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和我在南海的街头走一走
荀渐惑飞回工厂时，已经凌晨两点了，他觉得陈盈盈应该已经吃饱晚饭回去了，毕竟陈盈盈也有在龙牙后勤部的集合点与住的地方，她在南海市还有两套房子的。
所以荀渐惑很自然而然地走进了厂房，黑暗中，他看到了一个孤单的影子抱着双腿坐在老爷椅上，打了个响指，工厂的灯光就打开了，陈盈盈穿着短裙，光滑的小腿和洁白的大腿靠在一块，臂膀保护了大腿，下巴靠在膝盖上，见荀渐惑回来之后，埋在头发里的脸偏了偏，看向了荀渐惑。
荀渐惑有些心慌，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过想到她明天就要和刘公子见面，荀渐惑反而硬气了一点，他讷讷地说了一句：“吃了没？”声音说出来的时候，沙哑和难听让荀渐惑自己都惊了一下，他心底自嘲道，自己真是个绝情的人，换半天之前，自己会说吃了吗吧，绝不会说吃了没这么冷淡的话语。
没有得到回应，荀渐惑只好到工作台上坐下，按照74号给的图纸打磨着他要造的巨剑的零件了。滋滋滋的激光切割声音不算刺耳，却在这气氛诡异的厂房响得很是突兀。它就像是可乐瓶里掉下的一颗曼妥思一样，把这诡异的气氛打开了一个豁口，让气泡从此处宣泄出来。
“没吃。”回应切割机声音的是陈盈盈带着一些哭腔的声音，“我还没吃呢。”哭泣的声音从荀渐惑身后传来，荀渐惑握着激光切割仪器的手微微颤了颤，他压抑着情绪握稳着激光仪器，确保手已经稳下来之后，才把它放下，回头准备说“那我们去吃吧。”的时候，发现陈盈盈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了，她额前的刘海遮盖住了她的神色，让荀渐惑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那我们去吃吧，黄牛肉火锅店？”荀渐惑没有心，他的心脏早就被74号的能量熔炉代替了，连血液的传输都是74号代替的，可他没来由地觉得，此时自己应该会心痛才对。
说着荀渐惑关闭了工作台上的灯，准备往厂房外面走去，走了两步才发现陈盈盈没有跟上来，
“走啦，请你吃黄牛肉火锅。”荀渐惑发现自己竟是板不起脸来了，有个这么可爱的女生就这样沉默着，有哪个男生能撑得住冷漠呢？
荀渐惑这才发现，陈盈盈没有穿着鞋，就这样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还好荀渐惑造了个扫地机器人，每天清扫光洁的地板，不然她小巧的脚肯定要染上一层灰的。荀渐惑叹了口气，从老爷椅边上拿来了她的鞋子，那是一双镂刻着紫色花纹的偏白短靴，脚后跟是绳子可以绑起来。
荀渐惑蹲了下来，轻轻捏住了她光滑的脚踝，有些冰凉的滑，荀渐惑此时却没有如同之前一般心猿意马，没有旖旎没有邪念，只是轻轻地抬了她的脚踝，帮她穿好靴子，绑好鞋带，又提起靴子，帮她穿上第二只，陈盈盈很配合荀渐惑的动作，穿上鞋子，荀渐惑站起来帮她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拨开了她的刘海，说：“去吃黄牛肉火锅？”
“嗯。”陈盈盈抿着嘴唇。
到了城市边上，荀渐惑就停止了反重力飞行，其实山上飞到城市边上所需要花的时间不多，要降落在城中心校园城旁边的黄牛肉馆也可以，只是荀渐惑此时想和她在南海的街头走一走了。
“怎么停了。”
荀渐惑没有说话，歌词已经把他所要说的话都说了，他把蓝牙耳机拿了出来，一半递给了陈盈盈，耳机里播放着赵雷的《成都》。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两人的脚步并排向前，陈盈盈搂住了荀渐惑的胳膊。
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余路，还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是挣扎的自由。
两人一直走着，不说什么话语，荀渐惑却忽然觉得这段路有些长了，早知道在靠近大学城附近再停下就好了。城市边上走到大学城也忒久了吧。真是附俗风雅忘却了现实啊。走着走着，荀渐惑欲言又止，陈盈盈看荀渐惑呆呆的样子也猜到了他为了符合成都这首歌的意境，停靠的地方太远了，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荀渐惑看她一只手捂着肚子边走变笑，不禁也笑了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少女就这样笑着往前走，俨然忘却了时间。直到走到黄牛肉火锅馆的时候，陈盈盈双腿都发软了，她红着脸锤打着荀渐惑的胸口，两人打打闹闹间就进了黄牛肉火锅馆，老板娘是腰粗膀圆的中年妇女，这种体型的妇女在北方可能更多见一些，因为要干的农活多，都说北方女子指若青葱是北方的大葱，眼前的老板娘就是如此。这是长期劳累的中年妇女才会有的体型，和南方娇嫩的女子如水一般的腰肢还是有区别的。
“哎呀，你们来了呀，我们都快关门了。”这里的关门是打烊的意思，是南方比较常用的表达，
“那？”
“是你们小两口的话，我们夫妇愿意再半小时关门。”老板娘说道，荀渐惑和陈盈盈常来这里，和老板娘老板都比较熟悉了，老板总是在后厨切着黄牛肉煮着牛骨鸡汤。这种老夫老妻一同经营的饮食店是南海的特色。偶尔放假还能看到他们上初中的女儿过来帮忙打打下手，端两盘牛肉上来。那小姑娘吃得白白胖胖的，很招人怜。老板是个不善言语的男人，五短身材，头发就剩下了两边的一点点，总是乐呵呵地端着煮沸的牛肉汤放在桌子上，口里还说着小心小心。
这里氛围很好，二楼还有小隔间，校园的情侣闺蜜朋友都喜欢三三两两地来这里聚餐，此时已经将近四点了，所以店里有些冷清，只有角落有一个大夏天穿着黑色皮夹克风衣的瘦弱男子一脚踩着椅子端坐着，竖着筷子夹菜，一口一口地呷着小小杯子里的白酒，旁边是一个小酒瓶，二两的白酒，不知他喝了多久，现在还剩一小半。
“黄牛肉三份，牛杂三份，牛百叶三份，牛肚三份，两份老豆腐，两份嫩豆腐，三片生姜，生菜菠菜豆荚叶各一份，小半碗米饭，一份面条，白萝卜一份，千叶一份，香酥肉一份，暂时就这么多，他给钱。”陈盈盈连菜单都背下来了，看都不看，口里如同相声一般用特殊的调调说出了今晚要吃的菜名。她向来不用考虑吃多少，因为锻炼异能是很消耗卡路里的，她最近想变强一点了，所以想多吃一点。
其实她哪怕不说，老板娘也猜得到她点什么了，因为她每次来都点这么多，老板娘还知道小半碗米饭是她自己要吃，一份面条是对面清秀的男生要吃的。白萝卜是男生喜欢的食物，豆荚叶菠菜是男生喜欢的，香酥肉是她喜欢的，老豆腐是她喜欢的，嫩豆腐是男生喜欢的。
刚开始点菜的时候可不会这样，只是老板娘也和老公恩爱了二十年，岂能不知这个看似大嚼特嚼的女生其实心细如发，总是会偷偷观察对面的男生喜欢夹什么多一些，偷偷记了下来，点菜才会越来越固定地变成同几样。
“又吃这么多啊？”荀渐惑嘴角带着些许的微笑，摘下了只戴了一半的蓝牙耳机放进盒子里，啪一声关上了盒子，说道，陈盈盈也递过来另一边的蓝牙耳机，荀渐惑笑着再打开了盒子，把陈盈盈递过来的蓝牙耳机放进去，再次啪一声关上盒子。
“哼，我伤心欲嚼，不行啊？”
正喝水呢，荀渐惑差点呛到，笑笑着说：“伤心欲绝是这样用的啊？”
“就是这样用的啊，伤心欲嚼然后大吃一斤。”
荀渐惑对成语和谐音梗还是挺了解的，这时候回味过来陈盈盈说的是谐音梗了，不禁调侃道，“你这不止大吃一斤了吧，你都大吃三斤了。”
“我难过得呕心抽肠了，肚子空空，多吃点不行啊。”老板乐呵呵地端上了汤底，还是熟悉的鸳鸯锅，陈盈盈照例点头说了声谢谢老板。老板照例说诶不用，您慢吃。
“那老黄牛不伤心啊？他还被你摧心剖肝了呢。”夹起一块嫩豆腐，荀渐惑吹了吹送进嘴里说道，换以前的他可夹不起火锅里翻滚的嫩豆腐，可现在的机械右臂可比以前要精准和稳定多了。
“我也为它难过啊，难过得都老泪纵横了，好好品尝牛肉的味道就是对它最大的尊重了。”陈盈盈因为好奇荀渐惑吃的那边辣锅的味道，在辣锅夹着一片黄牛肝和一片黄牛心涮了起来，她觉得牛肝和牛心夹在一起可以让口感丰富，结果吃下去辣的吐舌头，小手扇着风，荀渐惑哭笑不得，到后面给她拿了一瓶冰镇可乐，她咕噜噜喝下肚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你那是辣途之哭。”
“那你去了九个小时，一直坐在图书馆门口，都和她说什么了，”陈盈盈低着头吃碗里的牛肉，假装不经意地问起。
到正题了，荀渐惑心想。该怎么回答呢？老老实实和她说自己其实就只是在那里学六娃隐身，一个人孤独地看月亮嘎啤酒胡思乱想，还很丢脸地哭了鼻子？不行不行，那太丢人了，说出来三岁小孩都会笑的。
“咳咳，我”
“明天陪我去见刘公子吧，以后和他有联系我会和你说的。”陈盈盈没头没尾地说出了这句话。荀渐惑的心却忽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心底有只小野兽开始乱撞起来。
可随即荀渐惑又有些低落起来，不管他外在怎么表现的，哪怕他现在手里抓住了未来，他骨子里仍有一种长期被用异样眼光堆积起来的自卑。他不觉得自己真能追到眼前的美少女，刘公子陪伴了她多少年，自己认识她才多久，还不到两个月吧，这样深厚的陪伴不是爱情就可以抵消的。
荀渐惑一直以来都觉得那种天降轻松打败竹马的剧情很假，凭什么啊，人家相伴十年，彼此之间连呼吸都是协调的，你知道我的喜好我知道你的习惯，两人之间抬一抬手就知道对方要到是百事可乐还是可口可乐，你一个天降连对方size都不知道凭什么能赢啊？诶，不过好像青梅竹马也不会知道对方的size吧。
荀渐惑总是一紧张就会胡思乱想的类型，不过他这时候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呐，”陈盈盈把咬了一口的牛肝牛心塞进了荀渐惑微微张开的嘴里，一手撑着下巴，笑脸盈盈地说：“我吃不了辣，你吃。”
荀渐惑以前还对陈盈盈这种吃法不以为然，现在嚼着嘴里的牛肝牛心辣辣地还有些发甜，荀渐惑还想说姑奶奶你少吃点糖果吧，口水都这么甜。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居然大男人的面红耳赤起来。
陈盈盈呆呆地收回筷子，看到荀渐惑这个大男生耳朵都红了，脸颊也红地像苹果，她佯装嗔怒：“你脸红什么？”
“哎呀，今天的火锅确实辣，我这么能吃辣的都受不了啦。”荀渐惑喝了咕噜了一大口可口可乐，说道。
“我更喜欢百事可乐。”陈盈盈又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荀渐惑刹那间都觉得对方偷听了自己的心声，要知道对方的异能就是心灵。她的异能就这两个字，能力却堪称变态，可以小程度上控制他人心灵，可以调控他人情绪，转接修改他人记忆，读取记忆更是小事一桩。越强的能力越容易升级，比如你的能力只是倒立洗头能让水不进入鼻子的话，那掌握了修炼方法可能就能突飞猛进。而越强的能力越难升级，陈盈盈一直以来都接受着战斗组三位极强大佬的训练仍只能堪堪升级到强级，可想而知她能力有多强了。金自在的能力也很变态，全力张开毒素可让方圆十里寸草不生，故而他十六岁就达到极强程度才会被整个南海甚至南方龙牙称为天才。只是后来寸步未进天才之名才会减下来了。
但显然陈盈盈是不能读取自己记忆的，74号的粒子屏障经过测试是能完美阻隔灵子的。看到陈盈盈摇晃着手里的可口可乐，吃着香酥麻辣的黄牛肉，荀渐惑忽然乐呵了起来。
“盈盈，吃饱了我们再一起在南海的街头走一走吧。”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