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眼
小岛的天气总让人捉摸不透,刚刚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点顺着窗口的空隙拼命地往房间中钻。
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赶忙走到窗边,阻断了雨点的通道,如瀑的黑发被一根红色的皮筋随意扎在脑后,杏眼似乎被这雨染上丝丝雾气,宽大的纯色睡衣被她穿出来不同的气质,看起来清纯又无害。
奚沂继续手中的动作,收拾明天高一开学军训所需的东西。
弟弟跑到她房间,对她献殷勤,一会帮她扔垃圾,一会端盘水果给她,还扬言要帮她把上学的东西整理好奚沂扶扶额无奈:“怎么啦?”
“姐姐我想出去买零食,之前同学给我一个糖果我觉得好好吃,真的!”弟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奚沂先去厨房和正在做饭的妈妈报备。
同意了。
奚沂没换衣服,踩着双拖鞋撑把伞牵着弟弟就往外走。
衣服懒得换。
买个糖总不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子吧!
不能吧!
正在为自己的懒惰找合适的理由。
来到一家小卖部,很普通的一个店面,但是里面的零食估计是奚沂见过最齐全的。
“小沂又带着弟弟来啦!”店主是位很和蔼的奶奶,退休后不想闲着就开家店。
奚沂点点头对着奶奶笑笑,看着她那位弟弟以买糖的名义拿一堆零食。
薯片,果冻,冰棍……
奚沂看着自己手上的两瓶酸奶:“奚霖,你是来打劫的吗?”
小朋友心虚地看着她,默默放下手中的几包零食,看起来很痛苦。
奚沂抱着一堆零食去找奶奶付钱。
等她付完钱的时候,扭头发现弟弟不见了,她赶紧跑出店面外,连店主奶奶提醒她零食没拿都没听到。
完了!
完了!
完了!
奚沂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中只在重复着一个想法,她的眼框不自觉红了,很像一只受欺负的小白兔。
冷静下来,她刚准备抬脚找人,头顶一黑,阻隔住了雨水的侵蚀,听到熟悉的声音,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
像是一串绷紧地珠子,在见到弟弟的一刻断开,泪水划过脸颊,她蹲下来和弟弟平视:“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不!”
“那个哥哥手上的糖好好吃的样子,我就……”弟弟没心没肺地笑着,正啃着手里的糖。
……
奚沂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人,黑色鸭舌帽,露出冷白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神情淡然,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正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
奚沂偷偷抹了把泪,赶紧站起来,微微朝他笑笑:“抱歉,小孩儿不懂事,那糖”
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摇头不语。
明明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好像被打翻,慢慢溢散开来……
闪烁出微弱的光。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
但这一次,
她不得不信。
回过神来……
人早已不见踪迹。
“姐姐你还要穿这睡衣拖鞋在外面蹲多久”弟弟出声把这诡异的气氛打破。
“我其实是看他挺适合当我姐夫才把他拐过来的,我让他带我去找姐姐,我厉害吧!”弟弟凑近在她耳边说。
“你是不是和妈妈看那没营养的相亲节目多了啊,还给你姐姐我乱牵红线,奚霖!”奚沂带些力度敲他的脑袋。
等等。
睡衣!拖鞋!
她今天的这身装扮!
很想抽出门的自己两个大巴掌!
……
后面奚沂去过那个小卖部好几次,只是再也遇不到了。
每每回忆起当初的画面奚沂内心都好像被人重重挪动了一下,她小心拆开那颗与众不同的星星。
“今天遇见一个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只一眼,心中万千沟壑。
这一晚奚沂睡得并不安稳,母亲大人早早掀开她的被子,嘱咐她早点上学,刚开学可不能迟到。
她揉着发胀的眼皮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学校,由于初中待过三年,看着路上穿着便装的新生,目光中的新奇,奚沂仿佛看到初一的自己。
凭借着自己三年的了解,新班级还是挺好找的奚沂望着班牌。
4班。
奚沂所在的学校是当地十分有名的一所重点中学,一个特点是不设尖子班,学生成绩分成各类分数段,每个分数段确定抽取人数,班主任自行抽取。
奚沂进教室的时候还算早,稀稀拉拉就坐了几个人,随意找了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埋头让自己的眼皮放松一下。
……
待奚沂补觉完毕,抬眼,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她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戴个眼镜看着文文静静的,估计还挺内向的。
奚沂撑着脸,环视教室,大家都不怎么讲话,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突然大家视线全部落在讲台上,奚沂顺过去。
一个男老师,撑死一米七,挺年轻的,戴着个眼睛,手上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
“大家好呀!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林风,树林的林,台风的风哈!这是你们军训的帽子我会传下去,一会8点整到教学楼外面集合。”
班主任走后,教室骚动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会儿的军训。
前桌的男生转头把帽子传下来,奚沂瞥了眼,白白净净的,长得还不错。
她接过帽子,在心中估摸着会是她那好朋友江秋喜欢的款。
手中帽子散发的臭味把她拉回现实,她本就对味道很敏感,拿着帽子在窗边甩几下,忍不住吐槽几句:“这也不知道哪个厂里刚出来的,这味道啧啧啧!”
奚沂余光瞥见她同桌笑了笑。
8点整一到,教室中的人群消失得飞快。
奚沂顺着人群来到教学楼前,一队穿着迷彩服教官踏着一致的步伐从新生方队前走过。
走完一遍后,一队人折回来走到中间,带头的那个教官喊了声示意停下,将各位教官分配到各班。
分配到4班的教官,有点黑,长得挺正的,身高一米八几,站在队伍最前面,清点好人数后,领着队伍走到宿舍楼前的树荫底下。
整理好队伍后教官用洪亮的声音向新生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丁磊,后面这一个星期和大家一起度过,你们也算是我带过的兵!……”接着便讲站队的规则,例如遇事打报告,不要乱动等。
讲完话后,教官来个“开胃小菜”——先站个30分钟,谁动就多加5分钟,说是让大家先感受一下军训的“快感”。
虽然是在树荫底下,但闷热的天气丝毫不逊色,奚沂感受到汗水划过后背,但不能动,谁也不想刚开学就成为众矢之的。
终于撑过这漫长的30分钟,教官夸奖大家做的不错示意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奚沂从口袋中拿出纸巾,擦着汗。
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奚沂看过去她同桌正眼巴巴看着她,脸上的汗水不知道的以为站了3小时呢。
奚沂抬脚走过去,递张纸巾给她,她连忙说了好几声谢谢,二人找到一块空地坐下,良久她身边的人开口,声音有些细细的:“同学你好!我是穆落。”
奚沂勾了勾唇:“你好呀!奚沂,多多指教啦!小同桌。”
一声哨声打破这和谐的气氛,大家条件反射似的向刚刚站队的地方走去,又是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不错不错!很迅速啊!接下来我们来教原地踏步,大家看我。”
话音一落,教官便标准地踏着正步,掷地有声。
示范完毕后,喊着口令带着方队练原地踏步,刚开始队伍松松散散,声音七零八落,多练几遍后,大家渐渐找到节奏,步伐一致起来。
“停!接下来一排一排来检验。”
奚沂在第三排,看着前面两排都没出太大问题。
“下一排。”
伴着口令,大家开始踏步,踏几下后,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笑声,奚沂往旁边张望,忍不住笑。
原来是一个男生同手同脚,估计还没发现,踏得一脸坚定。
“停!我说这位同学,你同手同脚你自己发现不”
“报告教官,发现但改不回来,这中规中矩也不好玩,这不是为了让您印象深刻嘛!”那个同手同脚的男生回他。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刚开始军训,教官没用多大强度,走走歇歇说说笑笑,中途还给大伙搬水喝,一个早上下来大家关系更亲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