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嗯，没影响就好。”
乔纤低下头，拿着手机，打开一个无关紧要的文件来装作自己很忙。
慕以白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停留片刻后把眼神挪开了。
公交车这一开一停的，会晕车的人最是难受。
乔纤也遇见过几回了，此时就发现一个站在他们侧边的男人，难受地捂住嘴。这个动作让她心中大感不妙。
能不能撑住啊大兄弟？
不能。
又过了一个大的转弯后，这人“哇”的一声，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小心！”乔纤往旁边躲，慕以白的动作也快。在她往后站一步后，随后就皱着眉头用后背挡在她的面前。
周围的人，也都在闪避着。
司机从后视镜那里看着，大声指挥着：“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啊，都不容易，旁边的都往周围挤一挤让开位置。”
在挤了，而且太挤了。乔纤在心里说着。
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了贴着他的姿势，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整个人像是要自燃一般。
他的胸膛很结实，稍微碰到一点，就能感觉到应该是脱衣有料的那种。刚才清淡的味道，此时也染上了温热。让她没有闻到什么车内此时不好的味道。
“谢谢……”她可以打包票自己幸免于难了，就不知道他的怎么样。
乔纤咽了一下口水，想推开他，推不开。
慕以白撑着她身后的扶杆，乔纤能感觉到，他已经在稳着身体没有继续往她压，可是后面的人在挤啊……常年挤公交的人，那力气可不小。
冰凉的栏杆，乔纤，还有皱着眉头的慕以白。
像是挤压好的三明治，乔纤这个中间的料好无措。
车身又是一晃，乔纤的脚踏出一步……踩到了她面前的鞋子。
“对不起。”
慌乱地收回脚，结果膝盖还在他的膝盖上顶了一下，乔纤觉得要燃起来了。
头顶上传来低沉的声音：“拿着伞。”
他把伞递到了她的面前。
“嗯。”乔纤接过伞，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按住了。
她原本站得不太稳的，这样就被他稳定了下来。两个人还隔着一点距离，被他护在怀里。
比刚才身体贴着要好很多，乔纤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手掌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传过来，还是让她整个人都僵直了。
等到度秒如年的两个站终于到了，乔纤动作迅速地往着门口那边走去。
“你不走吗？”要下车了，才发现他还站在原处。
慕以白：“我下个站。”
乔纤点点头，没再耽搁多问就下车了。
等到淋到雨撑开伞的时候，乔纤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自然地就把他的伞据为己用了。
再回头看那辆公交车，已经混在其他车子内，朝着下一站开去。
看不清那个鞋子上有个她留下鞋印的人，站在哪个地方。
最终还是占了他的便宜了。
周围的人都在步履匆匆，乔纤也很快反应了加入他们——全勤啊，都这么折腾一趟了，一定要拿到手。
路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快速驶过，伴随着一些路人的谩骂。
乔纤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了。
到了进门刷卡打卡，只差半分钟就迟到。乔纤松了口气，全勤保住了。
再看看后面，还有比她走得要晚的，只能一阵懊恼。
其中乌淑蓝还在那里找门卫耍赖：“我就差三秒钟？这机器是不是对时不准！”
那门卫是个高冷的小哥哥，瞥了她一眼：“下回请早。”
乌淑蓝生气地瞪他，最终也没说什么。看起来都已经熟了。
乔纤想到安冬灵说过他们的事，整理着手上套着袋子的雨伞，就顺便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却被乌淑蓝给发现了。
她追了过来：“乔纤你也迟到了吗？”
乔纤：“没迟到。”
乌淑蓝羡慕：“看来你是踩点成功了，真好。”随后开始没话找话的胡扯一通。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乔纤很清楚乌淑蓝会热情，代表的是什么。
果然，等到上午乔纤忙完自己手上的方案，准备摸鱼混一下时间，部门部长谭丽玉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面，乌淑蓝抱着文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向宠乌淑蓝的谭丽玉这一次也是冷着脸，没有管她。
乔纤：“部长。”
谭丽玉揉着太阳穴：“你帮乌淑蓝把这个方案给做了。”
又是这样。
乔纤已经是时刻准备走人的乔纤了，拒绝道：“总裁室那边上周出了新的规定。”
不用说完，大家都知道心知肚明是什么规定。
从审核不过的，需要打回重修后，现在的新规定已经变成了打回来的审核，必须要本人亲自修改。明显是为了考核个人能力的。
慕总这一招，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
如果一来就开始出非常严苛的规定，可能会造成大规模的争议。现在这样一点一点来，大家不知不觉就接受了。
可是还是有不少的人依旧私下让人帮改，就像现在。
谭丽玉揉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乔纤。
以前的乔纤也会拒绝，不过一般都是用自己手上的事情很多也做不完为借口。但看在她的面上，最后多多少少都会帮着做点。
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正面地拒绝她。
谭丽玉眼睛眯起了一点：“你帮一点，算是协助。”
乔纤没有应。
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乌淑蓝，哭声也小了些。
如此对峙了一会，谭丽玉只能挥挥手，乔纤带上门就走了。
乌淑蓝擦着眼泪，也不装可怜了，着急地问：“谭姐，乔纤她会不会帮我？她可是我们部门过审核评分最高的。”
谭丽玉笑了下，眼神锐利：“她在部门里从实习开始就是跟我，我看她已经明白了，现在看来还是不明白。”
-
乔纤回到位置。
唤醒待机的电脑，看着里面的策划书，发了一会呆。
办公室里并不安静，大家都在忙碌着。
“快点快点，总裁室那边的截稿时间就在中午，超时扣分很严重！”
“哎你别催了，我也知道超时要扣分。”
“想要质量又想要速度，哪里有那么简单的。这样的牛人，我们整个部门都没见到过。”
“写完了还要给谭部长看过，这就更慢了……”
乔纤听完这些议论，眼睛里重新定了神。
打开文档和资料，继续着工作。
-
安冬灵今天早上外出去收集资料了，回来的时间都已经到了附近吃饭的高峰时期。
到办公室放东西，才发现乔纤居然还在自己的工位上，敲打着策划书。
安冬灵好奇地凑过去：“咸鱼纤，你今天怎么还在这？”
大家都可能因为工作上的原因，需要留下来加班加点，但这在乔纤的身上怎么都不可能，她每天都烦恼时间怎么摸过去。除非……
安冬灵往四周看了看，今天这个时间点还在加班没去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有看见偶尔发神经，硬是压着人马上就要某个文件的谭部长。
乔纤敲下了最后的一个字符，合上电脑活动活动了手指：“走吧，我把下午的工作也做完了。”
安冬灵：“牛，今天怎么这么快？”
乔纤：“先走再说，肚子真饿啊。”
这个时间到外面去吃饭，加上排队的时间，下午的上班时间都会迟到。
两个人只能到公司负一楼的食堂里排队打饭吃。
在这路上，乔纤就轻声地把自己计划的给安冬灵说了，最后总结道：“我也压抑得够久了，如果上面的人依旧这么压着我，我就收东西了。”
安冬灵点头：“也好，看你憋着也是不爽，明明就能有更好的空间。那个觊觎你而不得的总裁也走了，现在的总裁可不是谭能攀上裙带的，可以试着冲一冲。”
乔纤握拳：“如果给点机会，我愿意像慕总学习！”
安冬灵：“学习成为没有休息日，回家也照样开会上班审批文件的工作狂？”
乔纤放下了自己握紧的拳头：“……你这么具体的一说，我又想退缩了。”咸鱼的快乐，无法言喻。
两个人排着队小声说悄悄话，就看见前面的一个人回头看了过来。
居然是那天遇见的大秘书的跟前红人，安云。
安云抱着手，眼神在她们身上飘来飘去着打量她们。
扬起的头，气势和之前的朱芳很像。
乔纤站前了一点，把安云打量到两个人的眼神，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应该是没有听见她们说什么的，所以她现在会这样，肯定是朱芳说了什么。
看见乔纤的动作，安冬灵也跟上，打架氛围的气势又出来了。
结果安云看了一会后，鼻子哼哼一下，又回头排队去了。
气氛一时变得不上不下的，变得难受。
乔纤拦了冲动的安冬灵好一会，才让这冲突没有起来。
乔纤：“我本来就不想呆了，但你不可以。”
安冬灵：“这整天受气，还有阶级的工作，我也要忍不下了。”
直到安冬灵吃完饭了还在小声爆粗：“总裁室那里到现在都是以前的人多，那个时候搞出来的那么阴阳怪气和势利眼，慕总怎么到还没发现！”
乔纤也叹了声气，双手合十：“总裁应该不会管小透明的事，我现在每天都有向老天许愿，希望在我忍不住走之前，能有爽快点的事情发生。”
乔纤可怜巴巴的样子，终于惹得安冬灵笑了起来。
等到下午，乔纤把原本自己安排到明天的任务也做得七七八八时，安冬灵皱着眉头凑了过来。
乔纤：“怎么了？”
安冬灵一言难尽的，最后突然搓了搓手，期待地看着她：“乔纤神明，能不能许愿一下我暴富？”
“？”
不明所以，但乔纤还是一口就答应了：“好啊，暴富了求带。”
安冬灵点头，刚要开始说主题，办公室里突然有了小小骚动，都往窗边跑。安冬灵也拉着乔纤往窗边去。
就看见那楼底下，出现了一群人。
手里抱着箱子的不少，还有拿着纸巾抹眼泪的。看起来就像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中午我们才说总裁室那边的，这没想到这一批的大换血，还就是从那秘书处的开始的。”
乔纤看着也忍不住感慨：“可是这么多人……”
安冬灵：“好像是先到分部去的，如果表现好还能回来。”
乔纤的视力不错，发现楼下还有人扒拉着车门不肯上车，导致这车队迟迟没有出发。
乔纤：“听起来有点像流放一样。”
安冬灵：“可不是，中午我们遇见的安云也在……就是扒拉车门的那个，朱芳算是被斩了条手臂。”
中午还在她们面前挑衅意味很重，傲然在上的人，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这事对于乔纤和安冬灵受到过不平等挤压的，是很高兴痛快的。但对于那些原本浑水摸鱼，以前走灌捷径的人，就是人人自危了。
正看着，部长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谭丽玉站在门口，脸黑得不行，“乔纤，进来。”
……
晚上回家，乔纤又带了一杯红酒。
不过这一次不是借酒消愁，而是庆祝的。
可能是太开心了，乔纤觉得自己走路都带上了风。
领着一大袋的菜准备回家庆祝，就那么巧的，在转角遇见了早上被她踩了鞋子的人。
对方还挺忙的，冷着脸，前面还站了个脸红红，举着手机。
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乔纤想绕路躲开，就看见他突然往她这一边招招手。
那个女生也往她这边看了眼，随后捂着脸，泪奔而去。
乔纤：……
她被当工具人了吗。
慕以白看着她瞪圆的眼，突然就联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只和主人抢吃的小猫。
乔纤看着他迈着长腿向她过来，虽然心里吐槽着被当工具人了，还是忍不住欣赏他此时的神颜。
气质淡如莲，又贵如玉。
真的是不花痴都好难。
连老天爷都被这颜值感动得流泪——下雨了。
对了，还拿着他的伞呢。
乔纤手里提了袋子，又想拿伞出来着实有点难了，好在他已经走到了面前，很顺手地拿过了她的袋子。
这下动作顺利，乔纤把伞递给他：“伞还你，谢谢。”
真要数不清说了多少次谢了。
慕以白点点头，打开了伞。
雨势渐大，早上都是搭他伞的乔纤，又那么顺便的只能搭他的回去。
乔纤看着雨陷入沉思：这难道就是天意弄人吗。
走路间，没有做特意包装的红酒瓶碰撞出一点声音。
慕以白垂眼扫了下袋子：“今天又要和朋友喝酒？”
乔纤眨了眨眼，选择继续无中生友：“嗯……庆祝一下，我朋友可能要被总裁重用了。”
她早上刚顶撞了谭部长，会让部长那么黑脸的，自然是她的好消息传来。
虽然还只是一点苗头，但她定会抓牢。
看着神采比早上明显高扬很多的乔纤，慕以白的眉角细不可见地挑了下：“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