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忆的价值
母亲没有跟着雪人离开。
“我一个老太太，有谁会来找我的麻烦呀，现在和从前大不相同了，每天早上我上个厕所都有一堆数据，现今这个时代。”
雪人来不及将事情的向母亲解释。她决定先暂时离开。
夜行开车，雪人昏昏欲睡。她只记得夜行给她盖很厚的被子，被子很厚。陌生和崭新雪人无法分别，大脑一片空白。
一觉睡醒，夜行的家几乎和雪人家一模一样。数据时代的最优设计。你想的总比不上最优化的，最优化的被无限重复后反倒是免费的。
免费的东西越来越多，就是为了让你无脑选择。失去多样性能有效降低成本。
只有降低成本才能活下来，甚至低于成本，但从来就不存在免费的午餐。占便宜后会慢慢的一点点的滑入一个不知不觉的陷阱。
夜行准备了火锅，吃火锅的过程特别容易缓解尴尬，即使沉默，也不难受。安安静静的用餐。
在夜行的陪伴下，雪人紧张的神经变得放松。她努力的转移自己的焦虑，迷茫。
夜行的手指非常漂亮，纤细修长。清澈干净，夜行无论何时，他的气息让空气变得清新，雪人喜欢夜行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慢慢的她喜欢夜行的味道，她喜欢午后的阳光和夜行一起安静的阅读。她开始接受夜行的存在。
夜行很自然的成了雪生活的一部分。实验室的事情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淡忘。雪人甚至没有急着回家。
在夏天的夜晚，雪看着夜行深邃的眼神，那么坚定，那么简单，那么单纯。夜行就像暗夜里的皎洁月光。躺在夜行的肩膀上。雪人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无比轻松和愉快，就像回到了童年。此后的日子，欢乐成了生活的全部。也许明天会突然被变成一只鼠。如今雪已经不怕了，只要有夜行陪伴，是以人的样子存在还是以鼠的样子存在，都让她快乐。
睡梦中雪人都会醒过来多看看夜行的脸，她越发的喜欢夜行的每一个部分，她喜欢抚摸夜行的头发，她摸到了一个接口。一个脑机接口在夜行的发里。
雪人的手僵住了。
她开始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摸了摸自己，摸到了同样的接口。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还能和夜行在这里谈情说爱。
她努力想回家的路，她努力回忆，但是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她知道，她的记忆被提取了。
她看着面前爱不释手的夜行。他们的偶遇，难道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她调试自己的呼吸。
她知道自己无法断开和主机的连接。现在她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和夜行的相爱是不是程序设计中的一部分。
第二天，她看着夜行，但是那阵清爽的气息不复存在。她独自驱车回到顶楼。她不在逃避。
“你回来了！”老板见到雪人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容。
雪人留下了泪水，她曾经尊重的人，她曾经的榜样，她甚至觉得他是良师益友。事实太残酷。卑微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实验品。
梦碎了一地。
老板递上了一杯咖啡。雪人的泪落在咖啡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还记得你的那个包吗，我猜想它里面应该有一件湿着的泳衣。你当天的头发湿的很明显。好吧！这算是我的一个借口。我不经你的允许获取你的意识，就像你不经我的允许偷窥我的实验室一样，都是因为好奇。我非常好奇，你的与众不同，有的人将其理解为聪明，但我猜想，一定有某种类似逻辑之类不寻常的东西，让同样的信息，在你的意识里是通过什么构建成为你独有的认知，从而形成了属于你独有的思考方式。而你的方式由于很多人，就连我都觉得好奇，为什么呆呆的你竟然能了解我所有的想法。”
“你不能直接问我吗”
“提问是最没有用的事情。每个人的答案里多半都是谎言和辩解，你需要自己去搞清楚所有的问题。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雪人，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你不是不相信爱情吗？为何你现在无法自拔？”
“你接下来想怎么样，你直接告诉我。”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口气，当然这是我自己造成的，今天你来，我非常高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都快要失去耐心了。雪人，你和我都一样，想寻找一个欣赏的人，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一直试图和你建立一种思想上的共识，包括现在。”
老板邀请雪人共进午餐。
一桌丰盛的菜肴，此时味同嚼蜡。
“我自以为什么都远胜过夜行，这让我产生了妒忌。很久了，我没有产生过妒忌。我觉得我又活了，我想你也猜到了，夜行不过是大数据的产物，他拥有一副按照你的审美设计的皮囊，洗的干干净净，不过如此。他是多重意识的复合体，他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意识，你觉得这些天一直和他在一起，其实我觉得是你我在一起。”
“人类对于皮囊的执著，你对于夜行的爱，你了解他本体的卑鄙和龌龊吗？他将接口植入你的身体，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他利用你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他的心里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你的喜怒哀乐对于他么有任何意义。我读取你的记忆，你恨我，他贱卖你的记忆，只要有利益，他还能提供你的灵魂 。只要我给他高值意识 ，他愿意将你的一切提供给我。”
“你无法知道失去记忆的痛苦，我思念我的母亲，但我却没有和她的任何回忆。我今天来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回忆。至于你的秘密，我不关心。”
“当然，随时都可以，但是很快你又会求我删掉这些记忆。”
“我理解你失去记忆的痛苦，在我的记忆里，也将你删除过。如今恢复了这些记忆，无比痛苦。”
“送我回家吧！”
“雪人，你不要回去了，你已经没有家了。我去晚了，他为了留你在身边，给你母亲安装脑机接口，你母亲反抗，他杀死了她。”
“那天你赶往医院。他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是送他去医院，他手上的鲜血都来不急擦掉。他请你吃火锅，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实验，就是为了拥有最高等级的意识，就是为了绝对的控制。好的，这个世界属于你们，完全属于你们。”
雪人起身离开。
“你去哪里！”
“你说呢？”雪人露出邪恶的笑容。我希望你最好停止实验，你根本不明白回忆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