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虚假
1月18日。
继续踏上旅程。
天气逐渐转暖，但是仍旧没有太阳。
路边上一些村庄，孩子们已经在燃放爆竹了，偶尔会有声音传来，村里升起一缕青烟。
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今年的春节期间，全国气温普遍偏低，一股接着一股的冷空气南下。
李刚的手机里不时收到短信提醒，有的是各地相关部门发送的春节期间放假通知，有的是防火防盗提醒，有的是大风降雨预警，有的是交通预警，有的是防诈提醒，最多的是银行短信，提示要确保还款账户余额充足，甚至有银行还一天早晚两个语音电话提醒。
也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在银行的贷款逾期未还，搞得银行草木皆兵，喋喋不休，搞得李刚不胜其烦。
本来就是想出门走走，暂时把一些烦心事给放下，好好地放松一下。结果走到哪里，都逃不开，避不了。
母亲看着李刚，尤其是那些语音电话响起，还没到五秒钟就被李刚挂断的时候。
“你欠了银行的钱还不上吗？”母亲关心地问。
“没有，银行今年是疯了。都是提醒我要确保余额充足，卡里面有钱，还没到扣款的时间。而且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是对所有人发送。不用搭理。”李刚解释。
“你要是遇到困难，跟我说，我存了一些钱。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母亲说。
“我知道，确实需要的时候，我会说的，你就放心吧，还没到那个时候。我现在还有。”李刚开着车，专注地看着前方。
车里飘进来一股硝烟的味道。越来越多的人在燃放烟花爆竹。
“这大白天的，烟花也看不到颜色，这不是浪费吗？”母亲说。
“人和人不同，有的人放烟花，是为了欣赏，有的人放烟花，是给别人看的。”李刚笑着说。
“这能看见？”母亲说。
“不是你说的看，他们放烟花，不是让人看焰火，而是让别人看他有钱，买了那么多钱的烟花过年。就像人们常说的，衣锦还乡，不能锦衣夜行。”李刚解释。
“就是显摆显摆呗！我明白了。”母亲说，“不都说这些年不好赚钱吗？还是有赚到钱的啊！”
“肯定的啊！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会有些人赚钱。咱们只能佩服人家的眼光能力。”李刚说，“比如说卖菜卖肉的，肯定是能赚点钱的，受到的影响不大。还有其他一些人，不一定都是走歪门邪道地赚钱，人家是真的有眼光，找准了机会。”
“是啊！就像你说的那个禽兽的爸爸。”母亲说。
“还有很多人，善于抓住机会。”李刚说。
“你就没那个财运。”母亲说。
“嗯，我还真不行。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吧？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没必要去羡慕别人。”李刚说，突然笑了，“我记得当年有个培训师，给我们讲课，讲木桶理论。意思是说，人就像一个木桶，由一片片木条组成一个木桶，决定桶里能装多少水的，不是最长的那片木板，而是最短的那片。你能明白它说的意思吧？”
“明白，就是有的木条短，水就能装那么多，怎么不明白？我又不是老糊涂。”母亲嗔怪道。
“这个理论说，为了多装水，就得把最短的那片木板换成一个长的，所有的木板越长，装的水就越多。这个理论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不对，然后接下来的论述就可笑了。它说人其实就像这个木桶，你有很多不擅长的短板，所以你得想办法提高自己，不要总想着你擅长的，要把你不擅长的短板提高，这样你才能装更多的水。”李刚继续说。
“说得对呀！怎么可笑了呢？你提高自己的能力，不就能赚更多的钱了吗？”母亲不解。
“大多数人都跟你一样，也觉得它说的对，所以这套理论才能流行嘛！”李刚说。
“那你说说为啥不对？”母亲问。
“首先，我问讲师，我通过努力，能生孩子吗？”李刚说。
“你一个大男人，生什么孩子？！”母亲说。
“是啊！讲师也说不能。那么问题就来了，有些事情，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的，我是个男人，再努力，我还是不能生孩子，即使变性手术，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李刚说，“所以这套理论是虚假的。”
“你有点极端。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母亲说。
“好，那我换一个，苏炳添跑得快吧？刘翔跑得也快吧？如果苏炳添努力，能跑过刘翔吗？刘翔努力能跑过苏炳添吗？”李刚说。
“你说的不对，人家都不是一个项目，你当我什么都不懂？刘翔那是跨栏，苏炳添是百米。”母亲说。
“对啊！但是他们都是短跑啊？！”李刚说，“讲师也是这么回答我的，并且讲师还解释，我们强调的是自我提高，自我突破，不是跟别人去比。”
“讲师说得对。是你在那胡搅蛮缠。”母亲说。
“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哪怕都是短跑飞人，但是百米跟一百一十米跨栏，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异的，苏炳添再努力，他也不可能取得刘翔在一百一十米跨栏的成绩。
普通的人也是如此，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把自己变成全能王，有些事情是先天注定的结果，不是后天努力就可以改变的。
就像都是游泳，自由泳和蛙泳、仰泳、蝶泳，有谁包揽所有的金牌？最厉害的菲尔普斯不说，银牌、铜牌都是同一个人吗？不可能对吧？
所以这个理论初听到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说得对，但是仔细想想，它不具备普适性，那它就是不能经得起推敲的，就是伪科学，伪理论。”李刚说。“现在有太多的所谓的专家学者、成功学大师，弄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做假的数据来证明。
就拿酸奶来说。
当时的俄国有个科学家，在的一个村子做科学研究。在那儿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村里面的人寿命都非常长，很多一百多岁的人，他就调查这个村里长寿的原因，原来他们喜欢喝酸牛奶，于是他就研究这种酸的牛奶，在里面发现了保加利亚菌。
他认为自己找到了长寿的秘密，就是这种乳酸菌。
他开始发表论文，申请专利，宣传长寿密码，开办酸奶工厂。随着酸奶使人长寿的宣传公之于众，酸奶的销量越来越大，他又开始卖专利，总之就是赚了很多钱。
后来，又有人去调查，发现村里面的人不只一百多岁，甚至有两百多岁，三百岁的都有，全世界都轰动了，酸奶卖得更好了，全世界都在喝酸奶。
过了很久，又有人去那个小村庄再次调查，发现那个村里面的人并不是像科学家所说的那么长寿，原来的统计是错误的。
这个村里面的人没什么文化，很多人都取同样的名字，比如村里面有很多个张三李四，而那时候又没有相片之类的，只有一个名字，然后统计的人有意无意地，就把同一个名字的人算做同一个人，这样张三就活了两百多岁，其实根本就是三四个人。
这个结论一出，人们才知道上当受骗了。
不过虽然酸奶没有长寿的功效，可酸奶还是有别的好处，比如可以帮助胃肠消化，口感很好等等，所以科学家虽然论文有瑕疵，但是那都是工作失误。
酸奶还是在大卖。”
“是啊！酸酸甜甜的，是好喝啊？为什么不买呢？”母亲说。
“所以，大家即使知道上当受骗了，又能怎么样呢？科学家仍旧还是科学家，而且还是有数不仅财富的科学家。”李刚说。
李刚继续开车，“其实，这个世界，不是被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搞坏的，都是那些科学家折腾的。”李刚说。“所谓的地位环境被破坏，被污染。化肥农药，是科学家折腾出来的。塑料，是科学家折腾出来的。温水效应、大气污染，汽油柴油是科学家折腾出来的。
所有的对地球造成破坏的，都是那些科学家。没事就瞎折腾，然后赚了钱，享受余生，死后把世界给弄得什么样，跟他就没关系了。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是受到夸奖还是咒骂，他管那个？！”
“是啊！你说，我们以前烧柴烧煤，放烟花爆竹，都几百上千年了，也没说地球就不行了。怎么这些年，科学发达了，反倒就不能烧柴烧煤放烟花爆竹了呢？”母亲也有点不满。
“这个是所谓的环境科学，你儿子我没那方面的知识，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八成是那些所谓的科学家又在折腾什么，然后把气候给弄出问题了，让我们老百姓背锅。”李刚笑着说。
“科学家都糊弄人？！那还是科学家？！谁给他评的科学家？！”母亲不信，“科学家是那么容易当的？得一层一层一级级的申报审批吧？”
“科学家是一个老百姓给的称呼，就像我们去医院，看到穿白大褂的，大叫大夫。但是实际上在医疗系统或者在医院里面，人家不是这样的，人家用职称和职务。比如职称，就跟大家一样，有初级中级高级职称，至于职务就复杂了，比如会有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等等。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大体就是这样。并且职务和职称并不完全挂钩。”李刚解释说，“搞科学研究的，从学生开始，本科就是我们说的大学生，研究生，实际上叫做硕士研究生，博士生，实际上是博士研究生，等写完论文并且通过评审，会拿到相应的学位。本科生是学士，研究生是硕士，博士生是博士。博士后不是学位，是最近发明的一个词或者说是一个过渡期，有些人拿到博士学位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有些地方设置了博士后工作站，为期两年。这是在高等学校，也就是我们说的大学。刚才说的都是学生，学生也参与科学研究。另外就是老师，大学里面的教学的老师和非教学的老师。教学的分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这些是职称。非教学的除了行政人员、负责学生生活的辅导员之外，还有一个实验室编制。学校分教研室副主任、主任、学院副院长、院长，以前不叫学院叫系，就是系副主任、系主任，然后再往上就是副校长、校长。这些是职务。
真正搞科学研究的，叫研究所、研究院。有研究员、助理工程师、工程师、高级工程师。
在往上就是国家级别的科学院了，里面的人叫院士，有科学院和工程院，都叫院士。院士从理论上来说，才是我们所说的科学家。
是不是很复杂很反锁？”李刚问。
“是。”母亲点头。
“那我们就说那些院士是怎能评上去的，别的国家不知道，在我们国家，是有基本硬件条件的，首先，得有多少个国家级的奖项，比如科技进步奖等等，就拿科技进步奖来说，它也分级，比如一级二级什么的。其次，得有多少篇什么级别刊物刊登发表的第几人的论文。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大概意思就是，你得在一些世界级的专业刊物上发表论文，论文一般都会有几个作者，你必须是前三个作者。国家级奖项也是一样，一个发明创造有很多人参与，你必须是前三个，意思就是你在这个发明创造中起到的作用或者贡献要排进前三名。还有其他的一些条件。
好，这些硬件条件满足了，不是你就能评上了。要有人推荐，然后所有的院士投票。
一般都是两年评选一次，而符合条件的有很多，但是名额有限，这就有了竞争。
倒不是说那些院士都胡乱投票，但是从硬件条件看，大家都满足，选谁不选谁？怎么确定？看成就？都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为了两年就一次评选去了解候选者，不可能，没那时间精力，只能是看谁的工作做的好。什么工作？托关系互相传话呗，所以人际关系就很重要了。
现在说明白了，这些科学家是以前的科学家评选出来的，但是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应该被评上，不一定。
论文，可以是别人学的，他在上面挂面。国家奖，也是一样啊！只要职务高，职称就高，职务高加上职称高，论文和国家级的奖就有了，剩下的就是科学家圈子里面的人际关系了，投其所好，金钱开道。所以你说那些科学家有没有品行不端，水平一般的人？弄虚作假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
而已经吃完科学家的人，在他们看来，反正就是投票，投给谁都是投，有人打招呼有人情，有人给好处给研究经费，你说会不会帮忙？
再说了，你能保证现在已经是科学家的人，在成为科学家之前就是真正的科学家吗？”李刚说。
“你这么一说，世界没什么好人了。”母亲说。
“也不都是，我就是举些极端的案例分析，想要说的，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人家说了，就信。多想想，想不明白先放一边，不急着相信。现在的骗子太多了，都披着科学家、学者、专家的外衣。也不知道是哪个野鸡研究所跑出来的，手里倒是拿着什么学士硕士博士学位证书，但是其实除了混，啥也不是。就是为了利益，把自己包装成学问渊博的样子 到处胡说八道。”李刚说，“就像最近几年我们常说的吸烟不会危害健康、食糖对人体无害、红葡萄酒有益血管……都一群商人为了利益，花钱买通所谓的专家学者科学家，写论文做报告捏造事实数据。”
“你说的这些就不可能是假的？道听途说的也不是不可能。我也不信你说的。”母亲说。
“对喽！我说的话也不能全部相信。尽信书不如无书！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对所有的事情，都要保持批判的接受态度。”李刚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就是怕你被人骗。”
“我又不爱占便宜。那些上当受骗的人，都是爱占便宜的人。”母亲说。
中午在服务区休息吃饭，中午饭后，继续前行。
下午三点多休息了一下，晚上六点天还没黑 到达目的地之一的海滨小城。
李刚在这里有一处不大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八十多平方。
母亲负责打扫卫生，李刚搬东西，然后一起打扫。
房间一直紧闭门窗，所有家具都有帘子单子盖着。先吸尘再擦地，半个小时地面收拾完。母亲也把柜子桌子擦完。
李刚从柜子里拿出真空袋子装着的行李被褥，一个个抖开，“现在就是好，科技进步了，这行李放这么长时间，也不会发霉有味，打开就直接能盖。”母亲说。
李刚跟母亲一起铺好床铺，然后打开扫地机，让它把床柜下面清扫。
母子二人决定今晚不做饭，出去找吃的。
海鲜肯定是海边城市最多的食物。两个人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几家店开门，不是春节休假，而是停业了。
诺大一个小区，餐馆就那么七八个，还都是小店。
于是开车出去，到了市中心，海鲜自助餐。
每人不到两百块钱，母亲一边吃着，一边说浪费。
这都到海边了，还在酒店里吃海鲜。尤其还是自助餐，老人家吃得不多，感觉不划算。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在北京，你觉得这个价格，吃这顿饭，划算不？”李刚问。
“划算，北京物价贵，而且不是海边，海鲜贵。”母亲说。
“天津呢？”李刚问。
“也划算。”母亲说。
“成都呢？”李刚问。
“很划算。”母亲说。“别问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这不是到海边了吗？还是自己家附近，买了自己做多便宜，省很多钱。”
“这不是晚了吗？又累了一天。还没打扫厨房，等收拾完了，都明天了。你就当我们现在在北京吃饭，然后都没花机票，就直接从酒店到家了，省了那么多时间，还省了机票钱呢！你说便宜不便宜？”李刚说。
“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舒服多了。”母亲想了想说。
两个人晚上都不想吃太饱，怕消化不良。
回家洗漱上床，在外面逛了四天三晚终于到家了，虽然是另外一个家，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家，感觉放松多了。
决定明天继续打扫卫生，然后采购海鲜蔬菜，休息一天，后天去附近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