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在那里，那里就有了阳光
西斜的太阳已经照不到广场的树下，更照不到长椅旁的女孩，可奇怪的是女孩身上仿佛淋沐着阳光，就仿佛她站在那里，那里就有了阳光。
荀渐惑露出笑脸，使用清洁科技清除了自己身上被人丢鸡蛋丢饮料所带来的的污秽，那些无聊的围观者，那个自诩明星的演员，那些不明所以就出口成脏乃至于动手的人，都离开了。他们无聊的动机撑不到两个小时。广场上很寂寥，这个点大家都去吃饭了。所以，孤零零的广场上，一身紫色衣服披挂着金色阳光的孤零零的陈盈盈就变得很显眼起来了。
走到她的身边，抢过她兜里的棒棒糖，坐在她旁边的长椅上，吸溜着棒棒糖看着鸽子啄食着碎饼干，荀渐惑忽然感受到一股宁静，仿佛刚刚所在的战场游戏都只是一场梦境。只不过那当然不是梦，那场游戏的结局让他觉得诧异和诡异。
感受着棒棒糖带来的丝丝甜味传入味蕾口腔流入腹中，荀渐惑闭上眼回想起了游戏里的战斗。
战场的枪林弹雨击中砂砾钢铁肉体所发出的各式各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音乐，带有一种令人恐惧的美感。但战争绝对不美，它的残酷令荀渐惑头皮发麻。于是他决定结束这场战争了。游戏里的众人都拼命地将子弹宣泄到战场四处飞舞的八爪死神上，敌人拥有大腿和眼睛，子弹可没有。
于是扫射从地底钻出来疯狂杀戮队友的怪物的子弹变成了对队友的屠戮，那些子弹从荀渐惑眼前身边扫射而过，有一些弹到他的外骨骼头盔时，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头盖骨的震动，只是没有嗡嗡嗡的眩晕感，因为他此刻用的是74号的身体。夺命的钢铁甚至比八爪章鱼一般的死神更让荀渐惑感到恐惧。因为敌人是可预判的，夺命钢铁四处飞舞，根本就不会有人意识到这指头一般大的钢铁的到来，除非现在74号为自己辅助防御抵挡子弹。
坐上直升飞机的荀渐惑听到了公屏里有人嘶吼道：“我是alpha的复活能力持有人，我不想打这场战争了，拜托了，如果有想要得到杀死omega的奖励的赏金猎人或者是战斗狂人，请去到悉尼剧院的底下，omega这个轮回里，就藏身在那里。我会躲起来，尽量不死去，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消灭这个大boss的。”
“他的精神快崩溃了，死亡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体验的感觉，何况他应该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每次死亡复活都会在他脑海里埋下阴影吧，意识模糊的疼痛，身体撕裂的痛感。”甜美的声音坐上了荀渐惑正在调试启动的直升机的副座，这个武装直升飞机可以坐四个人。随着轰鸣声响起，斜靠在地上的直升飞机螺旋桨开始旋转起来。
哒哒哒哒哒，螺旋浆越来越快，这也引起了战场上其他所有人类和非人类的注意。
章鱼一般的死神迈动着八条腿飞速跑来，他们行动迅捷，其实奔跑的时候还没有人类高大，大约只能在穿着外骨骼的人类的肩膀的高度，但它们行动迅捷无比，较小的身体里藏着巨大的爆发力。人类作为生物而言，身体里百分之70都是水分，所以他们的肌肉爆发力只能到达这个限度，可这种章鱼一般的怪物身体里几乎都是硅基有机物组合而成的强大有力的肌肉，小爪子轻轻一挥舞，就能把人类连带着外骨骼撕碎。
此刻，整个战场上的章鱼一般的生物全部放弃猎杀人类转而冲向轰鸣着准备起飞的直升飞机，荀渐惑连忙在公共频道上大喊：“快阻止他们，我们需要开动直升飞机去解决掉omega结束这场战争。”
荀渐惑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是身边的美女，她已经脱下了头盔和面罩，绝美的脸庞中夹带着愤怒和恨铁不成钢。荀渐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美女依旧不说话，可战场上的人群告诉了荀渐惑答案。直升飞机所需要承受的破坏，居然不是来自那些疯狂扑过来防止他们升空的八爪章鱼，而是人类机枪兵的炮火，无数钢铁碎片和火光飞向了直升飞机。
哒哒哒哒哒，整个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和尾翼被子弹打成了碎片，就像纸张落入碎纸机被瞬间打成几十万片不规则的模样一般。荀渐惑拉着美女就要逃离这个被子弹覆盖的区域。可对方纹丝不动，只说：“等下一个轮回吧，等拥有alpha之力的那个人死亡。”
荀渐惑听后，也坐在了直升飞机里，只是他蜷缩了一下，避免过早被裹挟而来的子弹打到。他可不能死，他可是不死就能保留记忆重新加入轮回的。他只是好奇，疑惑地开口：“为什么那些人会将子弹射向我们这些要结束战斗的人，而不是射向那些八爪章鱼呢？”
长着很明显的东方面容的美女轻笑，说实话美是很有界限的，对于陈盈盈，荀渐惑会说漂亮，因为那是很青春靓丽的漂亮，可对于身边这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女人，他会说美，她似乎拥有着东方古典的所有美丽，一笑就醉人心神，哪怕是在这可怕的战场上，枪林弹雨之中，她的美丽也不见得减下半分色彩。
“因为，有些人渴望战争，有些享受战争，有些人希望得到杀死omega的悬赏，那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可是一笔巨款，得到杀死omega的悬赏他们至少可以在现实世界买上好些东西甚至在现实世界拥有外骨骼或者是移民出地球到达环境更好的人类第一个移民出去的行星上面的机票。”美女看着荀渐惑，头微微仰着，鲜艳的红唇没有被战场飘起的黄沙打散光彩。
荀渐惑明白了。
白光闪过，再次进入轮回，荀渐惑又到达了逃生舱，在逃生舱中紧急迫降到地面。一脚踹开逃生舱的大门，强烈的气压将钢制的巨大铁门压迫地爆炸飞向远方。
这一次，荀渐惑异常果断，没有问任何问题，也没有一个多余动作，他依靠多次的轮回，早就记得了每一个八爪章鱼一般的怪物藏身之地，知道了每一片流弹飞射而过的地带。这也得益于他只要在74号的身体里，他的思维就会以几何倍速的形式被加快，以正常的人类而言，绝对不可能连战场的那一粒沙子在哪里都记得的。但荀渐惑此时根本不算正常人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机器人74号，还是普通人荀渐惑。
总之，他的行动干脆果断，每秒可以射出450发子弹的两个手持机枪交替射击，能461发子弹干倒一个奔跑而来的八爪章鱼，就不会多用一发子弹。那个战场上的荀渐惑早已熟悉外骨骼的控制，犹如战神一般向着没有完全损坏的直升飞机推进。
古典的美女，在战场的头盔下依旧涂抹着鲜艳红唇的美女果然跟了上来。这次荀渐惑明明没有问她任何问题。看来，她并不是那样的没有心机，这个女人能猜到很多东西，前面的轮回里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肯定也是另有所图的。
“你是得到alpha之力的人吗？”古典美女到达荀渐惑身边与他并肩扫射来往的八爪章鱼时，很自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就像进入一家餐馆时服务员很自然地问来访者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吗？那样自然。
“不是，我还需要等待这一次拥有alpha之力的人说出omega的位置，我相信他很快就锁定了。”
荀渐惑话音刚落，公屏里就传来了那个比十分钟前更崩溃的声音：“我是本次alpha之力的拥有者，omega这次所在位置，巴黎。我会尽量活着，请有需要的人尽快解决omega，快点结束这场要命的战争吧！！！”
“看来这个alpha的拥有者快奔溃了。”古典美女使用地雷阔剑一剑把一个张开血盆大口要咬向荀渐惑和古典美女的八爪章鱼怪物切成三瓣，还气定神闲地分析着公屏里的声音。这让荀渐惑脑瓜子嗡嗡的，看来这个美女不太好惹啊。这三下游刃有余，肯定是经常修炼剑道的女人。
“有什么计划吗？我看你前进的方向很明确。”古典美女再次发问。
角色好像反转了过来，之前都是荀渐惑逮着这个美女问问题的。
“前面有一辆直升飞机，我有能力修复好它，但只要螺旋桨启动，四周的八爪章鱼和人类机枪兵就会倾尽所有火力在上面，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荀渐惑的枪管发热，弹匣也宣布退休，机械女电子音还在重复得提示着您的弹药不足。他无奈地诉说着此时的困境。
“我经常读古书，有一本叫孙子兵法的书，还有一本叫三十六计的书都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怎么做？”荀渐惑知道，单轮计算能力而言，目前战场上恐怕没人比得上他，但论及计谋谋略，他远远比不上眼前的美女，所以他很干脆地放弃了思考问起了她的计划。
“看到远方的那台战斗机了吗？很明显它是无法启动的，但那些怪物和战场上的人类可不知道它启动不了，你只需要在上面写一个发动的代码软件，顺便让它起飞个十几米，我相信短时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它吸引过去，我们就可以乘机坐直升飞机走了。计划很冒险，你愿不愿意试一下？这叫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古典美女发现了荀渐惑没有了弹药的窘境，一直在他周围辗转腾挪用古典的剑术砍倒前来袭击的怪物。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荀渐惑当机立断，双手如同上了电子发条一样，以显出残影的速度快速敲击眼前的小键盘，不一会儿代码就写好了。由于不知道这一次拥有alpha之力的人能撑多久，荀渐惑把一切事情都做得迅速无比。
轰，白色的热流将空气蒸腾起来，战斗机的引擎下，气体迅速扭曲，古典美女深深看了荀渐惑一眼，她只是提了一下计划，但要用外骨骼上的小电脑黑进战斗机的电脑这是谁敢想的可怕事情？看来眼前这个人可以吸收进入反抗军啊。古典美女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别让他们跑了，omega的悬赏金额是我的！！！”
公屏里大家都在嘶吼，他们的子弹大量灌溉到战斗机上，与此同时，古典美女有意无意的把那些八爪章鱼的尸体堆积起一个战垒来，遮盖住了视线，让直升飞机起飞不被注意到。
轰。
螺旋桨打开，直升飞机慢慢从角落升起，等人们的注意力从战斗机上挪开时，直升飞机早就升到了子弹倾泻不到的位置。
“真棒。”美女竖起大拇指，打开头盔大喘气，荀渐惑感受到热风在自己耳边吹起。幸好现在用的是74号的身体，不然指定得被撩拨到脸红耳赤。这算不算女生的特权呢？男生这样做肯定被认为是骚扰了。
荀渐惑把无关的想法摒除脑后，操控着直升飞机飞向巴黎。燃油方面不用担心，不够的话可以直接用上在战场上收刮的队友外骨骼上的电池。
“拿到悬赏omega的赏金，你打算用来做什么？”荀渐惑觉得飞行途中有些无聊，随口问道，该问的不会暴露自己个人信息的有关于未来的问题，前面的几百次轮回里，荀渐惑都已经问过了。
“我打算造一副和现在穿着的外骨骼一模一样的外骨骼，然后去干掉那些可恶的机器人。”美女撩了撩额前的发丝。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代岱。”
“有点像猪猪侠里的小呆呆。”
“你还看这么古老的片子啊。这不是儿童幼稚动漫吗？”
“能带来快乐就行，不是吗？有着小肚腩的大英雄打败污染环境的魔王拯救世界，这样的童话不正是你们所想的吗？”
“说的也是。”美女又重新戴上了头盔，已经快到巴黎了，那是omega1藏身之所，它无法快速地逃离那里。沈代岱把头盔固定好之后，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建勋霍。”荀渐惑说出了这个随口胡说的名字。
“准备跳机吧，我相信omega会派很多八爪章鱼坚守自己所在的领土的。”古典美女把地雷阔剑装备好，荀渐惑也在直升飞机的后备箱里填充好了所需要的子弹，肩炮还带上了一把地雷阔剑。
这种东西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锯子，其内部有着支撑整个外骨骼行动的能源的电池，每次地雷阔剑碰到有机体上时，边缘的齿轮就会感应启动，疯狂掠夺有机体的血肉，所以大家也将这种战场杀器叫为战场上的施莱登。
设定好程序将直升飞机悬停在空中，两人背后绑着降落滑落的铁绳。
哗啦地降落下去，荀渐惑没有贸然发动攻击，在战场上的行为，还是听从这个杀神一样可怕的美女的意见好一些。毕竟不是高达战场上自己可以一个人团灭对面全体高达的游戏，而是单兵活着就算军神的游戏。
突突突突突！！！
旁边的美女冷却的枪管瞬间染上了赤红的火热，无数的子弹倾斜至下方还没反应过来的章鱼们。荀渐惑也同时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
有节奏的子弹向下倾泻，这是荀渐惑在多次轮回里积攒的经验，因为他的子弹老是不够用，所以他养成了能省一颗是一颗的习惯。可身边的美女可不同，整个人在战场上像施瓦辛格一样勇猛，子弹突突突突地疯狂倾泻，不一会儿就把全部的子弹扫射用光。
接着掏出地雷阔剑，此时两人都已经落到的地板上，荀渐惑也收起了右臂上装载的加特林机枪，只剩下左臂还负载着枪械。右臂拿起了地雷阔剑。果然，苇名流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流派，干嘛要一昧地追求格斗技巧呢？枪法九十分，刀法九十分，就可以打败枪法一百分和刀法一百分的敌人了。
这样想着，两人一路想着omega所在位置一往无前，两个身影在八爪章鱼覆盖成海洋的地域如入无人之境势不可挡地杀出一条血路。
可随后，沈代岱惊奇地发现前面的八爪章鱼已经聚成了一团，如同一齐过河或者度过火灾的蚂蚁一样。蚂蚁是非常聪明的种族，当他们遭遇到过不去的河，或者被火灾席卷时，他们就会全部包裹成一团，把蚁后团团包在中心，像雪球一样飞速滚动着逃离火海，也就是随着最外一层蚂蚁的噼啪声，成为烧焦的尸体，为他们的家族开拓求生之路。
可此时，这个八爪章鱼种群，就如同蚂蚁一样，把omega团团包围在中心，凭借两人剩余的子弹和两把地雷阔剑，肯定是无法突进的了。
沈代岱有些绝望。
荀渐惑却咧嘴一笑，早就写好的直升飞机控制台上的程序启动，巨大的直升飞机上两人收集的无数外骨骼巨能电池开始泛起火花爆炸，轰一声砸向了包裹着omega的巨大章鱼种群。
砰！！！
巨大的火焰如同核弹爆炸一般在omega上空砸出了蘑菇云。omega瞬间炸裂。沈代岱和荀渐惑也被爆炸炸离火场中心。
公屏上显现出无数行字：恭喜玩家沈代岱，建勋霍击杀本次游戏boss，omega，完成了本游戏omega首杀。获得金额三千万宇宙币。获得成就，杀戮轮回终结者。
本场游戏结束，玩家拥有十分钟整理战场，可以带出游戏的物品所对应的设计图存入玩家光脑。感谢大家的参与。
荀渐惑笑了，他和沈代岱一齐见证这直升飞机与其上电池爆炸的烟火，坐下来，怀里还拆卸了几枚电池，他想把这个带回现代，因为现代的他要造高达，能源是问题，可控核聚变可控核裂变冷核能聚变这些需要的仪器都太精密了，以他现在和74号的大脑融合度，还远远造不出来这样的东西，所以这样的外骨骼电池或许是他短时间内极其需要的东西。
“听说21世纪的天空是蓝色的，那时候机器人还是只会执行程序的铁皮，是吗？”古典美女摘下头盔询问道。
“是啊。”荀渐惑下意识回答，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你果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所以问的问题都奇奇怪怪的，明明是常识你却问的和听得那么认真。”
荀渐惑苦笑，还是露馅了，不过他相信应该是不会出大问题的，因为休眠人也可以是拥有21世纪的记忆，而存活到23世纪的人，只需要把身体冷冻起来就行。就像美国队长一样。
“下次游戏里相遇，你和我讲一下21世纪吧。”沈代岱摆摆手，送上了一个飞吻。游戏世界也随之破碎。
熟悉的失重感，破碎的星辰，耀眼的星云。
荀渐惑的意识又回到了现代。
【欢迎回来，渐惑。】
74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回来的五分钟里，荀渐惑都像还在噩梦中没醒过来一样发愣。
现在，他吸溜着陈盈盈的棒棒糖，看着陈盈盈喂鸽子的模样，觉得平静了下来。
“你觉得，如果地球上出现了战争的话，我们还有机会喂鸽子，吃棒棒糖吗？”荀渐惑问。
陈盈盈这才发现荀渐惑坐在了自己身边的长椅上，还咬着自己最后一个棒棒糖，眼睛顿时锋利起来，她把手里喂鸽子的碎饼干全部甩出去，迎来白色的鸽子飞舞在洁白板砖的广场的和平景象。
坐在荀渐惑身边，小拳拳锤着荀渐惑的胸口，撒娇一般说道：“你陪我的棒棒糖，这可是最后一颗了！”
被乌云遮盖的太阳又悄悄地爬了起来，陈盈盈脸上绯红，嘴角还叼着棒棒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是说今天不来参加开学仪式吗？”荀渐惑转移话题。
“哼，来看看不行啊，倒是你，怎么被人砸罐头也不见躲一下，而且身上的污渍就这样消失了，真羡慕你的能力。”
“一起去看开学大会？”
“你赔我棒棒糖！”
校园里，两个年轻的青春追逐打闹间跑向了高校开学仪式的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