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恶鬼夜行
祈礼百无聊赖的转起了笛子，边转边说：“罢了，浮生一刹，得过且过嘛，先在这鬼族活下去吧…活下去才有机会找到你，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祈礼握紧了笛子，祈礼这才认真的观察骨笛，骨笛通体雪白，已经玉化呈半透明状，大概只有祈礼小臂那么长，两端都是不规则的形状，其中一端较细，较粗的那一端刻着一朵莲花。
祈礼第一次认真使用骨笛却不知道怎么用，只知道这只骨笛叫“山海通传”，似乎可以根据心中所想化为兵器，现在这骨笛是以自己为主了吗？太多疑惑，祈礼决定先自己试用一下…
祈礼仔细观察了一下屋外没有人，出门找了一处没人的山坡，吹响了骨笛。骨笛的声音空灵且悠长，可惜祈礼没有学过吹笛，吹出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尖锐，时而又没音，若是用人类的话来形容都不能算是曲儿，顶多算是吹响了…
祈礼吹了一会儿感觉好累，自觉难听，不由得自己吐槽道：“怎么浮生吹得那么好听，也没什么用嘛，还说可以御兽，罢了，你也算是一把称手的兵器。”祈礼闭眼，再次睁眼手中的骨笛便化作中一把骨锏，骨锏细长且尖，越到尾端越尖，像针一般，大概一个小臂加手掌的长度，在月光下透着寒光，祈礼很满意这次幻化的兵器，对她来讲刚刚好，轻便又有杀伤性。
祈礼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武器，兀自觉得有些许的寒冷，决定回去了，心里还在思考“舒游不让外出，这也没什么嘛…”一路转着骨笛准备回鬼市，刚走到半山腰，祈礼感到不对劲，猛的睁眼观察四周，四周很寂静，漆黑的夜色里有几只夜鸦在周围的枯木上啼叫…
祈礼惊觉“自己只顾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试骨笛，却不知走到了哪里，心中的不安加剧。”周围时不时会传来阵阵磨牙的声音，以及像是低吼哀嚎的声音…祈礼不由得蹙眉，又握紧了手中的骨笛，祈礼还在思考：“难道鬼王派人追过来了，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脑中某根弦断，门里！在门里听过这声音…
祈礼决意赶紧离开，突然一只恶鬼扑了上来，死死咬住祈礼的小臂不放，祈礼只能将山海通传狠狠的捅进这恶鬼的心脏，恶鬼瞬间消散，突然其来的变故让祈礼来不及防备，小臂上的齿痕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此时祈礼才发现周围已经被恶鬼包围，这些恶鬼相貌各不相同，但都张着血盆大口，面目可憎，双目中是一团黑气，好像没有灵智。他们都贪婪的盯着祈礼，彷佛祈礼是一块美味的食物，夜鸦惊飞，这群恶鬼扑上来了，祈礼拼命躲避，但奈何恶鬼数量极多，源源不绝。
一场恶斗下来，祈礼手中紧握山海通传，山海通传经过几轮恶斗却不沾一滴血，月光下依旧透着寒光，但祈礼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祈礼收起山海通传，看了一下四周无人，祈礼轻抬双手，开始施法，手中丝线与血蝶凝结，手一挥，鲜红的丝线随着血蝶朝恶鬼飞舞而去。血蝶衔着丝线落于恶鬼身上，丝线立马缠绕其身，一瞬间恶鬼就被血蝶吞噬，只剩一截红线落于地面，然后消散。
祈礼此时念力修行不佳，施法之后便感觉脚下一阵虚浮，所幸血蝶将恶鬼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祈礼见机赶紧从裂口飞走…
祈礼绕了很久才找到回鬼市的路，但是状况并没有得到缓解。整个鬼市和她白天所见完全不同，月光洒下，祈礼这才看清，整个鬼市到处都是恶鬼在飘荡。祈礼此刻刚好走到其中一个十字路口，恶鬼们纷纷回头看她，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便向祈礼扑去。
祈礼瞳孔一震，唤出山海通传，边厮杀边逃边抱怨：“怎么这么倒霉，左护法大人，你怎么不说清楚，夜间出来是这个场面呀，我就是个没用的小孩，我的肉不好吃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祈礼用山海通传将面前的恶鬼刺死之后，在角落里扶墙喘气，能看到远处大批的恶鬼正在往这个方向涌过来，“没完没了…是吧…”祈礼低头看自己手臂上之前被恶鬼咬的伤口，不由叹气：“咬那里不好，偏要咬这只手，接连重创呀。”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恶化，恶血顺着山海通传滴落在地，祈礼这才惊觉这只手已经要失去知觉了。
突然，祈礼警觉有人在自己身后，握紧山海通传向那人刺去，那人用手接下了山海通传，又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祈礼的口鼻仅用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别叫，会把他们引过来。”锋利的锏刃划伤了那人的手掌，温热的血滴在祈礼的脸上，祈礼这才看清不是恶鬼，恶鬼的血是凉的，祈礼急忙松手，收回了山海通传。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惊讶。
恶鬼们已经靠近了两人躲藏的巷子，这群恶鬼东嗅嗅，西闻闻的，祈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空气都变得寂静，只能听到恶鬼们嗅气的声音，祈礼手臂伤口上的血即将滴落，其中一只恶鬼越靠越近，转头就能发现躲在墙缝之间的两人。
祈礼默默祈祷“别滴别滴”，但伤口伤势严重，血滴落下去了，恶鬼朝祈礼的方向猛扑。离祈礼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时，恶鬼突然迷失了方向，停在两人面前。原来是祈礼急忙用念力让血液凝于空气之中没有落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恶鬼，祈礼更觉得可怕，他们没有双眼，眼眶里的黑气却像能把人吞噬，皮肉紧紧连着骨头，像一座骨架撑在黑布下，十分恐怖。恶鬼在空气中嗅了嗅，无果之后，转身飘走。
祈礼长舒一口气，放松了下来，那滴血那么落到了地上，恶鬼还没走远，猛的转身回扑。那人喊道：“跑啊，愣着干嘛。”那人带着祈礼从房檐上跑走，身后的恶鬼穷追不舍，男子带着她轻车熟路的躲到一间房子里，那人熟练的点起了屋内的烛火。暖色的光也让人感到温暖了不少。
祈礼在门处望风，防止恶鬼们追上来。那人却唤祈礼过去坐下，桌上的烛火摇曳，祈礼这次看清对方的模样，很清秀，鼻尖有一颗小痣，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多少，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见对方也在打量自己，祈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红瞳和脸上的鬼印，猛的低下头，下意识的用手挡鬼印。“你原来不是合虚鬼族吧。”男子突然开口。
祈礼差异：“你怎么知道…”
男子：“合虚鬼族才不会在意脸上的鬼印，况且你是异瞳。”
祈礼放下了遮挡的手，又不停的看窗外有无鬼影经过。那男子却笑了笑：“放心吧，恶鬼们畏光，且恶鬼夜行有规矩，不会找上有主之屋的，倒是你的伤口，再不处理，手就废了。”
祈礼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男子，眼里全是戒备的眼神，思虑片刻之后才开口：“你…，你为何救我…”
男子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小罐子和一小块纱布，将祈礼的手抬起，替祈礼清理伤口，祈礼全身都很紧绷，不太适应外人的触碰。那人开口：“你不用紧张，我若想害你，刚才就不会救你，我叫孟极，从小就生活在鬼市，略懂一点医术罢了。恶鬼追着你嘶吼的声音太大，吵得我睡不着罢了。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竟敢在满月之时在鬼市游荡，结果是个迷路的可怜虫。”
祈礼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屋内的一切，“确实比舒游让住的房子更有生活气息，舒游之前那屋子一个屋子四面通风，一张床摇摇晃晃，一扇破旧的木窗，一块小木桌，彷佛随时都会散架，若不是桌上摆了一面铜镜，谁会信，那里曾经住过人。反观这里，书架上堆满了书卷，屋里的陈设摆的很整齐，屋子也打扫的很干净。听他的语气，他是这屋子的主人？”
很快，孟极帮祈礼清理好了伤口，又用纱布缠好，祈礼收回了手，局促的坐着。孟极笑了笑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碗蜜饯，放在祈礼面前：“你倒是挺厉害的，清理伤口的腐肉和恶血，硬是没吭一声，你感受不到疼吗。这里有蜜饯，尝尝吗，很甜的。”
祈礼在人间界时，只跟浮生去过一次人间，结果还走散了，也未曾尝过蜜饯，只知道奇遇森林的晨露是甘甜的，她每次惹浮生生气都会去采晨露给浮生煮茶，晨露茶入口清凉回甘，浮生每次喝了茶都会原谅自己…
孟极见祈礼看着蜜饯也不说话，塞了一颗进她嘴里，愉悦的说道：“放心吃吧，没毒。”吃完给自己也塞了一颗。
祈礼被孟极的动作吓了一跳，又很快镇静下来，认真品尝了嘴里的蜜饯，得出结论“太甜…”,但她没说出口。见孟极吃得倒是很欢，不禁发问：“这是你的住所吗？”
孟极看了一眼祈礼，撇撇嘴，回答：“当然不是，这很重要吗？”
祈礼吃惊，不是他的房子，他是怎么那么自然的进别人的屋子，点别人的烛台，还让自己吃别人的…蜜饯。”
孟极看她震惊的模样，忍俊不禁说：“怕什么，这家主人，前几日病逝了，他生前开医馆的，他这里总是有很多别人没有的稀有灵草，灵药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的。我和你一样，刚来鬼市的时候，撞上恶鬼游行，是他收留了我，一来二往也就熟悉咯。”
祈礼看着他：“你不是鬼族？”
孟极回答，既然在鬼域，我当然是鬼族，只不过不是合虚鬼族罢了。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幸运，一进鬼域就在合虚山吗？”
祈礼对他的话更加疑惑了：“合虚鬼族有什么不同的吗，还有其他鬼族？”
孟极盯了她良久：“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居然还是个二道印，不会是你自己画的吧？”说着孟极想去擦拭祈礼眼下的鬼印。
祈礼立即唤出了山海通传，横在两人之间。孟极悻悻的收回手又问：“我刚才就想问，这是你的灵器吗，看上去好特别，这是什么材质，玉吗，不过好精致的锏？”说着又上手想碰山海通传，祈礼立马收回了。
不动声色的解释：“只是工匠打的一把普通玉锏罢了。”祈礼并不想解释山海通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孟极又开口：“普通玉锏，看着可一点都不普通。”
祈礼立即唤出了山海通传，横在两人之间。孟极悻悻的收回手又问：“我刚才就想问，这是你的灵器吗，看上去好特别，这是什么材质，玉吗，不过，好精致的锏？”说着又上手想碰山海通传，祈礼立马收回了。
不动声色的解释：“只是工匠打的一把普通玉锏罢了。”祈礼并不想解释山海通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孟极又开口：“普通玉锏，是吗，看着可一点都不普通。”
祈礼不做回答，孟极自觉无趣，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温暖的烛光，让祈礼犯困，但是眼下这个环境，祈礼根本不敢松懈，她甚至连眼前的人是何来历都不知，她起身走到窗边，想查看屋外的情况，发现游荡的恶鬼变少了，便想开门出去看看。
孟极开口阻止了她：“别开，你现在开门，他们就会像恶狗扑食一般扑向你，天亮再出去。”
祈礼只能坐回桌前，孟极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祈礼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里夜间，每晚都如此吗？”
孟极懒洋洋的理了一下自己的束起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发带间的流苏才开口：“我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居然都忘了问你，孟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祈礼，叫我祈礼就行。”孟极摸了自己的下巴说道：“祈礼…是个好名字啊，那你今年多大，应该没我大吧，昨日是我12岁的生辰，你呢？”
事实上祈礼并不关心这些，一心只想知道关于恶鬼游行的事，但孟极又一直追问，只能回答他：“10岁”，本来以为回答了孟极就会老老实实的讲恶鬼游行的事，结果孟极：“我就知道你比我下，虽然你是个高高在上的二道印，但你看起来啥也不懂，你这样可是无法在合虚山立足的哦，这样吧，你唤我一声大哥，我收你做义妹，以后在鬼市我罩着你…”
孟极的“怎么样”还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完，就被祈礼的死亡眼神盯得发毛：“诶诶诶，我讲还不行吗，怎么小小年纪一点都不可爱，还不如阿花可爱。”
祈礼问：“阿花是谁？”
孟极：“就是跟着我的大黑狗呀。”话音刚落，祈礼的山海通传已经架在了孟极脖子上。孟极急忙求饶：“错了错了，祈礼妹妹，我马上讲。”
合虚山在日月交替之处，日月精华所至，化生成为合虚鬼族，合虚鬼族也确实是鬼族中最特别的一族，他们不以吸食人类或同族精气为生，他们修行灵气，世代镇守在合虚山，也算是鬼域中的善类吧。你知道合虚山的地狱门里镇压着千万恶鬼吗，那些都是被十方殿殿主打下来受刑的恶鬼，但哪有人能受得住千万年的酷刑呢，更何况是恶鬼们，殿主十方为护合虚山安宁，与恶鬼达成契约，满月之时，阴盛阳衰，鬼气聚集，便可暂时离开地狱门，不受苦刑，但恶鬼们离开地狱门后，将怨气施加于负责镇守地狱门的合虚鬼族身上，他们无法攻上山腰的阎魔王宫，便在山脚，肆意掠杀合虚的低阶鬼族，甚至孩童，合虚山一度血流成河，怨气聚集，为了避免惨状再度发生，第一届合虚鬼王就与十方立下规矩，恶鬼只可在鬼市活动，且不可进有主之屋。也下令满月之时，合虚民众不可离开屋舍，所以人们都会在屋内点上一盏烛火，表示此为有主之屋…
烛火的温暖，此刻安逸寂静的环境，让祈礼逐渐放松，开始犯困，再加上孟极喋喋不休的讲述着恶鬼游行的来历，祈礼更加困了，此刻已经昏昏欲睡了。
孟极刚开始讲，祈礼还会应答两声，这会儿已经没了动静，孟极不由得上前查看：“还好只是睡着了，还以为你伤口恶化晕过去了。说来也怪，刚刚不是还很警惕吗，怎么这会儿就毫无防备的睡着了，也不怕我是坏人。罢了，想来你也奔波了一晚，睡吧，明早太阳升起之时，恶鬼们就会回到他们该去的该去的地方了…”
说完孟极将烛芯拨了一下，让它烧得不那么旺，让祈礼睡得更安心，做完一切，他自己也趴在桌子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