能嫁入皇家做准备。
然而事实证明，商炳俊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戚妄，在发现商婉清有可能嫁给戚妄的时候, 他第一反应就是给商婉清说一门亲事。
大费周章送长安进宫，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嫁入皇家, 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此时的戚恒心中生出了另一种怀疑来，他觉得长安背后，或者应该说是商炳俊背后还有其他的人存在。
他们派长安到戚妄身边, 所图谋的可能比戚恒所想象的更多。
见戚恒说着说着便开始走神，戚妄大约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他默默地往嘴巴里面放了一个板栗糕，等到吃完了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哥哥，今年明珠姑姑是不是没有给我们送年礼？”
戚恒正在想事情，冷不丁听到他这么说，思路瞬间被打断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明珠姑姑是齐王的妹妹，她嫁给了楚国的国王，做了贵妃，不过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明珠姑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便没有了其他孩子，就连那个女儿都是体弱多病，需要精心养着才行。
明珠公主和是齐王的妹妹，两人虽非一母所出，不过关系却很不错，每年快到年关的时候，明珠公主派来送年礼的人都会早早来
到这庆蓝城，只是今年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
这桩事情本来不应该忘记的，但是因为戚妄失踪之后，庆蓝城之中发生了不少事情，之后又闹出了后宫嫔妃往他们身边安插眼线的事情，事情便又多了许多，这件事情自然也就忘在了脑后。
戚妄若是不提，戚恒还真想不起来明珠公主应该送年礼来的事情。
不过明珠公主嫁到楚国去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除了逢年过节她会差人送些礼过来，其他时候她跟他们都没有什么联系，本来也就没有太深的感情，长年累月不见面，那些感情还能剩下多少？维系他们关系的也就是那些送来送去的礼物罢了。
“安安，你怎么突然想起明珠姑姑送礼的事情了？往年你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怎么今年记得这么清楚？”
戚妄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明珠姑姑每年送来的年礼之中都有一种特殊的果子，那果子做成糕点的味道很好，所以……”
戚恒：“……”
原来不是记得明珠姑姑的年礼，而是记得那些楚国特有的果子制成的糕点了。
看到自家弟弟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戚恒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手想要摸摸戚妄的头，不过随即想到戚妄马上都要成年了，再摸头有些不太合适了，他便转而拍了拍戚妄的肩膀，开口说道：“好了，如果你真想吃的话，回头若是有商队去楚国，我让他们给你带一些回来可好？只是可惜那些树木很难适应齐国环境，要不然移栽一些过来，也省得你惦记了。”
戚妄试图为自己挽尊：“我真的只是担心明珠姑姑送年货的那些人，万一他们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戚恒那一脸你继续，我若是信你一个字，我便不是你哥的表情，接下来的话戚妄便没有说下去了。
行叭，他爱吃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了，明明没有再演，对方却已经认定了他在演戏，并且自动脑补了一些他没有呈现出内容，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他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到不用他演对方便已经相信的地步，并且还
会根据他的人设自动补全内容。
嗯，他这咸鱼当的倒是也蛮成功的。
戚恒在戚妄这里并没有待多长时间，他忙得厉害，虽然现在还在正月里，他却已经早早开始忙碌了起来。
果然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像是他这样子的咸鱼，只要悠悠闲闲地过日子就好。
到了初六那天，戚妄差人给安南侯府下了帖子，说是宫里的梅花开了，邀商婉清进宫欣赏梅花。
帖子是以戚妄的名义下的，接帖子的人却是侯夫人，接了这帖子后，她便招了杜月丽和商婉清来，将戚妄邀请商婉清进宫赏梅的事情说了出来。
先前那次戚妄便说过年后会约她见面，不过之前商婉清心里一直没有什么底儿，直到看到了帖子，又听了外祖母确认了一遍后她的这颗心方才落回到了肚子里面。
戚妄之前说的那些话果然不是在诓她的。
商婉清白皙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又怕人说她不矜持，便低下头去，遮掩住自己的情绪，只是她这垂头坐在那里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小女儿含春害羞的样子，侯夫人和杜月丽见了她这样子，那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来。
“过去也没听说小殿下与哪家女儿走得近，这除夕夜宴咱们家婉清一去，便被小殿下瞧中了，这才过了几天，便巴巴地邀请咱们婉清去赏梅，我就知道咱们家婉清是个有福气的。”
自己的外孙女能嫁入皇室，侯夫人自然也是开心的，之前那个卑贱的庶女都能入宫为妃，虽然只是做了一个贵人，却仗着身份非要给她那死去的娘一个名分，这事儿便让侯夫人和杜月丽如鲠在喉，现下商婉清有机会做皇子妃，以后还会是亲王妃，一个受宠的亲王妃和一个不受宠的贵人，孰轻孰重还能分辨不出来吗？
侯夫人和杜月丽一起打趣商婉清，倒是把她闹了个大红脸，这屋子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杜月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只是想到家里那糟心的男人，她这心情便不由得低落了下去。
那商炳俊倒是觉得自己有理得很，
来了两次，被侯爷和侯夫人数落了两次后，便不肯再上门了，之前还派了下人给她递话，说她要是敢让商婉清跟小殿下有什么来往，他就要休妻。
因为这事儿，杜月丽对商炳俊这个男人彻底冷了心，她并不怕商炳俊休妻，单说她给商炳俊的父母守了孝这一点儿，商炳俊就没有资格休了她，更何况她是安南侯府的二小姐，代表着是安南侯府的脸面，除非商炳俊是正打算跟安南侯府彻底翻脸，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敢休妻。
休妻不过是用来威胁她的话罢了。
然而就算是威胁的话，也让杜月丽的心里很不痛快。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商婉清跟小殿下的婚事儿若是成了，他们也就成了皇亲国戚了，小殿下又受宠，跟太子殿下是亲兄弟，关系又很不错，就算是未来太子殿下登基了，小殿下的地位都不会降低的。
他怎么就偏偏跟猪油蒙了心似的，死活不肯同意这桩婚事儿呢？
侯夫人见杜月丽的情绪不太好，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猜到了她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又想起炳俊的事情了？”
杜月丽点了点头，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把商炳俊用休妻威胁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荒唐，这个商炳俊是做了兵部尚书时间长了，把自己的脑袋都给做坏了吗？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月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婉清的婚事儿还轮不到他来插手，你尽管去给婉清挑选衣服首饰，我还非要让婉清做了这皇子妃不可，我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休了你。”
看着自家母亲霸气十足的模样，杜月丽心头的那点儿郁气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母亲，我这就去，孩子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他凭什么让我女儿去受罪？之前的几个儿媳妇他挑选的时候个个精心，怎么轮到我的女儿，就随随便便打发出去了？他在做梦。”
简单跟侯夫人说了两句后，杜月丽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然而等到杜月丽离开后，侯夫人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杜月丽面前的轻松。
这件事情太不正常了。
当年商炳俊只是一个五品都尉的时候，便敢来招惹他们安南侯府的小姐，从这一点儿便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而他给自己四个儿子娶的妻子各个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看在儿女亲家的份上，那些大臣们对他也多有照拂，为了能跟皇室扯上关系，他甚至都把自己的庶长女送入宫中做了妃子。
商炳俊能这么快升上兵部尚书的位置，跟他的野心分不开关系。
他这样一个汲汲营营的人，只要利益足够，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商婉清是嫡女，又得小殿下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有八成的可能会坐上皇子妃的位置。
倘若她真成了皇子妃，以小殿下受宠爱的程度，对商炳俊的仕途绝对有很大的帮助。
他接二连三地这么阻止商婉清和小殿下扯上关系，甚至不惜用休妻来威胁，如此行事跟他往常的习惯完全南辕北辙。
这其中真的没有问题吗？他为何如此坚持不肯让商婉清跟小殿下在一起？
侯夫人隐约察觉到不太对，只是她被关在后宅之中，了解不到更多东西，便只能侯爷回来，再将这事儿告知于他。
当天晚上侯爷刚一回来，侯夫人便差人将侯爷请了过来，她将左右打发了出去，命令下人在外面守着，谁都不许靠近这边儿。
看到侯夫人的做派，侯爷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夫人，你这是作甚？”
侯夫人没有跟侯爷多废什么话，直接把商炳俊种种不妥之处说了出来，最后又说了商炳俊甚至休妻的话都说了出来，竭力阻止商婉清和小殿下扯上关系。
“侯爷，我只是内宅妇人，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商炳俊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他隐瞒了什么事情，侯爷你觉得呢？”
听完了侯夫人的话之后，侯爷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沉吟了许久，最后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说得对，商炳俊的行事做派不太对，我出去一趟，当面问问他，看他如何说……”
听到侯爷要去找商炳俊，侯夫人急了，她伸出手抓住侯爷的胳膊
，急急开口说道：“侯爷，若是商炳俊真有什么问题，你这么做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侯爷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此言差矣，我们如此当面去问，才证明我们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他回答的时候才不会找那么多借口，也许我能问出什么原因来。”
侯夫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找人备了马车，送侯爷去了兵部尚书府。
侯爷这么一去，便是两个时辰，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就寝的时候了。
他应该是在商炳俊那边儿用了饭，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虽然看他的眼神清明，并不像是喝醉的样子，不过侯夫人还是让下人煮了醒酒汤，给侯爷喂了下去。
等到散了一会儿酒气后，侯爷打发了人出去，然后示意侯夫人在自己对面坐下来。
看到侯爷的表情，侯夫人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上，她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开口问道：“侯爷，你问出什么来了吗？”
侯爷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商炳俊说，他只是不想婉清嫁入皇室受苦，皇室规矩多，婉清最受不了规矩，他只是想让婉清过普通人的日子。”
侯夫人：“……”
这话骗小孩子还差不多，哪个正常人会相信他这样子的鬼话？
若是嫁入东宫做太子妃的话，那以后母仪天下，规矩肯定要多一些，但是戚妄只是二皇子而已，整个齐国谁不知道戚妄最受宠？齐王王后和太子都宠着戚妄，并且给了他最大的自由，说句大不敬的话，戚妄可以说是最没规矩的一个皇子了。
若是商婉清可以嫁给戚妄的话，哪里要遵守什么规矩？只要戚妄喜欢商婉清，齐王和王后定然会爱屋及乌喜欢上她的。
这一点根本就不成立。
但是商炳俊咬死了要让商婉清嫁给那个叫胡策的翰林院编修，并且还把自己是商婉清父亲的身份摆了出来，说她的婚事就该他这个当父亲的做主。
商炳俊说得毫无转圜余地，死活不松口让商婉清跟小殿下有任何来往。
侯爷是何许人也？他在官场沉浮这么
多年，已经练出来一双看人的眼睛——商炳俊是真心实意不想让商婉清嫁给小殿下的。
“最近别让月儿和婉清回去，我调查一番再说。”
侯夫人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侯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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