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出其位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当任逍风临近十里剑场，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状如坟墓的庞然大物。

    此坟形，高数十丈，占地十里，分八门。任逍风所到之处，是东北方位，只见一个高十余丈的兵俑靠城矗立。兵俑静默而立，双手持剑，以剑驻地，双目平视远方。

    如今在其双目处，燃有红光，似赤地拙火在其体内燃烧。兵俑因有了这眼芒，而似有了灵。

    城门高一丈，开在剑锋处，城门上只刻有一个古字，任逍风识得是艮字。

    东北方位为艮，如果真是按八卦之形而建，此为后天八卦。帝剑是后天剑器之神兵，照应后天八卦倒也暗合至理。

    如是后天八卦，萧百二和厉绝地所去的北方，当为坎；牧横笛和游鹊仙负责的西北，是为乾；梅小小和白月影是在西面，即为兑。

    不知入不同之门，会面对何等不一样的考验。

    任逍风所选四门之人，是随意而为，并无针对性，看什么卦相，对应何种武道。

    既来之，则安之。相信众人都会各有各的缘法，当不会有人连剑关都破不去。

    到了艮山门的任逍风，并没有第一时间入内，而是先行观察片刻。因见有不少人入内，但却不见有一人走出。

    进剑关者，显然不是现在才开始。斩杀万名剑宗弟子血祭，唤醒兵俑后，剑关即已开启。

    之后剑影凌空，拙火封城，定是因入内祭剑者，已达到了一定的数量，才会触发异象。

    此时入剑关者，倒像是赶了后半场。无人从原路而出，不知是否有人已顺利过关，去到炎阳帝剑出世的核心区域。

    任逍风不再犹豫，一步迈入了艮山门。如同进入擎天灵境般，一步入内后，斗转星移，已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不愧为艮区，此空间内，入眼处，尽是群山高峰。十万大山连绵不绝，更有无数高峰，一峰还比一峰高，直欲刺破苍穹。

    任逍风一眼断定，此处必然是一方幻境，或者说是意境空间。绝非是一个实体空间，一则十里剑场就占地十里，连一座山都容不下，更何况十万大山。

    二则，这十万大山的空间，目及之处，比擎天灵境、无常灵境都不知大小多少倍。如若进行了空间转换，也不会有一个实体空间能比元灵境还要大上无数倍。

    更何况，这还只是十剑关中的一关而已，任逍风断然不信，区区惠氏有如此大的手笔。

    如能摄取十万大山，另塑空间，惠氏何须步步为营，早就可以独霸神州，还有佛道什么事，甚而那竹林贤阁。

    只是此关该如何破之。任逍风不由想起了擎天灵境的幻境，野蛮冲撞。但凡幻境，看其考验什么，只要能战而胜之，自可过关。

    十里剑场的考验，之前早已言明，仍是意境对决。

    十万大山，顶天立地，煌煌兮亘古不灭，如何破之。

    当任逍风在此一思停之际，境随心转，此空间内的意境油然而生。

    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蓦然而至，任逍风瞬间感觉，自己已被压在了群山之下。且压迫感越来越强，誓要他跪下，甚而趴下，彻底臣服于群山不可亵渎之威。

    犹如一只蝼蚁，撞到了茫茫不见边际的太古神山，需自然而然断绝一切反抗之心。臣服是唯一也是必然的出路。

    任逍风只是双脚微微一沉，压于肩头的千万斤重负，没有让他的腰有一丝弯曲。

    “蚍蜉尚会撼树，区区山之幻境，能奈我何！”

    “挟泰山，超北海，天高我为峰！”剑意四境之化神，一道剑意在任逍风身上漫延开来。

    天高我尚且为峰，更何况山乎。剑意冲霄而起，任逍风就顿觉身上一轻，千万斤重压瞬间消失。

    但如认为如此简单就破开了意境空间，实属痴心妄想。

    千万斤重压是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山崩地裂。既然天高你为峰，高高在上者，如是无根之萍呢，是否还能屹立天地间而不倒。

    第一个镜像还只是千万斤重压，这第二镜像则是山崩地裂。此乃十万大山倾倒而下，要是被压死了，说不定也真的就压死了，压死了心神，肉体可还能存活。

    十万大山崩塌，乱世穿空，甚至弥漫起了一股世界末日的绝望气息，任逍风却想到了拓拨蛮的乱世崩云枪，这等场景，却是炼枪的好场所。

    但纵然拓拨蛮来此，也不见得会有此场景，每个镜像都是因人而异，因人而起。

    “观自世，见众生，非想非非想。”剑意四境之无相，任逍风顿悟剑意四境时的第一道剑意，早已至圆满境界。

    一入非想非非想的无相心境，镜像瞬间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如同察觉不到任逍风存在，意境空间也就恢复成了初镜的样子。

    但如此一来，任逍风也并没有破关，只是胜负未分而已。

    经过第一回试探，任逍风有了头绪，此意境空间的镜像，是完全根据自己的所思所想而来。

    此其一，因自己的所思成想缘起，进而相互对抗，而这样的对抗，只要一念不止，就不会停止。

    这般对抗，纵然最后胜之，也不见得就破了关。因为并没有领悟此意境空间所要表达的真意。

    所以，首先要找到此关所要传达的真意，而后再以自己的意境破之，如此方能过关。

    艮山门，十万大山，代表的是什么呢？

    在非想非非想状态中的任逍风，虽然在思索，但处于这般无相心境，并没有触发意境空间的感应。

    山巍巍兮，守天地而护万物。

    任逍风想到了阴山，阴山山脉横断大漠，如一座天然屏障，让阴山关内的百姓有栖身之地；还有那千仞山，在海边拔地而起，阻断了海啸对内陆的肆虐。

    山，当是守护之意，是大地的卫兵，是万物的守护神。

    山当有魂！守而攻之，天地清宁。

    一念至此，任逍风出无相心境，却见十万大山竟化为了无数巨剑，割裂了天地，激起了雷电，掀起了飓风，向任逍风呼啸而来。

    面对万剑裂空的暴烈场景，任逍风夷然不惧，而是欣喜，这地方，确实是打磨剑意的洞天福地。

    不过，此情此景，自己适才所想的山有魂，当仍非此间真意。

    不识群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