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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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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二连三的言语,彻底将时陈击败了。

    “我不信!”

    ——他几乎已经是吼出声了,几乎是要失控了。

    何见的妈妈救了他们母子俩,他的妈妈却害了她们。

    东郭先生与蛇的故事,多么可笑。

    他不相信,他不能相信,他甚至不想去听,想忘记刚才所有听到的话,仿佛记住一个字,他和何见就少了一天未来。

    他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和何见在一起了?

    刚才理直气壮地说不在乎那些往事,说时清霜已经跟他没关系的人,现在静默如斯,毫无攻击力。

    他在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

    怎么可能没关系

    何见从小受的那么多痛苦,全是由他,由他的妈妈亲手造成的!

    陈宁远老说他和陈宁许年轻的时候五分像,五分像,又姓时,名字里有陈,怪不得何见的父母第一次见他那样惊讶。

    哪里轮到他说不在乎,哪里轮到他大度地说没关系,何见的父母能待见他,没有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到现在,他真的要认,他就是不幸运,他妈妈不爱他,他爸爸来不及爱他,没爸没妈也没有家。好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却不配和他在一起。

    那些传言久违地伤害到他。

    少年人没有秘密,高一开过几场家长会后,同在一个学校,一句话转一圈,回来能加上七八九十个形容词。

    关于时陈,流言传的凶,家里有钱,无父无母,寄人篱下,什么传言都有,什么也都对的上。

    时陈当时的同桌还是谢白,他是个直性子,要去找那几个人的麻烦,被时陈拦住了,他只说了一句:“传言大部分是真的,也不算胡说。没那个必要。”

    何见不会理会这些传言,更不会记得他。

    他一副落寞的样子无比让人心疼,谢白心疼他的好兄弟,很长一段时间,时陈课间买水谢白都会积极掏钱,按他的话就是,我请兄弟喝个水还是没问题的。

    想起谢白,时陈好羡慕他。

    许昭昭喜欢他,他也喜欢许昭昭,无比顺利地就在一起了。

    而他只是喜欢何见而已,怎么就一点路也没有呢?

    他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容易拥有些什么,他很少感受过温暖,那天上的月光也不许他触碰吗?

    之前谢白说他作弊,现在或许连作弊也拿不到及格分了。

    前一阵,时陈还在庆幸,还好老天恩赐,何见一开始就记住了他。

    现在是完全不用了,他宁愿她记不住。

    他第一次,真的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因为陈宁远和赵珊瑚对他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他忘记了前十五年所有的痛,陈宁远说时陈是他见过最好的小孩,赵珊瑚说时陈配得上所有。

    是他不自量力了。

    他确实不适宜存在,以至于跟他沾边的人,都倒霉。

    他已经被这个错误蹉跎了半生,现在又要在拉着另一个人来一起被这个错误反复磋磨吗?

    有点苦。

    他的命。

    时陈站在原地,低着头,应该说是丧着头,刚才什么都不在乎地和外公呛声的人,现在变成了哑巴,什么都说不出口。

    像是一捧滚烫的热水,看着热气沸腾,可一下全数将它泼到了冰面上,冰面毫无反应,徒留一些虚无的冷汽。

    屋子里,有死一般的沉寂,时老爷子又说:“你妈当初害了她们,现在你还要去祸害她,我听说可可进医院的时候,那小孩也进了,你看吧,你迟早害死她。”

    “够了!”赵珊瑚忍不了了,说话又直又冲:“您当时心疼您的女儿,任由她胡闹不阻拦,现在又把怒气怨恨发在外孙身上,一句好话没有,这是应该的吗!”

    “他是我的外孙,是清霜的儿子,他不应该为他妈妈的错误负责吗?”

    “时清霜早就死了,他是我和宁远的小孩,根本不需要为他妈妈所做的错事忏悔!他一点错也没有!”

    谁也不让谁,赵珊瑚红了眼眶,到这份上,她根本不想去顾及长辈的情分。她只知道,时陈是她的小孩,孩童时代已经不幸福的小孩,不应该在长大后再次承受这么多的。

    “应该。”

    时陈忽然说道,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看向他。

    时陈已经勉强能控制住自己了,他抬起头,第一次,用一种包含恨的目光,盯着他的外公,“我刚才说错了,时清霜,她和我有关,她是我妈妈,我一辈子恨她。”

    时老爷子有不可理喻的怒,“你的礼貌教养,孝道为先呢?我小时候是这样教你的吗?”

    “外公,你不喜欢我,所以从来不曾教过我啊,但现在你教我了,我也受教了,我确实不能和何见再在一起了。”

    这天冷极了。

    何见打电话的时候,时陈坐在他小时候的卧室里,没开灯,外面天色光亮一点点减退,变暗。

    远处最后一点落日隐入山间的时候,时陈的手机响了。

    “iloveyoubabyandifit\""squitealrightineedyoubabytowarmtheselonelynightsiloveyoubabytrustinmewhenisayohprettybabydon\""tletmedowniprayohprettybabynowthatihaveyoustayandletmeloveyoubabyletmeloveyou”

    是何见的专属铃声,这个认知艰难地从时陈心里最底下冒出来,一路蜿蜒至上,窜到大脑里,敲醒了他的听觉神经。

    何见来电话啦,接电话。

    时陈眼睫动了动,放空的眼珠艰涩转动,终于伸手去够手机。

    “阿辰,好想你哦。”

    何见坐在桌边,无聊的翻着一本小说,这是许昭昭前天给她带的,说绝美爱情,绝对好看,她只看了一半,剧情挺甜的倒是。

    从除夕到现在,他们有一周没见过面了。

    现在是下午六点,应该陪外公吃完饭也叙过旧了,说不定就在回来的路上呢,那她打个电话也是可以的吧。

    怎么现在这么依赖时陈了,何见被自己这想法惊到。

    不管了,反正她喜欢时陈,多喜欢一点也没什么!

    说服了自己,何见合上书,迫不及待地先打了个电话试试。

    因为满怀期待,所以那句想你难免说的婉转柔情,时陈愣了一下,扯扯嘴角,真诚无比:“我也想你。”

    得到想要的答复,何见开心地笑了,又敏锐的察觉到时陈干涩的声音,问:“你声音怎么了?”

    时陈撒了个谎:“刚才陪可可嗑瓜子,嗓子有点干。”

    “哼!就知道你刚陪完另一个小美女,所以就把我这个大美女忘了。”

    “怎么会,忘了谁都不忘记你。”

    “哄我吧?”

    “不哄你。”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时陈心悸了一下,轻声让何见稍等,然后捂住了听筒,问,是谁?

    外面是赵珊瑚的声音:“小辰,我们回家吧?”

    回家,对啊,他还有家可回的,只要不待在这里,他就可以逃避,可以暂时不用面对这些。

    时陈跟何见说等会去找她,挂了电话,他撑着床沿站起来,“来了。”

    打开门,陈可可怯怯地站在赵珊瑚身边,看时陈出来嗷呜一嗓子扑过来。时陈把她抱了起来,对上赵珊瑚担心的目光,点了点头。

    临要走,外公对他又说了些话,他看起来好语重心长,却无疑是一直在把他往绝路上推。

    “小辰,你喜欢谁都行,何见你不配。何见喜欢谁都行,你没资格。”

    “你要记住,你妈妈害了孟美文跟何见,时家欠了何家,所以你时陈,一辈子都对不起何见。”

    陈宁远已经忍了一下午,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当众跟长辈呛声,饶是他已经知道了内情,饶是他已经知道是他们家先做了错事。可是,上一辈的悲剧,让他们大人来承担还不够吗?

    他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决绝:“当年嫂子离婚的时候,说孩子她不带走,留在陈家,所以,他本就应该姓陈,不用负你们时家的责任!”

    “干爸,您保重身体,下次有空,我们会再来看您的。”

    “你问问他自己,他敢不敢再去找何见!”

    时陈敢。

    他极其清楚他和何见已经没有以后了,所以能见一面就多见一面,能爱一秒就多爱一秒。

    晚上七点半,时陈到了何见家小区外面,陈可可已经在后座睡着了,时陈把小毯子给她盖好,对叔叔婶婶说他在这里下车就好。

    “小辰,”陈宁远叫住他,却又没话。

    时陈等了会,笑了一声,替他说了出来:“叔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会跟何见分手的。”

    车上只是沉默,外公说的话固然难听,可全是事实,冷静下来了,陈宁远和赵珊瑚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陈宁远工作忙很多事情不知情,赵珊瑚却是从高中就知道时陈喜欢何见的,她尊重时陈的意见,能做到不闻不问不插手,以至于今天下午才派人去查,不仅知道了何见所有的过去,也知道何春林和孟美文已经认出时陈了。

    时陈看了只说:“受害者宽容大方,不代表始作俑者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尤其是何见,小山一样高的诊断书,至今在医院还有一个单独的档案室。当时陈宁许应该是弥补过的,但谁都知道,没用。

    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出来,“我以前觉得,她是小月亮,那我需要努力,做不到朝阳温煦,起码要做到高山沉稳,这样才可以配得上她,跟着她的脚步我觉得我做的还可以,但是现在,都不用了,什么都没用。”

    “叔叔,婶婶,她真的,特别优秀的一个小姑娘,也很勇敢,很乐观,生活里都是阳光。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但我可能要暂时离开她了。”

    赵珊瑚看着时陈下车的背影,小孩不过比她小了十岁,高瘦挺拔,肩背宽阔,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前几天还告诉自己想双修心理学,为更多人带去希望光明,现在他站在这夜色里。长街车流不断,路灯每隔两米在街道两旁尽心尽力的照明,可这光好像总也打不到他身上。

    他心里有光,深知光的不易,因此想为更多人带去光,可现如今,他自己心里的光又剩多少呢?

    “阿辰!”

    时陈已经站在了街对面,何见从小区门口跑出来,她戴了一条火红的围巾,白色的羽绒服,兴高采烈地往时陈那边跑。

    时陈随之迈动脚步,一脚踩进光里。

    赵珊瑚鼻子有点酸,落了一滴泪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回头对上陈宁远同样担心的目光,扯出一个丑丑的笑:“走吧,小孩约会你还偷看?”

    陈宁远禁不住笑了,难得有点总裁的霸气,“羡慕什么,把可可送回去,我们也去约会!”

    赵珊瑚说好,在他发动车子之时重新看了街对面,两个人已经拥抱在一起了。

    这两个小孩,一个从小被病痛折磨,仍然长的阳光活泼,一个饱受最亲的人伤害磋磨,却保留着爱,长成温柔平和的模样。

    他们最初的惨痛皆由一人造成,冥冥之中又让他们彼此相遇,命运的齿轮不断转动,已经有永远偏离之相。

    赵珊瑚想,她能做些什么?

    何见跑的欢快,几乎是扑过来的,一下跳起来抱住爱人的脖颈。而时陈,也下意识地回抱住她,两个人拥抱过太多次,肢体很契合,因着何见的惯性,他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一圈才稳稳地把她放在地上。

    站稳后何见习惯性地把手往他怀里塞,仰着笑脸,“我等你好久啦!”

    何见不捉弄人的时候,从来都是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喜欢。

    具体表现在很能说,比如现在,话音刚落又马不停蹄地问:“今天开不开心啊?给外公过生日有没有得到红包,我小时候每年外公外婆都给红包的,说有了老人家的爱,小孩会越长越好!”

    “你眼睛怎么红了?”

    时陈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声音低低的“我也想你。”

    他不想在何见面前表现出来,眼眶红的说是风吹。

    “怎么,你这么想我啊?”

    “这风太大了。”

    “嘁,想我还不直说,不诚实。”

    何见抬着头,鸦羽般的睫毛卷翘而又浓密,亮晶晶的双眸潋滟动人,漂亮不已,她嘟着嘴,用额头蹭蹭时陈的脸颊。

    他身上的檀木香让人安心,何见现在真的很依赖他。

    鬼使神差地,时陈说:“真的想你,想和你私奔然后永远在一起。”

    话说出口两人皆是一惊。

    “啊?”何见懵了,时陈也反应过来,他连忙解释:“不是,我是太想你,不是这个意思。”

    何见一脸严肃阻止了他,然后煞有其事地抱着手臂,退出了他的怀抱,“小陈同学你不对劲啊?”

    时陈正要开口,何见忽又笑了,“不过,刚好对了我的劲儿!走!”

    时陈被她拉着到了墙根,茫然道:“干嘛?”

    何见一脸坏笑,“好久没体会过高中时代了,来,我带你翻/墙。”

    时陈看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被逗笑:“回自己家还翻/墙啊?”

    何见已经跃跃欲试,闻声说:“私奔可不得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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