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秘密事宜

    严雅臣躺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把细碎的白沙，脸上交织着怅惘和若有所失，茉莉对他的这种状态已经见怪不怪很久了。

    千秋大梦莫过于此。

    从远卫二带回来的那个线条模糊的雕像如今已经碎成了细腻的沙子，除了等量的细沙以外，那些尽可能储存着讯息的泰坦结晶在失去自己的稳定结构之后进入了严雅臣的身体里。

    “茉莉，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可是你只睡了两个小时，而且还是毫无征地睡着的。”

    “我真的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好像经历了某人的一生。”

    “那你大可以讲讲。”

    身着黑甲的尼德从已经悄无声息的巨兽身上拔出自己的巨剑，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战场上的味道则令人作呕，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仍然身处战场而非某个舒适的训练场，周围被砍得七零八落的不仅有敌人的尸块，还有曾经朝夕相处的下属和战友们的内脏和血浆。所有的，所有的东西都涂在地上，比教廷御用画师当中最注重情绪表达的画派画出的抽象艺术还要混乱，像是被绞肉机搅碎之后混在了一起。

    那应该是引力炸弹的杰作，这种怪物般的武器会以自身为中心然后无差别地将附近的一切物质迅速捏合在一起然后在某个质量临界点爆开。

    很好，非常好，他举起了还未被改版的“殉道者”，准备给自己的脑袋来上那么一枪。

    但却在扣动扳机之前被人从手中打掉了武器。

    “尼德·赫里斯，一位贵人想要见你。”那是一个已经失去一条腿，而一条手臂也已经被恐怖的熔岩弹熔穿的高大机械战士。能够操控这种铁卫的人大多数的时候是已经失去战斗力只剩一个大脑和脊椎泡在罐子里的精英战士。

    尼德从地上捡起枪，然后就在他身边艰难地坐下来，随着封闭气仓泄压的声音响起，摘下头盔的他憔悴的脸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我太累了，数小时之前我还在营地里和一群刚进营的新兵探讨他们最热衷的神学问题，而数小时之后我坐在这里，身边站着一个孤零零冷冰冰的你，可能屁股下面正是他们的脑浆子。”

    “尼德，不要让怠惰与绝望之魔吞噬你的意志，一位在你的认知之中尽可能尊贵的名字正需要你出现在他身边。”

    “那些有能力避免义务兵役的白衣主教都是一群蛀虫，机械之神应该赐予他们生锈发黑的碎铁块而并非完美合身，装饰华丽的动力甲。那样的东西原本应该属于，每一个，如今已经碎在这里连完整形状都拼不起来的好小子们。”

    “虽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奉您鸦羽骑士之名，这位贵人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白衣主教，所以还请你尽快赶往登星舰。”

    “红衣主教马赛？还是红衣主教赫鲁？他们并没有赶到这个地方来啊？”

    “尼德，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但，那位仍然比你想象得要——神圣。”

    起初他只是嗤笑了一声，嘟囔着：“怎么可能还有人比……”

    笑意戛然而止，他猛然转过头惊恐万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铁卫，而后者看起来是头部的监视器上下点了点。

    他抓起头盔扣到自己头上，然后两腿一蹬，差点摔在地上，踉踉跄跄地从自己坐着的一滩血里赶往了远处在浓烟之中依然亮着探照灯的登星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