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师

    “全吾身，敕吾身，此身不是非凡身！化为太上老君金光身！真身现，现豪光，开眼光望十方！”

    这是冯财第二次开武坛，为的是驱邪。有个孩子在冯财师父的葬礼上，中邪了……

    ……

    “冯小，你真是得了你师父的真传啊！”孩子的母亲擦着眼泪，正在感激冯财。可冯财心中并不欢喜，而是有些胆怯。

    他下意识看向父亲，父亲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母亲，并不在他师父的葬礼上。冯财一直知道，他们并不希望自己学法。

    那一年，他十五周岁，上高一。

    冯财很害怕父亲，他不希望他学习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初拜师的时候，还是在爷爷的极力支持下，父亲才勉强同意的。

    那孩子的母亲一边夸着冯财，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塞到他的手中。

    他推辞道“姨，都一个村的，举手之劳。”

    “那可不行！也没多少钱，你就收着吧！”

    孩子的父亲也来了，也极力让他收下钱。冯财又下意识看向父亲，父亲黑着脸，走了。

    最后，他还是收下了钱。并且跟着村长，完成了师父葬礼的后半部分。没有停尸，没有守夜，直接火化了。

    在东北，没几个人会在意传统民俗。

    第二天，村长把师父的骨灰送到冯财家，父亲接下了它。等村长走后，父亲跟冯财说“你师父的骨灰，你自己处理。”于是把骨灰罐子又转交到了冯财手中。

    冯财眼神黯淡，想开口说着什么，又害怕触了父亲的怒头。

    冯财遵从师父的遗嘱，把骨灰，连带着师父生前所有的法器封存在一个箱子里，然后将箱子，埋在了师父老屋的后院里。

    并且，按照遗嘱，把两大箱子法本都烧掉了。在整理法本时，冯财略有些伤感。他看着掌中这些书籍，这些都是他这辈子学不到的。

    师父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哪怕一块木牌子都没给他留下。

    夕阳下，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冯财觉得此刻是最放松的时刻了。余光中，他瞥到一处反光。他走进屋子，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镜子。

    “哎……这个也要埋吗？”

    冯财取下镜子，看见镜子后贴着一张符。那是一道先天符，都是线条，冯财读不懂它的意思。

    略微一扣，符纸完整的取了下来。看来是用浆糊粘的符。他顺手将符丢在火中，在旁边挖了个小坑，把镜子埋在其中。

    冯财晚上回家后，吃完桌子上冷掉的饭菜，躲避着父母冷淡的目光，来到了爷爷家。爷爷在喝酒，喝闷酒。

    爷爷是师父唯一的好友，二人在艰难的年代相遇，爷爷救了师父一条命。可能正是因此，师父对冯财家一直很好，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师父，冯财早就死了。

    正常小说里的主角，出生都会带一些特殊体质，或者极其深厚的仙缘。

    可这个世界不是小说，冯财没有特殊的力量，也没有仙缘。

    正是因为他天资愚钝，而且绝大多数情况听不懂师父把夹着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所以师父并不是很看好他。也没有教他什么太厉害的法术，也拒绝教他科仪。

    那时候他只会算算卦，画画符。

    爷爷安慰他后，就让他就紧忙回去睡觉了。因为明天，要上课。毕竟是高中生。

    那天晚上睡前，冯财翻开了笔记本，看着今天使用过的咒语。

    “此身不是非凡身……”冯财念叨着，眼角湿润了，终于流下了这压抑的两天，第一滴泪水。眼前渐渐朦胧，泪水止不住翻涌，他想起了以前同师父在一起的时光。

    “师父，你看这句话，此身不是非凡身……那它不还是凡身吗？双重否定等于肯定啊。”

    冯财确实问过师父这种话……当时师父怎么回答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就在此时，冯财突然耳鸣，意识模糊。

    “此生非凡身…凡身非此身，不是此身非凡身，不是非凡身…………”

    这句话，凭空出现在冯财心中。那是师父的声音，那熟悉的口音，冯财被吓的止住了眼泪。

    “师…师父？”他四处张望，小心翼翼试探着向虚空问道。

    “是。”冯财心中有所回应。

    冯财瞪大眼睛，脑内涌出大量知识，与师父的容颜。

    一个方脸，驼背的道人，含笑看着冯财。

    冯财想起了那张贴在镜子后的先天符在哪看过了……是登真科。

    师父，成阴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