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癔症

    冯财再次睁开眼，天已经黄昏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八点了。不愧是夏天，天很长。

    冯财感觉一阵饥饿，随后起身，揉了揉头“啧……睡得好难受…头疼死了。”

    屋内依旧是他一个人。

    他起来伸个懒腰，决定下楼吃点东西去。

    他推开房门，就看见看电视的张姨一家。

    他们一家还算幸福，有两个孩子，一个上大学的姐姐，一个上初中的弟弟。顺带一提，这个弟弟蛮讨厌冯财的。至于原因……大概是冯财这一类住宿生的到来，剥夺了他的空间。

    此时的冯财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还没有他心通。

    张姨见冯财出来“饿了吧？我给你热个饭吧。”

    冯财紧忙摆手“不不不…我下楼吃。”

    “下楼吃啥，还花钱，我给你热一下吧。”

    冯财下意识将视线移开“不用…我…我出去办点事，有人等着呢呵呵……”

    张姨点点头“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哈。”

    冯财用力点点头，来到门口，穿上鞋子，只想快些离开。

    冯财刚刚撒谎了。

    并没有人等他。

    也没有要办的事情。

    冯财只是不愿意吃张姨的饭罢了。

    至于为什么？冯财也不清楚。当师父说张姨是出马仙时，冯财心里下意识对她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原因嘛…

    是因为曾经他与师父一同处理的一个委托……

    委托人是一位中年妇女，是住在城里的人。这里所谓的“城里”，指的是市区。而冯财所居住的地方，是村子。

    初中在隔壁镇里念书。

    高中，也就是现在的冯财。在县里读书。

    跟师父出委托时的冯财大概是拜师后的三四年后，也就是正式开始学法的第二年。师父为了让冯财长长见识，就带着还在初二的冯财来到了市里。

    直到见到委托人之前的冯财，都是很兴奋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去大城市。

    但见到委托人，进入委托人家里后……冯财一下子就不安起来了……

    当时的冯财并不懂，一个整天在家不工作，没有老公，没有孩子的中年妇女会依靠什么挣钱生活……但现在我会想起来，应该是靠着啃老，又或者是…诈骗吧。

    总之，房间里堆满了酒瓶，烟盒。

    这么想来，诈骗的可能性最高了。

    女子称自己是出马仙，但最近仙家很不听话，所以找到了师父，要求师父震慑住他们，继续让他们听话。

    师父罕见的叹了口气。

    师父只有在看见无可救药的人或者事时，才会叹气。

    他去世前，我跪在他的床前，看着他临终卦打出阴卦时，也叹了口气…

    （法师在去世时，会打卦问祖师爷，自己的弟子是否会传承自己全部的本领，并且将师门发扬光大。随后再决定自己法器传给哪个弟子，当初就是因为没出圣卦，所以师父将法器没有留下一件给我。）

    师父告诉我，她根本不是什么出马仙。只不过在骗自己，她使自己认为自己是出马仙，因为出马仙很好赚钱。

    师父看过她的堂单，字体倒是工工整整，娟秀极了。但就是错别字太多，当时只有初中文凭的我都看不下去。

    据说，这女人之前看过出马仙办事，一套下来就挣了将近两万块起，随后就起了这个心思。

    有一天她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仙家。

    在网上一百度，发现自己是所谓“童子命”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两年后，情况越来越严重，她依靠当出马仙赚的盆满钵满。可这惹怒了真正的仙家，惩罚了她，她这才变得疯疯癫癫。

    可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门心思的任务是仙家不听话……

    最近师父给她画了几道符，收了点钱，就走了。

    在归程的路上，我问师父。

    “师父，那两张符，好像不灵吧？”

    师父却反问我“什么是灵？什么是不灵？”

    “有灵气，按照规矩画的就是灵！”

    师父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现在想想，师父的意思可能是，对方相信这道符会对自己有帮助，不论是否真的有力量，但对自己有心里安慰……这就是灵吧。

    总之，那次出马仙的经历狠狠地刻画在我的脑海里。自那以后，凡是听见出马，我下意识就会联想到癔症，随后那个女人家里的邋遢，异味，与诡异的堂单，就会浮现在脑海中……

    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