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自讨苦吃
为着行军打仗的事，步云最近是两处奔波，身心俱疲。
首先是她的小心肝那头，耳提面命地盯了快半个月，就是为了让巧一能熟知兵法和作战套路，将两国边境处的地形地貌也背得滚瓜烂熟。
唯有让他自己强大到坚不可摧，才能在战时保护好自己。
其次是户部的粮草，要保持充足的供应。打仗对前方的战士，意味着浴血奋战，意味着光荣与牺牲，可对于朝中某些大臣来说，却是个发财的机会。
四十万两军饷，恐怕就像上次赈灾那样，真花在将士们身上的没有多少。二皇子顶多在粮草上做手脚，可这些钱，怕是还没有出库，就被贪官们瓜分殆尽。
最后也是最难的一关，就是老皇帝那里。步云其一要给巧一谋个军职，其二要让老皇帝允许自己随军通行。
步云从乖巧卖萌到为父分忧，使出浑身解数，又对军中顽疾痛陈利弊，还利用了老皇帝的疑心病，这才求得皇上的两道圣旨。
一道，是任命巧一为军中参将，另一道是密旨，如果新任的将军似有不臣之心，或平叛不力，步云可以直接将圣旨拿出，配合如朕亲临的短剑，将兵权收入手中，调遣三军。
“皇上真肯让六公主来当……这个女将军？”
步云走后，养心殿里，司礼监掌印汪守信同老皇帝说道。
汪守信如今已是老皇帝的心腹，大部分圣旨都是他代为草拟。
老皇帝摇了摇头。
他另派了五千精骑，暗中保护步云一行。
这五千兵马原是属于他个人的皇家私卫，就连皇子们也不知道。
他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万不可再失去一个女儿。
还有一点，就是老皇帝虽距离战场千里之外，但他料定，边陲久攻不下，屡战屡败，并不是因为土日夏的军力强于他大盛朝，而是盛朝内部有人甘当“蛀虫”，或克扣军饷，或缩减草料，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汪守信之前所说，百官之上的人他不敢查，老皇帝何等精明，目前在实权部门做事的皇子，只有老二允昭一人，涉及的还是奇云阁和户部。
让六公主随军，虽是下策，却也无可奈何。
是时候因为战事，新开一季“恩科”了，多选些背景干净的年轻人，才能让政权长长久久的经营下去。
公主府寝殿。
步云回府时天色已晚，匆匆用了晚膳便准备休息。
小叶子敲门而入，给巧侍卫端来了刚熬好的中药，饶是还盖着盖子，空气中都弥散着苦味。
巧一端起碗喝下时，更是表情扭曲，放了碗还咳了一阵。
步云登时便起了疑心，转身便吩咐小叶子，“去把丁太医喊过来。”
“主子哪里不舒服？”巧一立马关切道。
步云下意识说了句，“不舒服的是你吧。”
巧一莫名心虚，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属、属下没有……不过是丁太医给属下开了些降火的药。”
降火的药都苦，这点常识步云还是知道的，便又让翠儿去拿些蜜饯话梅来。
但她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如果巧一的身子真到了需要用药的地步，丁章一定会再和自己说一声的。
就像上次小家伙儿肾脉有异一样，丁太医何止是告知，简直就是在告诫自己。
丁太医赶到殿内时，单看着桌上放着的药碗，便已经猜出了端倪。不过此事，他本来也没想瞒着公主。
是巧侍卫“自讨苦吃”，他只是个开方子的。
“巧一的身子，到底是哪里不好？”步云开门见山地问道。
丁章没敢落座，弓着身子答道：“是有些燥火，微臣便开了些去火的汤药。”
“那方子里都有什么？”步云刨根问底道。
丁太医便如数家珍地报起了药名，“黄连、黄芩、黄柏……”
步云脸色微变，一连三味都是顶苦顶苦的药，还没等丁太医说完，步云便拿过巧一喝完的药碗，在碗边轻舔了一口。
卧槽。
步云直接在心里爆了粗口，这也太他妈苦了。
捂着脑门揉了半天眼睛，步云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勉强没有过于失态。
主子动作太快，巧一来不及阻拦，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将碗接了过去，并命人撤下。
丁太医也没料到公主竟会亲尝，知道事情已经包藏不住，认命地跪下。
“本宫再问你一遍，巧侍卫的身子，到底是哪里不适？”
公主的质问如泰山压顶，丁太医只得和盘托出。
巧一亦已跪下请罪，并强调是自己求丁太医开的方子，都是他自己的错，与丁太医无关。
“若没有丁章挑唆，你会知道用此法来自罚？”步云语气凌厉地反问道。
丁太医虽是在认错，却又加了一句，“巧侍卫晚归的事，是您罚得轻了。”
步云气得想把刚刚的药碗摔了，却发现药碗不知何时竟被人撤了下去。
“巧一你先出去，本宫有话，要单独和丁太医说。”
巧一闻言，默默退出寝殿，却紧贴在门外，瞄着屋里的动静。
寝殿里，步云叹了口气，“巧一惯爱吃甜食，这么苦的东西，你也真敢给那孩子开。”
丁太医委屈地撇撇嘴，“微臣……是微臣狭隘了，想给公主您出出气。再说巧一也确实是诚心思过。”
步云神色认真：“晚归的事，本宫已给过他教训，巧一心思要比常人脆。就像父母苛待了孩子，孩子不会停止爱父母，只会停止爱自己。本宫虽时常罚他，但疼爱更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只会让巧一更加不放过他自己，变着法儿的自我折磨罢了。”
“微臣知错，往后再不敢了。”
深夜被公主叫过来训话，跪了半天的丁章想给自己也来一把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