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夜半私语
而贺然靖大婚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黑夜里，流传的是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或真或假。
据说在贺然靖遇袭的时候，王上气得摔了玉玺，那颗代表无上权利的玉玺被摔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痕。又据说当时王上甚至想要亲自带人前往救援，还是太子殿下提前请命要亲自带亲卫军前去，王上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竟然真的点头同意太子殿下带人前去救援了。
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让原来就流传地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更加地甚嚣尘上了。
只是，不管这里边哪些是真消息，哪些是假消息，但所有人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因为贺然靖的遇袭，王上陷入了震怒之中。
而策划了这一场袭杀的幕后黑手，或许是惧于帝王的怒意，便悄无声息地隐蔽起来，暂时地进行蛰伏。但也不是所有隐蔽起来的人都是因为害怕。
那些敢于策划或者说是暗中帮助了山道袭杀的人，既然敢于在王上的眼皮底下动手杀人，自然是做好了迎接王上怒火和命硬活下来的战神将军的报复的准备。他们唯一遗憾的便是，在做了如此精密的策划，动用了如此强力的武器后，竟然还是让贺然靖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如期完成了和宁朝的联姻。
“他竟然没有死！”二王子贺然魁脸上一片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一手抓着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而后便将茶杯重重地砸在茶几上，在茶几上落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
等到他松开手的时候，那茶杯就咻的一下碎成了两半，淅沥沥的茶水流淌了茶几满面。
而在贺然魁的斜对面坐着一个女人正在对镜描眉，这是贺然魁的母亲，丽贵妃娘娘。
她轻扫峨眉，一张脸娇艳妩媚，只是此刻她的面容上一片冷漠，优雅而娇媚地坐在那儿，娇滴滴的声音从她那朱润而诱人的双唇里传出：“怎么这么粗鲁？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尊贵的二王子殿下，注意点你的言辞行为。”
“还有，那毕竟是王上亲封的北海郡王，王上对他可是极为器重的，若是没有手段，怎么能够从一个卑微的女奴之子，成为位高权重的实权王爷呢？既然有手段，那么这次没有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既然没死，你好歹也做个表面功夫，欢喜点，好歹人家是新婚大喜，又大难不死的。”丽贵妃娘娘将手中的眉笔放了下来，一脸无所谓地道。
贺然魁冷笑了一声，道：“这里是风华宫，是母妃你的地盘，谁又能知道我在母妃宫中是什么态度！何况，这朝廷里，上上下下的人，哪个不知道，本王子与贺然靖之间，本就是关系不融洽的。哦，或许应该说是，我们之间，那就是烈火寒霜，不可相遇。既然都已经人尽皆知了，我还需要做什么表面功夫，假惺惺的！”
丽贵妃转过头来，看着贺然魁半晌，而后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妖媚的笑，道：“你不必如此担心，王上虽然会怀疑你，甚至可能查到你不小心没掩盖住的某些小尾巴，但是总不会杀了你的。毕竟你是王上明面上的儿子，而他，不过是流传中的私生子，只有王上一日没有给他证实身份，他就永远都低你一等。”
“更何况，这次出手的人又不是只有你，要不然凭借着你那些手段，你以为瞒得过禁军吗？还是说，你已经盲目自信到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丽贵妃笑吟吟地瞥了一眼贺然魁。
贺然魁哑然无语。这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在朝廷的这些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势力里，自己拥有的力量并不算强大，要说能够给贺然靖使上绊子，这一次怕是运气好了。哦，或许应该说是都亏了贺然靖这人树敌众多。只是，不知道插手的人里，到底是有哪些势力。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似有预料的笑，道：“也对，法不责众嘛。毕竟插手的人多了，父王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查出来，然后一骨碌地都砍了吧。”
“只是”贺然魁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和遗憾，“没有想到，贺然靖的命是这么硬，那一手功夫，也是厉害。他带的人都死了大半，他竟然还能好端端地从袭杀中出来，还如期与宁朝公主举行了婚礼。”
贺然魁面上带着一抹漠然的笑，心中却还是遗憾不已的。这一次的计划是如此地周密而完美了，时机是如此地难得，各方势力又是插手地如此默契，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给贺然靖落下了什么大损伤。自然，对于贺然魁来说，那些死去的兵士，不过是草芥而已。些许人命罢了，没有什么重要的。
在这个夜里，在戎朝战神将军的大婚之夜，不少人都在黑夜里讨论着到底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在天子脚下袭杀朝廷重臣。
不少人的目光都是盯在王室众人身上，嘀嘀咕咕地揣测了不少。只是不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朝廷里将会有怎样的重大变化？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家破人亡？
“真是想不到，这一次还是让贺然靖躲过一劫了。”在一间幽静的府邸里，一个看起来如同芍药花娇艳青葱的女子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轻声感慨道。
这是王上的第四个女儿，贺然钦玉。
贺然钦玉双眼微眯，眸子里是一片慵懒，她望着旁边坐着的七王子贺然洪岳，笑着说道：“别这样看我，我没下手，一丁点都没。毕竟这个日子太敏感了，我可不敢动手。不然惹恼了父王，这后果，我担不起。我可不是你们，父王若是查出我来，那可不会轻饶了我的。”
一旁坐着的贺然七王子贺然洪岳，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其实从听到贺然靖遇袭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他那位好姐姐，终于动手了。
当然，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自己那位好父王是不是也动了手，毕竟京郊离中都如此之近，这次的袭杀动用了火/石还有弓/弩，这般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他可不信自己的父王真的会毫不知情。
此时此刻，七王子贺然洪岳没有想到自己这位算无遗策的好姐姐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否认。
“当然，我很欣赏这一次动手的诸多人员。”贺然钦玉微笑着道。
娇媚的脸上笑颜如花，一眯眼一撩发，自有一股青涩却又魅惑的风情气息透了出来，她低低地叹息道：“如果能够将这位战神将军狙杀在山道上，就那么简单粗暴地解决掉，那么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至于事后，会有多少人因着帝王一怒，而为这位战神将军陪葬，那都无所谓，反正人已经死了，再多的清算都是无谓的。”
话说到这里，贺然钦玉忽然停了下来，而贺然洪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总是跟不上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的思维。
屋子里一片安静，许久之后，贺然钦玉才缓缓地接着道：“可惜呢，他这人果然如传闻中说的那那般命硬，都这般了，还是杀不死他，不仅没死，还如期举行了婚礼。”
贺然钦玉与贺然洪岳相对一眼，贺然洪岳看到了自己姐姐眼中的嘲讽，以及在隐藏在嘲讽之下的一闪而逝的不安。
不得不说，这一位战神将军，在戎朝百姓的心中，确实是如神一般的存在。而这一次，也确实是让谋划这一场袭杀的众人见识到了战神的实力。
幕后策划者已经是在高估贺然靖的实力了，但却还是差了点。山道上袭杀的一切始末，以及过程中的细节，都已经仔细清楚地到了这些人的手中，谁都没有想到，在那样的必死情况下，贺然靖竟然能够活着回来。不仅活着回来了，他甚至还对那些袭击者进行了反狙杀，在反狙杀的过程中，竟然还抓到了一个杀手。
这般作为，不得不让人震惊，或者说是惧怕，更为妥当。
贺然钦玉对于贺然靖的感觉很复杂，但倒是谈不上畏惧，她只是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贺然靖，到底是不是父王的种呢？
“罢了，事已至此，这段时间，都安分一些。”贺然钦玉面色平淡地叮嘱着，“如果说父王届时清掉一批官员，要是有人求到你头上的话，记得不要出面。这段时间，我们安安静静的，就可以了。”
贺然洪岳点了点头，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阿姊，那么到底还有谁动了手？父王他有没有”
“不要问，也不要想，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何况你知道了又没用，还是先琢磨一下，你该怎么撇清你门下那些蠢/货惹出来的麻烦吧。”贺然钦玉语带讽刺地道。
七王子贺然洪岳摇了摇头，肯定地道：“我没有动手，就我这点小势力，我就算想动手，那也是有心无力。查到是我的人插了一手，真是荒唐！”
“荒唐？还能比天子脚下遇袭这事儿更荒唐的吗？”贺然钦玉叹了一口气，笑着道：“父王和北海郡王的怒气都需要有人担着，父王是不会动王室宗亲的，毕竟当年杀的够多了，总得留点人嘛。至于其他人，死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贺然洪岳沉默少许后，强作镇定地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他倒不是怕查到自己会被王上责骂，只是怕这么一通折腾，他这么多年努力经营的人脉会付之一炬。
“弟弟，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贺然钦玉平静地说道。
“天子之怒，又岂是我可以想法摆平的！”贺然钦玉看着面上惶惶不安的贺然洪岳，心头终究是一软，轻声道：“父王不会赶尽杀绝的。你这边，蒋家，让他们弃车保帅吧。那么近的距离，信号弹都发射了，值守的蒋家竟然无人察觉，呵，你觉得谁会相信蒋家没问题？”
“呲——”一道轻微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