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去何从
祈礼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着深蓝色衣袍的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婢女，鬼族士兵看向合虚羯，不敢轻举妄动，合虚羯眯着眼睛，盯着走进来的人，眼里却没有杀意，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或是玩味？
那人，走近，鬼族士兵纷纷跪下：“参见右护法。”祈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也感到疑惑，这人是右护法？再看看左护法，这两人的地位，很明显不同啊…
那人盯了祈礼一会儿，便向鬼王走去，只见合虚羯看着合虚月似笑非笑的开口：“阿月，你不是不愿再踏进这阎魔王宫了吗。”
合虚月沉默的盯着鬼王，合虚羯被盯得不自在，幽幽的想坐直了身体，又觉得自己明明是鬼王，为何要不自在，然后又懒散的半躺在王座之上。
合虚月开口：“我选她做下一任右护法，授她将（jiang）旗印，可以留她一命了吗。”
众鬼族一听，纷纷诧异不已，不明白自从新鬼王即位，计蒙少主不知何故离开合虚山之后，那位右护法便从未出过朝阳殿，也不参与族中食物，今天出现在阎魔殿却要将代表身份的将旗印赐予一个从未见过的外族人，还是个小女娃…祈礼也是很懵，这人为何要救自己…
合虚羯先是诧异，又恢复平静，不急不忙的开口：“你不会以为她和计蒙有什么关系，才救她的吧…先不说她是外族人，合虚山以武力封主，她…算哪根葱…”
祈礼听到鬼王这不可一世的语气，真是恨的牙痒痒，可惜自己现在势单力薄…
合虚月又开口：“我没记错的话，舒游也是外族人。”合虚羯恶狠狠的盯着合虚月：“舒游可是过了百鬼胜斗宴的。”舒游听到此，更是低头，不敢发一言，因为自己确实是被合虚羯捡回合虚山的。
合虚月又开口：“那便让她…”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小女孩的名字，便又转身问：“你唤何名…。”祈礼连忙答道：“祈礼，我叫祈礼…。” “好，那便让祈礼也参加百鬼胜斗宴。”合虚月转身对鬼王说。
鬼王微微蹙眉，一言不发，周身气压突然变低…大家都在等着合虚羯发话，毕竟现在他才是鬼王，只要他不同意，右护法也没有办法。祈礼一时之间也屏住了呼吸，在等着自己的审批结果…眼下自己的处境还真是被动啊…
鬼王迟迟不说话，合虚月长叹一声用意念传音：“让她参加，我答应你之前的要求。”鬼王听到，明显的愣了一下，瞬的从王座上弹起，满是兴奋的问：“你确定…。”合虚月不答，算是默认吧。“哈哈…哈哈哈，好，本座便饶她一命，来人，送右护法回殿。”
合虚月路过祈礼身边，驻足了片刻，凝视着祈礼，祈礼看不明白他眼里的深意，只能恭敬的回应：“多谢护法大人救命之恩。”合虚月又叹了一口气，祈礼目送他离开了…
祈礼长舒一口气，回头吓一跳，鬼王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鬼王盯得她心里发毛，良久合虚羯才道：“本座今天心情好，舒游，带她下去做入族仪式吧…”
舒游：“遵命。”
祈礼跟着舒游，一路也在观察合虚山，寻找可以离开的地界，舒游彷佛看穿了她的内心：“别盘算了，合虚山虽在地狱界最上层，但地狱界与人间界之间有守界灵，两界相互隔绝，不是可以随意出入的，与其盘算如何回到人间界，不如想想如何在这合虚山生存下去。”
祈礼一时心虚，竟然被舒游看穿了…她急忙跟上舒游，开口问：“没有没有，舒游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这铁索桥看着好吓人。”祈礼心里却在盘算“这么说，还是可以出去…”
舒游突然停下将祈礼按在铁锁上，桥身瞬间摇晃起来，桥下上万丈深渊，祈礼心惊却又很快冷静下来，舒游开口了：“你真的不认识计蒙少主…”
祈礼立即开口：“我真的不认识啊…按在你们那么说，你们那少主就不可能早就死了吗。”
舒游放开她继续往前走：“不可能…”
祈礼瞥了一眼桥下的深渊，深不见底，拍了拍胸脯，连忙跟上舒游：“你们怎么那么确定…人间还是很险恶的。”
舒游不答，他们已经走过了铁索桥，桥的尽头是一道极高的石门，舒游将她的将旗印放在门上，又施了一道术法，门逐渐打开，舒游回头交代祈礼要跟紧自己。
祈礼正在观察舒游的将旗印是从何处唤出的，被舒游回头吓了一跳，舒游左眼下方一道鲜红的印，像流星，从眼瞳的位置延伸到眉尾下方，眼尾处链接着一个篆书的鬼字，左瞳孔里印出一个血红的“将”字（篆书）。
舒游不耐烦的开口：“发什么呆，走啊…”，祈礼这才急忙跟上，心里却在疑惑“将旗印是从眼瞳中唤出的吗，这才是舒游的本相吗…好多疑问…”
走进门内，门内的景象才是让祈礼惊讶不已，这里四周岩浆和地火翻涌，哀嚎声连绵不绝，通向对面的路是一根巨木，“这是何神木竟能守住这高温却不燃烧，祈礼走在中间的巨木上都觉得这里温度极高，这才看清，有很多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被困在岩浆里，周围的鬼见到祈礼，都纷纷向她涌过来，有鬼手甚至伸上了木桥上，但舒游一瞪那些恶鬼，他们便不敢造次，退开继续哀嚎舒游一脚从一只鬼手上踩踏过去…
祈礼咽了一口口水，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跨过那只在桥上被舒游踩过的鬼手，赶紧跟上舒游。
舒游这才解释道：“这些都是犯了错被关在这里受刑的恶鬼，这里的鬼都还算好的，刚才若没有右护法，你便会被关在这里。”说着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道门，进入之后的温度比第一道门里的温度更高，鬼也似乎更恶，从此往复一共要走18道门，前八道门里都是受热刑，后八道门里是受寒刑，中间有一道门寒热交接，舒游说那里是黄泉境，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无间。
走到第17道门时，门开了，祈礼都做好恶鬼咆哮的准备了，但里面的情形不像祈礼想象中的恐怖，反而很安静很美丽…没有一人…这里四周都是石壁，石壁上刻满了名字，中间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奇怪的是这里明明都是石板，但石缝中却无端开出了很多蓝色的花，以石碑为中心开成一片蓝色的花海。
舒游带祈礼走了进去，空间瞬间变得很大，一眼望不尽头，祈礼心想“果然和前面的门一样，每一道门后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领域”，有风吹过，蓝色的花随风舞动，散处点点的幽光，随风飘散，祈礼顺着风起的方向看，那边没有门，却有一人，金发金袍屹立着。
舒游看祈礼蹙眉的模样，解释道：“那边便是人间，那人就是守界灵，他同意或者你打败他从他尸体上踩过去…。”
祈礼看了远方的那人一眼，摇了摇头，赶紧跟随舒游来到碑前。远方祈礼没看到的是，守界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望祈礼的方向：“为何又有神者从地狱而来…”
石碑前，舒游取了一滴祈礼的心头血，施法融入石碑，祈礼吃痛，强忍疼痛，观察石碑…石碑上有很多名字，舒游和鬼王的名字都在上方，祈礼还看到合虚计蒙的字样，祈礼轻声开口：“是这样判断你们少主还活着的吗…”舒游不答，在认识念着施法，祈礼暗中又用血契感应了一下浮生，没有任何反应“果然，血契断了…什么都感应不到…浮生你是故意的吗…果然我对你来说是累赘，那你有想到我会落入鬼族之手吗……”
“你确定你是人族。”舒游开口打断了祈礼的思考。
祈礼疑惑的抬头答道“灵巫族算人族吧…有点能力的人族？这石碑只认人族？”
舒游边施法边回答：“自然不是，我是妖族，这石碑上刻着的是所有化成的合虚鬼族族人的姓名，外族人入族要得石碑认可才行，但你的血为何融不进去…”
祈礼疑惑的上前，点了一下自己的血，刚想说：“没道理啊…”，话未说完，血便融入了石碑，发出红光，祈礼右眼一阵疼痛，疼痛使她捂着眼睛，半跪于地，片刻之后，石碑显出祈礼的名字，红光消失，祈礼的痛感也消失，祈礼吃力的站起，见舒游在审视自己，祈礼从舒游眼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右眼下方呈现出和舒游眼角下一样的红印，不同的是，舒游是一道红印，而自己是两道，脸颊上还有一道，右瞳孔变成血红色，然后又恢复正常，但脸上的红印却未消失。
祈礼伸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鬼字，又用力擦了一下，但是没擦掉，祈礼眼里闪过了一丝的迷茫，很快又归于平静。
舒游为她解释道：“擦不掉的，那是鬼印，合虚鬼族特有的标记，越强大鬼印越少甚至可以隐藏，你只有两道印，你在阎魔殿是在隐藏实力吗…合虚鬼族都是赤目，我们是外族加入，所以只有一目赤色。”
祈礼：“或许石碑认为我以后会变得强大…合虚鬼族都是赤目，那你们少主也是？”
舒游：“你既然不认识少主，何必打探他。”
祈礼：“我现在既然加入鬼族，总得知道点吧，未来以后在人间遇上，还能给尊主传统消息…”
舒游笑了笑开口：“鬼族不会轻易去人间的，况且，少主他是合虚鬼族中少数的不是赤瞳的人，这样的人在合虚山视为不详，但是少主很幸运他是前鬼王之子，无人敢对他说三道四，少主他…很善良…”
祈礼心想“还以为浮生用了什么方法遮住了红瞳，原来是天生的…无趣”。祈礼走到石碑前，发现石碑已经恢复正常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舒游带着她往回走，边走边说：“这里记录着合虚鬼族的兴衰，若是鬼族的人死，他的名字会从石碑上消失，他的灵魂会回到在此处化成一朵永生花，经过千万年的等待，风起之时，就会随风吹向人间，在人间又重新化生，化生成风、雨、山川、海洋、又或是一朵小花，一棵大树，有甚者新生为人，全凭机缘。”
走到门口，祈礼回望这一片蓝色花海，百感交集…不由得开口问：“那我死后，灵魂也会回到这里吗…”
门关上了，回到了那个石壁房间，舒游看了一眼祈礼回答：“哪有那么容易，你的灵魂要穿过前面的所有门，才能到达此处，尊主之前还说过，他死后都不一定能到永生花海呢，善者才会到达此处。至于你我，都是外族人，死后，魂灵大概就散了吧…”
祈礼又看了看这石壁，石壁上密密麻麻也刻满了名字，不经发问：“那这石壁上刻的是？”
舒游看了一眼石壁，不禁不慢的说道：“这些都是在前面的门里受刑的恶鬼之名，这些石壁上有禁锢的梵文，他们无法脱身。”
祈礼：“这是多么的罪大恶极呀，被关在此，这么看来鬼王的权势好大，谁要是得罪了他，岂不是没有活路。”
他们一路往回走，舒游冷笑道：“你在想什么，尊主只是合虚鬼族的王。不过，其实你落到合虚山，已经算好的了，合虚鬼族不同于其他恶鬼族，这么跟你说吧，合虚山位于地狱界的最上层，也算是镇守在界限处的一道屏障吧，若是没有合虚鬼族，所有恶鬼冲出，光凭守界灵，可抵挡不住。那些恶鬼是被十方殿殿主打下来受刑的，那位，超出六道，司轮回，无人知他的模样，也无人知十方殿在何处…”
祈礼还在思考舒游的话，舒游已经把她带到了住所：“与其思考那些恶鬼，不如想想你自己如何提高，才能在百鬼胜斗宴中胜出吧。”
祈礼刚想开口问百鬼胜斗宴的事情，舒游便提前开口：“你新入族，还不能进阎魔王宫，就住鬼市吧，这里是我以前住过的屋子，你就住此处，日月已交替，现在是恶鬼夜行的时间，不要外出。”舒游转身便要离开
祈礼连忙开口：“舒游姐姐，谢谢你…”
舒游沉默了一刻：“你现在还不是右护法，应唤我左护法大人，没什么好谢的，是月大人救了你。”说完扔给祈礼一张字条就不见踪影了。
祈礼走到床边坐下，望着窗外的月，“合虚山的月色好清冷”，“也不知那位右护法大人说了什么，鬼王竟然放过我了…”祈礼打开字条“鬼市之人不可信”，祈礼看着字条笑了起来：“合虚山又有几人能信呢…”祈礼拨开衣袖，看着自己腕间的凤凰印，心中唤出骨笛，看着手中的骨笛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又浮现出浮生掉下悬崖前的画面“既然要走，又为何要将骨笛留给我…小狐狸现在如何了…”祈礼无意之间瞥见桌子上的铜镜映出自己的模样，鲜红的右瞳，眼下的鬼印，自己一时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自己之后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