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赠礼
她自嘲的对着水烟说道:“我只是个名义上的公主,哪配得上堂堂郡王,元如荣不会让得逞的。”
水烟听后,身躯微微一震:“什么叫名义上的公主?”
她声音很轻,言辞也只是在做简单的解释:“我母亲说,她刚进宫第三日,就被诊断出有孕。”
水烟也顿时明白了,那她和景睿安的关系也算不上是大逆不道了。
冬日的冷风拂来一阵,总算是让人清醒了些。
她听完这个惊天大秘密,重重的呼了口气,并且还有一丝喜意。
主仆二人出了休郡宫,似乎关系也更进了一步。
过几日便是景睿安十八岁的寿辰,也是册封皇后的日子。
皇后的人选是前几年景睿安自己定下的。
大学士府的嫡次女仲柔静。
那时她芳龄十三,到今年十六,刚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元如蓉对她也是相当的满意,总是说她长得乖巧文静,很搭她那个名字。
景睿安从小在皇宫中长大,见多了他的二妹跋扈。
看见含玉,更是厌恶。
有一年,机缘巧合下,正好看见仲大学士带着她的孙女进宫赴宴。
女子乖巧柔弱,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谦逊有礼。
四目相视之下,景睿安心跳微促。
等到宴会结束后,就与元如蓉说到了仲柔静。
考虑到仲柔静年纪还小,景元帝便与仲大学士先把婚事订下了,并承诺等到她及笄之年,便可入宫为后。
此后的几日,宫里异常的热闹。
各宫都贴着带囍字的大红窗户纸,所有的延廊隔着几米处便见一个大红灯笼。
内务府连夜在赶制红木的轿子,轿帘上印满了凤凰交织嬉戏的龙纹图案,一看就是要经过上百的工匠设计打造,一针一线都那么精致细腻,那轿子的顶部犹如宫殿的蓬顶一样的富丽堂皇。
若是离开庆永宫,去哪都显得很嘈杂。
景睿安一连几日都没有来找过她了。
景含玉倒是天天看着话本子,也没提及此事。
水烟眼帘淡垂,思踱片刻后道:“若是陛下不来了,也是件好事,可公主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她单手拄着头,侧身看向水烟:“无碍,他和他母亲讨厌我,我习惯了,只求他能给我安排一门好的婚事,让我远离这是非之地。”
景含玉看了好几个时辰的话本子,似是眼睛倦了,揉了揉眉心。
香炉中的花瓣已经燃尽,她便站起身来,又放了几瓣。
她最喜欢槐花的味道,可是这个时节没有。
元如蓉似乎也忙着大婚之事,这几日都没有派人来为难她,
正巧落的清闲。
水烟正给她煮着热茶,便听见外面又宫女说话的声音。
“水烟姐姐在吗?”
平日里都知道景含玉是个召元如蓉厌恶的人,自然而然对这个庆永宫都避之不及,除了高勾和元如蓉身边的麽麽,还真不知谁会来。
水烟出到门口,却见来人是个自己没有见过的宫女。
她手上拿着一副裱好的画。
看见有人出来,立即招手热情的回应。
“水烟姐姐,这儿。”
她先是行了个规矩的礼,然后说道:“我是如春宫的丫鬟,今个儿永安王府的侍女拖我把这个画带给永庆宫,给含玉公主。”
提起永安王府,水烟立即想到了,前几日赏花,偶遇的小郡王。
“这,可是郡王爷给的?”
宫女笑着点了点,其中深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水烟将画拿到景含玉跟前,她示意着将画展开。
绚丽的红色映入眼帘。
墨笔丹青下,大朵大朵的梅花点入出意境,中间还嵌入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娇俏纯净的脸颊,正抬头惊诧的看着远方。
“画的真好。”
水烟不禁感叹道,就连从未接触过画画的人,都能看出,画师笔下定是投入了很多情感,才能这般栩栩如生。
水烟将画铺展在案桌上,一直赞叹景正青的才华。
“郡王真是厉害,就见了公主一面,那场面好像就刻进了他的脑子里。”
景含玉呆呆的瞧着,似乎有些微懵。
水烟倒是开心围着她一直转圈。
“郡王喜欢公主,公主若是嫁出宫了,一定要把奴婢也带出去。”
他喜欢我?
景含玉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未被男子表白过。
可想了想,景正青相貌堂堂,也是皇亲国戚,自先帝死后,他的父亲一直掌握着大景国的兵权,连元太后都得礼让三分。
若他愿意迎娶自己,那便在好不过。
想着便也和情窦初开的女子一样,羞红了脸。
“他若是真有意娶我,那便应该让他父亲去跟元如蓉说。”
水烟想了想回道:“若是公主有意,几日后陛下大婚,郡王肯定会进宫,到时您在同他说。”
这时景含玉才如同一个真正的少女,眉眼间没有了以前的愁绪,却会时不时对着窗边发愣。
月光透过满地的冰雪折射进来,顷照在她的脸上,沿着脸颊瞧去,只见少女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水烟打趣道:“刚见公主的时候,觉得公主的性格很是成稳,跟本不像一个十五岁的人,没想到今日,看了一副画,便成了一个怀春的少女。”
她眉心略凝,回答道:“自从母亲走后,在没有人将我放在心上,虽然我对作画略显笨拙,但还是知道,想画这样一副丹青,没个四、五日也是不行的,想必他从回去到昨日,连房门都没有出过。”
水烟看着她落寞的模样,顿时又心痛难忍,掩着面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内,将剩余那些避子汤的药材都拿火烧掉。
若以后伤了身体,连孕育子嗣的机会都没有,公主岂不是会痛苦一辈子。
寅时,大婚之日,
尚还在睡,就被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闹了醒
景含玉换了个姿势,用被子紧紧包裹住了头。
谁知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她痛苦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就是成亲吗?为什么这么偏僻的宫殿都能听着。”
大婚之日,也是册封皇后之时。
拿个灯笼的宫女百人,撒花的百人,护卫千人,太监百人,这还不包括轮流抬轿的五十人等
声势浩大,才能彰显皇室的气派。
可景含玉只想睡个好觉。
好不容易到了卯时,水烟进来了,她才挣扎着起床。
“水烟,我感觉我魂都在飘,为什么声音会传到这里。”
水烟正服侍着她起身,回道:“宫里的规矩,敲锣打鼓的人得围着整个皇宫转悠一圈才能出去接亲,以表喜庆。”
景含玉“哎”了一声,长发还凌乱的披散在腰间,便急促的用冷水沾了沾脸,想要清醒清醒。
她困倦的嗓音低低的,问道:“那几时把皇后接进来?”
水烟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巳时,公主就得去观礼了。”
今日御膳房繁忙,水烟也只是拿了些清粥回来。
只要能饱肚就行,她倒是不挑。
内务府新做的几身观礼衣裳都被水烟拿出来了,想让景含玉挑一件衬心的。
她手指了指其中的一件。
是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锦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
穿上就更衬着双颊绯红,如笔墨难容的倾城。
水烟又拿出了红玉珊瑚簪斜斜的插在髻上,更为讨喜。
“若是郡王见了今日的公主,肯定回去不得在作一副画。”
景含玉长睫轻颤,似乎是有些顾虑:“若他只是想作画,那岂不是显得我自作多情了。”
水烟弯着唇,露出一丝笑意:“天下好男儿多的是,那公主又当这副画是给您的赠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