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能抓住阳光就好了
秋一灵从秋锦红摊前抽了一把小扇子出来，拿在手上扇着，随便也对着孟旭扇了扇，天实在是太热了。还好摊子有个很大的棚子在头口遮住了阳光，不然早被晒成干了。
没有手机的年代，人们无聊时总会找街坊四邻的人聊聊天，哪怕没有什么可以聊也总能想到点什么事说起来，大家会围在一起坐在村口的某个地方，就算无聊也总有人陪在身边，偶尔关心地问几句“吃了没？”“吃什么了？”
那会我们总能注意到，一堆奶奶们围在一起聊天跳广场舞，一堆爷爷们围在一块下棋。
又或者是他们不知道聊什么又很无聊的时候，会叫上几些人打打牌子，搓搓麻将。
好生热闹。
有的时候，秋一灵也想加入这些人一起打牌下棋，无奈秋锦红以她还小的理由不让她玩，她只好和村里其他小孩一起玩跳皮筋或捉迷藏了。
秋一灵指着摊子对面的一堆大老爷:“阿旭哥哥，你猜猜他们在干什么？”
孟旭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下象棋。”
“你怎么一猜就中。”
“运气好。”
“……”
她重新把目光转回孟旭的身上:“阿旭哥哥会下象棋吗？”
“会一点点。”
秋一灵从表情就可以看出很开心:“那，那你以后有空可不可以教我下象棋？我很想学的。”
“当然可以。”
“会很难吗？”
“不会。”
“很好学吗？”
“还行。”
“那是不是还要买象棋啊？”
“不用，我家有。”
秋一灵压着嗓子用力喊了声:“太棒了！”
说到下象棋，芙江村好像几乎每个大人都会下，每年村子里还会举行下象棋比赛呢，没记错的话，秋锦红的棋术在村里口好像是数一数二的，至少有一年这芙江村下象棋的冠军是她呢。
可是那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把从秋一灵记事起，印象中就没见过她再下过象棋了。
秋一灵把嘴靠在孟旭的耳边，小声说道:“阿嬷她下象棋好像很厉害。”说完她又重新坐直了。
“多厉害？”
“年轻的时候拿过村里象棋比赛第一。”
“这么厉害？”
“嗯，好几个大老爷爷都没能下赢她呢。”
孟旭摸了摸她的头:“那阿灵学了之后一定也可以像你阿嬷这么厉害。”
秋一灵笑着又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要打败阿嬷！”
“嗯，好。”
突然，一位女孩跑了过来:“秋一灵，你现在都不来找我玩了！”
秋锦红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嘉怡啊，你来找秋一灵玩啊？阿婆跟你说，她这几天都一直缠着她身边这个大哥哥了，你们啊估计都被她忘记了喽。”
女孩也是这个村里的孩子，叫孙嘉怡，之前秋一灵还没认识孟旭的时候总是过去找她和孙家伟玩，而这几天秋一灵却一直找孟旭，都忘记去找他们玩了。
秋一灵嘟着小嘴，双手叉着腰，倒是很有底气地说道:“我哪有，阿嬷乱说！”
秋锦红笑着:“阿嬷我哪看乱说哦。”
“……”
孙嘉怡看向秋一灵旁边的孟旭:“阿灵，这个哥哥好好看啊。”
秋锦红和陈祥花在一旁乐着。
孟旭在一旁没敢发出声音，就默默地看着。
孙嘉怡用严肃又带有种看戏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比孙家伟好看就不想跟孙家伟玩了？”
“……”
秋锦红抢着说道:“她就是。”
秋一灵不敢看孙嘉怡的眼睛，莫名心虚:“我……我是忘记了而已。”
孙嘉怡没再说什么:“好吧。”
她从口袋里拿出二张一元的纸币，对着秋锦红说:“阿嬷让我来买些豆牙回去，给我来二块钱。”
秋锦红从椅子上起来:“好嘞。”
买完后，孙嘉怡提着菜对秋一灵说:“那我先走了哦，你要记得有空来找我们玩哦。”
“知道啦。”秋一灵站起来冲她挥了挥手。
待孙嘉怡走远后她又坐了下来。
孟旭这才开口:“你跟他们都玩些什么啊？”
秋一灵想了想，说道:“捉迷藏，跳皮绳，还有跳格子，还有……好多，忘了。”
“跳格子是什么？”
“就是在地板上画格子，然后在格子里跳来跳去，阿旭哥哥你没玩过吗？”
孟旭看着她睁得大大的双眼:“你上面说的我都没玩过。”
“……”
秋一灵扇着扇子，她的一头过肩长发已经被汗水弄湿了一大半:“那以后玩给你看看。”
孟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她:“好。”
秋一灵接过纸巾，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更加猛烈地照了下来，地面的温度都可以把油烧开了。
衣服都被汗水弄湿了。
时间不早了，陈祥花回家煮饭去了。
秋锦红也收摊回家了。
三人一起并肩回到了厝里。
秋锦红放下菜篮子:“你们先在这玩，我去煮饭。”
二人纷纷点了点头:“嗯。”
果然，芒果树下会更凉快一点。
秋一灵和孟旭分别躺在躺椅上。
阳光透过芒果树的树叶窸窸窣窣地落在秋一灵的身上，很温和，她用手怎么样都抓不住。
她感叹道:“如果能抓住阳光就好了。”
孟旭也看着落在自己身上那少之又少的光斑，压着声音说道:“确实，我也想抓住阳光……”
在城里的时候，孟旭一在家待着就是待上个几十来天，别说出去外面了，就连出个房间他都不是很想。
因为房间外，就是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吵架声……
秋一灵又说道:“阿旭哥哥，你见过烟花吗？”
“嗯。”
“烟花一朵朵在天空炸开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嗯。”
秋一灵笑得很甜:“那以后有机会或者长大了，阿旭哥哥放一场烟花给我看看好不好？”
“好，阿灵没看过烟花吗？”
“有啊，只不过阿嬷说过，为谁放一场烟花，谁就会和放烟花的那个人一辈子不分开。”
孟旭看向她:“你才认识我几天就不想和我分开了？”
秋一灵很认真地说道:“我和阿旭哥哥待一块的时候很开心，而且阿旭哥哥很好，可以让我知道很多新东西，和阿嬷一样好，我都不想和你们分开呀。”
她又补充道:“而且阿嬷说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也算是我的哥哥了。”
孟旭笑了笑:“嗯。”
秋一灵突然起身:“你等下，我回屋拿下东西。”说完，她鞋子都没穿好就急匆匆往里跑去。
不一会儿，她手上拿了几张一块钱的纸币，放在孟旭的手上:“阿旭哥哥给我放烟花的话，那我请你吃糖。”
孟旭看着手中那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再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孩真诚纯粹的眼神，没忍住笑了起来:“给我买糖吃？”
她重重地应了一声:“嗯！”
“你这钱哪来的？”
“当然是我存的啦，这可是我全部的钱了。”
孟旭把钱理了理重新放在了她的手上。
秋一灵一下子有点沮丧地看着手上的钱:“你不要吗？”
孟旭摸着她的头说道:“哪有，这些钱给阿灵自己花，我每个月都有很多钱的，花不完，放心吧。”
“真的吗？”
“嗯。”
“那你以后也要为我放烟花。”
“一定，我向你保证。”
秋一灵又伸出小指:“那拉钩！”
他也伸了出来:“好，拉钩。”
然后，秋一灵重新把钱放回了存钱罐里。
再过会，秋锦红把午饭也煮好了。
“来吃饭了！”她把煮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从饭菜中冒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很烫嘴，秋一灵拿起汤勺在嘴唇上碰了一下，立马被高高的温度烫到，然后急忙弹开了。
秋一灵捂着嘴唇:“阿嬷这太烫了！”
秋锦红接过她的碗，用汤勺不停地快速搅拌，接着往碗里吹了好几口气。
“这样就不会太烫了。”她也拿起了孟旭的碗重复以上的动作，“再等会儿就能吃了。”
以前秋锦红都会早早的煮完粥，把粥先盛起来在碗中，然后放在院子里散热，这样子吃的时候就不会烫了。
今天比较晚，所以没来得及散热。
“阿嬷，我现在可以去小卖部买冰可乐回来配这些吗？”秋一灵抱着试探的心理问了一下，“真的很久没喝过了。”
秋锦红搅拌饭的手慢了下来:“行吧。”
她放下手中的碗勺，把手伸进裤子的口袋里，从一堆皱巴巴的纸币里翻出了几个硬币，然后拿给秋一灵:“去买三瓶小瓶的，买快点回来！”
秋锦红难得答应秋一灵买可乐，她笑着接过那几枚硬币，脑海里已经在回味可乐的味道了。
那黑而透明的液体不停冒着泡，喝下一口身体都冰冰凉凉的，在这夏季里感到十分凉爽。
秋一灵拉起孟旭:“我让阿旭哥哥跟我去。”
然后两人就跑出了院子。
“给我买完就快点回来！”秋锦红继续搅拌着粥。
村里就一家小卖部，是孙振业开的，他人很好，每次有小朋友去买东西都会亲切的给小朋友们几颗糖吃，所以村里的小孩儿都很喜欢他，亲切的叫他“振爷爷”。
“振爷爷。”秋一灵和孟旭来到了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