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帝王心性
北风吹罗幕，往事思量着。寒鸦飞数点，一望黯消魂。
女帝起身踱步，整座大殿似在摇晃，浅池难容真龙，茶汤泛起涟漪。一身素衣的周应帝，如不出手，就像是人间隐士，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引人注目。
北元女帝则正好相反，不管是在何方，只要她出现，就是这个地方的主宰。
这等霸道气机，不免让人想到了魔尊虞渊。但魔尊虞渊是如坠黑暗，其慑人心魄之处，在于让面对者会产生，如坠深渊的恐惧。那是被深渊所凝视，无法逃避的绝望。
女帝则是犹如一团风暴，大漠中掠起的龙卷风，无法近身，触之即伤。
“昭穆乃是左右之意，位于贤者左右，惠氏要不是出了一个惠无忌，当家人应是从你们兄弟二人出。”
“惠无忌，这位有着鬼雄之称的武道强者，比之魔尊虞渊如何”踱着步的女帝，豁然转身看着惠贤昭。
“魔尊虞渊是神州地头蛇，而家主则是过江龙，从神州外回来的过江龙。”
“神州之外，时不待我，北游之行需要加快才行。”对于惠贤昭的评价，女帝不予置否，那一日魔尊虞渊孤身杀入北元王庭。
当时女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世间竟然有如此奇男子。
“北冥不周山有异动，如果不周山决塌，到时北海就会倾灌入神州内陆，不但我北元会遭遇滔天洪水，南华也难逃天地大劫。”
“要稳固不周山，需有真诰灵境中的息壤。”北元女帝来此，一则为惠氏拥城自立助阵，二则是为了无明灵境之后的真诰灵境而来。
“此次无明灵境开启后，神州的地脉移位已完成了近七成，不但会有鬼府出现，魔渊、甚而剑域都会重现世间。”惠贤昭道。
“灵山、鬼府、魔渊、剑域，竹林七贤的四处道场如都出现，不周山更难再镇压住神州地脉，北冥决堤看来是避免不了的。“
“帝君，但请放心，虽然各道为了地利之事，不会放弃自家道场，但更不会让神州沦陷。因为对神州之外而言，神州才是我们各道的地利。”
“不过，真诰灵境开启，需要提防东齐。稷下学宫的天人三策，和北游之行的五、六、七三个灵境，关联甚大。”
在擎天灵境、无常灵境，北元都没有参与，至无明灵境，拓拨蛮新入，看来到真诰灵境时，又会多出东齐相争。
真诰灵境对应洞天境，如今在天人三策的武道体系中，洞天境修到至高为十洞天。修得十洞天是超越了洞天境的极限，洞天境圆满是九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四小洞天为一大洞天，融九大洞天为十洞天。
然，在神州大地上，就有三十六处小洞天，十处大洞天之说。
周应帝出德符城，丈量南华大地，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神州洞天。
真诰灵境现位于哪一处洞天，无人知晓。当初任天行入得真诰灵境，仍在南华的一处洞天内。
但如今那处洞天仍在，而真诰灵境却消失了。真诰灵境必然还会出现在某处洞天中，但有三十六处小洞天，十处大洞天，在无明灵境没有落幕之前，没有任何线索指向。
洞天意谓山中有洞室通达上天。而自千年前绝地天通后，如今的芸芸众生，对于上天已没有任何概念。
何为上天？可有上天？上天之上难道还有生灵？谁会在意，千年光阴早已磨灭这等无人知晓的问题。
如今周应帝所到之处，名为小有清虚天，十大洞天之首，位于天坛山中。
“愿与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周应帝在山中，一路信步由心，看到一处摩崖石刻，停了下来。
“看来稷下学宫的老学究已到过处地。此地是南华境内，竟然敢擅自闯入，胆小倒是不小。”这话不知是自嘲，还是心生怒气，帝王意难测。
“陛下，可找着您了。”宫内老太监鬼魅般的闪现。
“老阉货，在我南华境内，却让东齐之人来去自如，这守城之人守的是谁家的门。”周应帝随手抹去了那句石刻，“自没有萧将军镇守落霞关，东齐已是越发放肆。”
天坛山的支脉延伸处就是落霞关所在地，此地离落霞关不远，离重明城亦不远。
“十城去三城，此事在上次围剿十八罗汉时，就已明了。”老太监头疼，这位主子答非所问的习惯可真不好。不问自己十万火急赶来的原因，却先说起了东齐之事。
“晋南城此次会化为鬼府，重明城拥兵自重，惠氏一举拿下两城，如果游重山在千仞城再搞点小动作，为西楚打开大门。重明城则成为北元、东齐的跳脚石。“
“我堂堂神州霸主，南华瞬间就会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神州局势，在周应帝心里自明镜似的。老太监更是无奈，既是如此，还在外面晃荡着，不回德符城主持大势。
“来者是客，北元女帝既然来到重明城作客，你说我是否去招待一下？”周应帝的目光看向重明城方向，“这位女帝，可是唯一能入魔尊之眼的神州女子。”
得了吧，我的爷。老太监只能在心里嘀咕，要是真有心招待，早就去了，岂会还在此动动口舌。现在神州局势刚刚拉开，可不是马上就要王对王的时候。
见老太监不答话，周应帝大感无趣，与这老阉货拌嘴，是仅有的一点乐趣。
“你这老阉货火急火燎赶来，所何为事？”
见周应帝的心神终于回到了正道上，老太监急忙道，“晋南城十里剑场，已成天下最注目的地方。”
“朝堂中，除了公侯们暂时无动静，诸多附庸者，反而蠢蠢欲动，届时拥城自重的人，只怕不只是惠氏一家了。”
“不值一提，都是些老狐狸。惠氏这次之所以能自立，鬼府也好，重明城也罢，是几位棋手相互妥协的结果。”
“那些敢在此次蹦跶出来的人，都只是小蟑螂，自寻死路罢了。到是那些个还能继续隐忍的人，识时势，能伸屈，可高看一眼。”
如今鬼雄惠无忌正前往灵山，灵山之上则端坐魔尊虞渊和佛主大日如来，两位武道真人。周应帝虽身不在灵山，但作为有棋手资格的执棋者，落下的每一子，可都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