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医者仁心
谢林二人朝他们身后望去，空空如也。
“你逗我们呢？”林语晴不悦道。
那父亲道：“谁逗你们了，这么个大活人看不见？”
林语晴猛然醒悟，然后双目圆睁：“卖，卖人！！！”
那父亲道：“对啊，我女儿，今年十七岁，还是个雏儿，长相自己看，标致的，要买回去当老婆，还是当劳动力都可以，只要出价，合适就卖！”
谢洛看向那姑娘，虽然穿着土气，现在脏兮兮蓬头垢面的，但眉目间都是灵气，五官标致，还没完全长开，可以看得出是个小美人。
林语晴怒道：“你还是人吗？女儿都卖！都没人管么？”
那父亲没好气道：“谁管也轮不到你管，我是交了物资当交易费的，我特么又不是第一个，卖老婆卖孩子的好几个了！人家能卖，我不能卖啊！”
林语晴气的想要上手，这才末世多久，就有人卖儿卖女卖老婆，如非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
谢洛拉住林语晴，面色平淡，看那小姑娘听着他们的对话，却像没听见一样，好像世界都与她无关，只是低着头抠指甲。
“你看看，这些够么？”谢洛内心如火中烧，但面上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拿出自己带来的物资。
那父亲看了看谢洛的包裹：“种子还不错，能换不少吃的，烟一条多，少了点，酒是好东西，但这些换一个大活人还是太少了！”他有些心动了，但是觉得还可以卖高点。
谢洛强压心中的怒气：“你还要些什么？这是我刚换来的，你看看！”说着又拿出自己刚交易得来的。
那父亲看的眉开眼笑：“好好好，这些东西不错，我全要了，人带走！”
谢洛哼道：“做梦，这么多换一个人，多一张嘴！你当我傻啊！”作势就要走。
那父亲道：“别啊别，可以谈，你们有粮食么？原先的加点粮食，我就换，主要断粮几天了！”
谢洛听言，心中有了主意回身道：“外面车上有一袋粮食，大概有五六十斤！加上烟酒种子，换的好，够你活小半年了！”
那父亲盘算下，谢洛说的是实话，种子和烟能换不少东西，再换点粮食确实少说能活三五个月，这是现在开价比较合理的，关键是看到稀缺的烟，早已经难以忍受了。
“那行吧，你把粮食拿进来，我们交易！”那父亲道。
谢洛摇摇头：“带进来还要交交易费，还有万一你是个圈套呢？我给了粮食和物资，到时候人不跟我走，还说我闹事，我不是吃哑巴亏么？”
那父亲道：“不会的，卖人这里也是默认的！”
谢洛道：“我要保险点，毕竟是个会跑会跳的人！”
那父亲道：“那你要怎样交易！”
谢洛道：“这样，我也逛完了，我先把这东西给你当定金，然后你们跟我一起去车上，我开出去一段距离后，你拿着粮食走，我也不怕你女儿跑了！”说着谢洛掏出一只烟递给他，还给他点上。
那父亲早就烟瘾上来了，猛吸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好，东西给我！”
谢洛早就料定他肯定上钩，把袋子给了他：“走吧！”
四人来到门口上了车，谢洛打开后备箱给他看了看粮食：“你看粮食在这吧，待会开出去找个合适地方，你就拿走，你女儿跟我们走！”
林语晴一路看着，不知道谢洛这是要干嘛，她知道谢洛有打算，但是不知具体为何，谢洛不像是会去买人的人，只是父女二人在，她也不好问，她对谢洛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刚待开车，刚才引路的小伙子拦住了去路，谢洛眉头一皱：“怎么了！”
那小年轻道：“哥，规矩，刚开走一辆车，你必须两分钟后发车，我们保护幸存者营地的规矩！”
谢洛恍然，这也很人性化么，确保没人可以跟踪别的营地的车辆，点头表示理解，直到小年轻放行。
那父亲不管这些，又打开一包烟吞云吐雾起来，今天这笔买卖不亏，至于吃完这批物资以后怎么办，他不去想也不管，活一天是一天！可能有些幸存者一样有这种想法吧。
谢洛一路开，一路注意周边环境。
“可以了吧，这都开出去两公里了吧！”那父亲有些焦躁，怕谢洛耍花样。
谢洛看见路不远处有个小村庄，当下脸露微笑挑眉道：“就那大树下，你下车吧，我正好从小路回去！”
那父亲听言道：“行行，孩子你带回去！现在她跑也不敢跑！”他甚至都不看一眼自己女儿。
而他的女儿从头至尾都跟木头一样，一直低着头，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好像几个人说的事与她无关。
林语晴看见谢洛的表情，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知道每次谢洛准备掌控局势甚至杀人的时候，他总是会脸露微笑眉毛一挑，他可能想杀了这个父亲，不由的心里狂跳，不知道谢洛怎么动手。
谢洛停下车，拿出自己的短枪，到后面打开了后备箱，一大袋粮食就在里面：“你来搬走吧！”
那父亲喜上眉梢：“好好好！”说着就要把粮食扛肩膀上：“你开的太远了呢，我还得走回去开车！”
谢洛笑道：“保险一点！”
那父亲也没疑他，探身进去扛粮食，谢洛在背后瞅准时机，棍尾横扫’砰’一声扎扎实实的打在那父亲后脑勺。
“嗯！”那父亲闷哼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谢洛终于爆发了怒气：“畜生！！！”他隐忍到现在就是要惩治这个父亲，不是他喜欢见义勇为，而是单纯出于一个父亲的愤怒，这股愤怒让他起了杀心，如果他自己不是一个末世父亲，或许他不会多管闲事！
他只要想到如果自己也死了，他的女儿是不是也会被卖来卖去，从此生活的像个奴隶，而且市场明显是允许这种情况存在的，念及于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
林语晴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不已，不过他能理解谢洛，她也是母亲，她跟谢洛一样愤怒，如果当初她遇见的不是谢洛，她和儿子的下场会不会也是被人卖来卖去。
此时那小姑娘眼里忽然有光了，看着倒地的父亲，她眼中露出了久违的光芒，只是也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
谢洛也没有直接杀死那个父亲，而是用匕首割破了他的手腕，鲜血很快渗出来，然后谢洛走到车上狂按喇叭，他想吸引村中的丧尸，让他们饱餐一顿吧，也省的弄脏自己的手，就算他侥幸没死，没有物资也是早晚的事。
不是每一个人都配活在这个世界。
谢洛拿走自己的包裹，然后离开了这里，他怎么可能会给这种人物资呢？
林语晴衷心道：“洛哥，你做的很好，只是这个小姑娘怎么处置！”她是真心的，这个父亲基本没命了，但一点都不让怜惜，失去人性的人和满城的行尸走肉并无区别。
谢洛固然气那个父亲，同时对这个小姑娘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能带回去，毕竟我害了她父亲，谁知道她会不会报仇！”
忽然那小姑娘开口了，声音婉转甚是好听：“他不是我爸！”
谢洛听来更生气了，猛的睬下刹车冷言道：“不是你爸，你还这么乖听话，随他卖来卖去？”
那小姑娘忽然脱下身上的衣服，暴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得不说发育的很完美，只是身上遍布伤痕，青一块紫一块，让谢林二人看的触目惊心，谢洛看了一眼就扭开了头。
“他是我继父，他姓张，我姓杜，叫杜若。以前他是个包工头，还是有点钱的，我爸死后我妈跟了他，给他生了个儿子，从来在家他也不正眼看我，灾变那天妈妈和弟弟死了，就我和他逃了出来，他一直说是我害死了弟弟，对我不是打就是骂！”说着杜若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不知道是所受的委屈，还是想起了死去的妈妈和弟弟。
林语晴看着满目疮痍的身体，听着她的讲述，不由的生出许多同情。
杜若继续说道：“我们之前和别人一起生活过，可他现在变的好吃懒做，天天就是不干活，别人也容不下他了，就把我们赶走！他就想把我卖了，我想想跟着他也过得生不如死，一个人也是没法活，早就没有生存下去的动力了，卖就卖吧！能活就活，不能活也变成个丧尸算了！”
她声音空灵，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她说着别人的故事，她只是故事的旁观者。
谢洛不由的叹口气，现在真的会把人性扭曲，把人逼疯，林语晴已经有些泪目。
谢洛拍了拍林语晴，林语晴会意，拿出自己的饭食和饮料递给了杜若：“好久没吃东西了吧！穿好衣服，吃饭！”
打开饭盒，陆颖做的菜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杜若虽然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但是饥饿时看见美味的饭菜，本能的咽了咽口水，林语晴把她手拉了过来：“吃吧！”
杜若拿起筷子，慢慢的夹起饭菜，好久没这么好好吃东西了，不由的越吃越快，林语晴赶忙递上水，怕她噎着。
谢洛依旧很暖心的把车停着，自己下了车，倚着车门点燃一根烟。
林语晴也下了车，安静的站在谢洛身边，依偎着他，忽然想到如果谢洛发生不幸，自己该怎么办？还有勇气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么？想到这不由的泪落两行。
谢洛不由一愣，还以为这小妮子同情杜若的遭遇呢，拿出餐巾纸递给她。
“洛哥，你会活到最后的，为此我可以杀光所有威胁到我们的人！”林语晴忽然道，她明白了自己要什么，也明白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一旦你要守护什么，有时候要放弃以前的一些道德、准则，只有活下去这一条路可走。
谢洛不由更惊，想不通女人到底啥心思：“生死有命，不好说，但我们会努力活下去！”
杜若则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两人，犹如一对璧人，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
谢洛想着怎么处置这个丫头，放余家兄弟那？不合适，虽然她说的话可信，但也不好说有没有对继父的感情，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起了报复的念头，就是祸及自身。那直接扔在路边，好像也不合适，等于送菜给丧尸，忽然福至心灵，想起唐有成在交易市场说的话，当下有了主意。
杜若吃完，谢洛继续开车上路，走到一处岔路时，谢洛没有往营地方向走去。
“洛哥，我们不回去么？”林语晴看谢洛方向不对。
谢洛道：“把她安置了再回去！”
林语晴好奇：“不把她放轻欢那里么？”
谢洛依旧直言道：“我害了她继父，谁知道她会不会报仇！我不会给自己身边放置隐患！”
杜若闻言连忙摆手：“不会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们是救了我，于我有恩，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她也想跟着谢洛回去。
谢洛道：“不管如何，我那边也没法安置你，我给你找的地方很好，里面的道长会给你治伤，你在那会很安全！”
杜若闻言，知道谢洛不会收留自己，不由的心情低落，也不再作声，反正比跟着继父好。
林语晴忽然想起陆颖也曾说起过一个道长，不由好奇道：“道长，什么道长？好像听姨说起过。”
谢洛点头道：“是袁道长，也就是教我推拿的人，他住在叶镇五公里外的观云观，那里离开村镇都有些距离，刚听唐有成说道长还在，还收留了些人在观里！所以把杜若送他那里最合适！”
林语晴奇道：“观云观，好奇怪的名字！”
谢洛笑道：“对的，正着读，反着读都一样的观云观！”
林语晴追问：“那道长是个世外高人么？你怎么认识的，听你们说起来他好厉害的样子！”
谢洛道：“观云观离我们老家不远，也就五六公里路吧，小时候我有次得了重病，医院看了好几个没用，村上人说去找袁老，他给我看好的，我在观里住了半个月，就和袁老熟络了，后来我们家有些个毛病，都是袁老看的，能行针的绝不用药，重一点的，几幅汤药也就好了，所以我家里从来不备西药！”
林语晴听的入迷：“还有这种高人啊，l市所有名医我都知道，居然不曾听闻！”
谢洛歪歪头道：“十几年前，他无证行医被举报了，被抓进去关了几天，还罚款了，后来还是我们镇长出面保出来的，从此他再也不给不认识的人看病了，只有熟悉的人他才会看下，以往我每年都会去看他，他就喜欢抽口烟，喝口酒！”
林语晴扯了扯嘴角：“这也被抓啊！可惜了！”
谢洛道：“是啊，人心不古，袁老行医贫不计利，有时候好几包药都是要两包烟，要瓶酒就行，他在观里观外种了很多药材，手下就一个小道童帮忙！哦，现在是老道童了。”
林语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医才会没落吧！”
谢洛耸耸肩：“没不没落，我们没办法！反正我就相信袁老医术，心岚每次回来都要去拜访袁老，她经常说很多袁老的中医见解给了她巨大启发，她刊登的论文想署上袁老的名字，袁老给拒绝了，出名让他害怕！”
林语晴叹道：“真是世外高人啊，不在乎名利，只在乎修心修德！”
谢洛道：“那也不是，他骗烟骗酒很厉害的，我一去他就开话瘾了，不把我身上最后一根烟抽完，我出不了观的！”
林语晴哑然，不过这样的人也活的真实，所谓世外高人也不一定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实的人更多些。
说话间，谢洛踩停了车：“到了！”说着指了下方向，林、杜二人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小道观隐匿在一片密林中。
谢洛下车，准备了个包裹：“这里面有一条烟，两瓶酒，你进去跟袁老说，谢洛让来的，他会收留照顾你的，也会给你治伤！”
杜若拿着包裹道：“洛哥，你不带我进去么？”口气中很有些失落，她也学着林语晴喊谢洛。
林语晴也甚是好奇，既然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呢，都是老相识。
谢洛远远的向观行礼，在他看来那里，那是他心中一方净土，虽然杜若继父可恶，但终究没有到必须死的地步，他心中有些不愿踏足净土。
“不了，去吧，以后我会来的！跟袁老说过段时间登门拜访。”谢洛道。
杜若听闻谢洛会来，安心下来点点头：“好，洛哥有空过来！”说着转身离去。
谢洛看着杜若因为饥饿和长期家暴而孱弱的身体，心中有一丝不忍，忽然开口道：“回来！”
杜若闻言大喜，以为谢洛改变主意了，愿意带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