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行星观测员，无声的言语
正当两人打情骂俏之时，一个不算高大反而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间，血腥味扑鼻而来，身高一米七的男子刀削般的面容，脸上苍白麻木，眼角的鱼尾纹证明着这曾经是个爱笑的男人，只有常年都在笑容中度过的人，才会有这么深的鱼尾纹。
是什么，让这个爱笑的男人现在亦步亦趋怅然若失地走向凶案现场，荀渐惑很想知道，怀里的陈盈盈知道了却不想知道。
“有把握拿下他吗？”陈盈盈询问荀渐惑。
“他？为什么要拿下他？”荀渐惑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渐惑，使用离子热能眼镜。】
荀渐惑有些疑惑，还是照做了，只一瞬间，那个消瘦单薄的身影就在红色的屏幕上变成了身高一米九的巨人。陈盈盈现在也在战甲里挤着，自然能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她调侃道：“你身上的科技产品可不少，回去好好给我交代一下哪里来的，现在，去拿下他。”
荀渐惑把陈盈盈放出战甲，本来被挤压膨胀的战甲瞬间由类似于固液共存的柔态金属变成了钢态金属，红色的光芒亮起。已经在进入房门的男子眼睛瞬间变红，夸张的肌肉膨胀而起，只是还在膨胀中，就被荀渐惑以超高移速的毒龙钻一脚踹进房间里，顺手锁门，荀渐惑下达指示。
“74，屏蔽战斗声波对附近居民的影响。”
【已屏蔽，据观察，对方是x-44星云的战斗种族，渐惑，请小心。】
“好的。”
话虽然在说，可荀渐惑动作可没停，毒龙钻偷袭得手后，顺势一个并步顶肘，对方似乎后面长了眼睛一样俯身侧踹还击一脚把荀渐惑踹到墙上，反重力推进启动才不至于把墙板砸烂。而这一击也为对方带来了足够的变身时间。身上夸张的肌肉终于完全膨胀而起，刀削的面容也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
“吼！”对方放声咆哮，直拳咆哮而至，拳风划开空气呼呼作响直奔还未站稳身形的荀渐惑面门，荀渐惑不慌不忙，外置摊手格挡，大缠臂顺势空抓击头，因为整个右臂是机械臂，所以无论是空手还是握拳，伤害对于肉体而言都是极其恐怖的。可对方不闪不避，因为对方的整个左臂突然变得像没有任何骨头一样，大缠手这种关节擒拿技巧忽然失效，一个大风车右臂像卡车一样顿时撞向荀渐惑面门。
轰一声荀渐惑被瞬间击飞撂倒在承重柱上，哪怕有战甲有减震有反重力系统，这一击依然给荀渐惑打得脑瓜子嗡嗡的。医疗设备的回档瞬间启动，荀渐惑脑子瞬间清醒。
哪知对方不依不饶一个垫步直击，瞬间幻化出残影踹向荀渐惑所在地点，荀渐惑翻身侧滚堪堪夺过扫堂腿瞬间旋起，顺带着来了个最擅长的懒狗撒尿。对方侧肘格挡顺势下压想要擒拿。荀渐惑哪里给他这样的机会，右臂伸出一只炮管轰一声就炸出了一枚微导弹，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荀渐惑苇名剑法说来就来，正格斗中呢突然就给了一个微导弹。
轰！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浓烟四起，小小的客厅里顿时烟雾缭乱。
荀渐惑可是随时开启着离子定位和能量脉冲次声波定位的，完全不怕四周起烟。也不怕对方逃跑。
“哪去了？”荀渐惑正疑惑，74号的声音瞬间脑内响起【小心！】
天花板上，十指深陷水泥里而抓稳藏匿的怪物咆哮着落下，双手合拳轰一下就锤向了荀渐惑，荀渐惑手臂格挡，但耐不住对方势大力沉又是从天而降，瞬间膝盖被压弯了几个度，脑瓜子被砸地嗡嗡的。
绿色的腐蚀性血液留下，对方硬挨了一个微型导弹也没有做到毫发无损，他的半边脸都被轰炸成了碎渣，显得更为狰狞。腐蚀性血液低落在面罩上，荀渐惑的视线瞬间被挡。以血蒙眼这招对荀渐惑这样靠机甲给予五感的家伙不怎么管用。也就是因为荀渐惑身上属于74号的机甲太厚了，换成一般的钢铁都要被这种强酸性血液腐蚀个对穿。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双方瞬间在短短的空气飘动带来的视线明区内连续直拳炮拳对轰了不知多少下。怪物的眼睛显现一丝人性化的思考。这个绛红色铠甲覆盖着的家伙不是简单的人类，与自己对拳的钥匙普通人的话，骨头包括骨髓都早已经被震碎了。可对方拳风不但不减，反而越发凌厉，反而是自己先有些撑不住了用来格挡部分微型导弹冲击的右臂隐隐作痛。
大风车伦拳，直击，屠乐浮，屈膝三连砸肘，一系列凶猛狠厉的武技如狂风骤雨般击向绛红色铠甲。
后仰躲避，拍手拦截，后旋踢，屈膝三连砸肘硬碰硬。荀渐惑也丝毫不含糊，一套又一套地运用74号已经下载好的加上自己闲暇时就不断训练的格斗技炉火纯熟地不断运用，双方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最后以对方小胜一筹一个侧身侧踹把荀渐惑一脚踢飞撞向承重柱结束。
“这货好凶猛，格斗技巧简直点满了！”荀渐惑做出这样的评价，堪堪站稳后正蹬脚拉开双方距离，快速从腰间掏出粒子脉冲枪，对方提膝上顶想要撞掉荀渐惑手里的武器。荀渐惑机械臂与枪直接机械融合在一起，并没有被打掉武器，随即起跳砸肘撞烂对方已经被微型导弹炸得血肉模糊的那半边脸。
“嗷！！！”对方吃痛嘶吼出次声波与超声波试图扰乱荀渐惑的判断，荀渐惑压根不吃这一招，一脚蓄力炮踢飞对面，脉冲武器呲呲连发四五下蓝色光芒子弹击穿了对方的心脏。
荀渐惑没有松懈下来，武器仍对着这可怕的怪物。而在这时，透过门缝观战的陈盈盈也走了进来。两人看似打了很久，实际上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见发生的事情而已，两人都技巧纯熟战斗能力极其夸张，导致几分钟就决出了胜负，在陈盈盈眼里，两人的战斗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罢了。怪物的心脏已经被脉冲子弹打碎得不能再碎了，加上脉冲子弹具备极高温度，碎掉的心脏也被烤熟成bbq了。苇名流才是对付这种拥有可怕格斗技巧敌人的最好流派啊。荀渐惑心想。
可怪物还没死，他倒在地上抽搐着，爬向那两具尸体。
陈盈盈体表又发出了蓝紫色的光芒，她在用她的超能力读着对方的心。荀渐惑分明看到了陈盈盈的眼泪不断掉落。于心不忍的荀渐惑抓住了陈盈盈的手。
白光闪过，荀渐惑看到了怪物的内心世界。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x-44星云派到地球的行星观测员，要收集地球上的一切讯息，传递回来，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务的，xk-1086，你是我们之间最优秀的。”刚刚的怪物站在一群和他长相差不多的怪物群面前，立着他们的军礼。
“是！”那个xk-1086意气风发。
虽然说的不是汉语，而是有些嘈杂的外星语言，但荀渐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得懂。
来到地球后，他被街头混混欺负，遵照着未参战行星原住民保护原则的xk-1086并没有还手。路过的女孩看不惯小混混欺负这个不会说话的消瘦男子，冲上来就要保护他。没曾想小混混们居然欲对女孩行不轨之事。xk-1086怒了，他变回原形，几下子就把那几个混混挫骨扬灰了。
本以为女孩会害怕自己的xk-1086想着远离这个城市，没想到对方看到他可怕的原形居然不见害怕，反而给他递过来纸巾。
“外表不代表邪恶，善良不在乎外形。”这是女孩讷讷对他说出的言语。
他们相爱了。一个来自遥远星系的外星人，和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有些正义之心敢于打抱不平的人类女孩相爱了。
过了好些年，利用转化为人类外形的能力和基因中本就存在的部分人类基因序列，他们诞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同幸。共同的幸福。看着孩子长大的这几年，是超过百年的xk-1086的生命中最幸福的几年。
可一切都在一个下午被打破了。
他的检测器探测到了人类制造出了小范围时空逆转武器。这意味着，地球正式进入星际战争时期。而他，作为x-44星云派遣过来的行星观测员，所需要执行的第一要务就是，在人类进入战争时期后，迅速拿下地球控制权，并开启虫洞将x-44星云的同胞送到地球，让他们得到更多的杀戮和资源。
是的，杀戮。
他们的族群基因序列里天生就拥有着杀戮和暴虐的天性，他们会吃尽一切能补充能量的物质。
但是xk-1086，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拒绝了作为一个战士的义务。他不想侵占地球，也不希望母星与地球开战。因为两边都有他深爱的人。他单方面切断了和母星的联系。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所有离开母星的行星观测员，脑子里都被植入了一段密匙，一旦处于母星的高级领导层发现行星观测员在所执行任务的行星中有了相爱的人。
他们，就会启动这段密匙，这段密匙的作用就是在一定时间内屏蔽掉行星观测员的自我意志，并激活种族混乱的dna序列，让他们开启进食模式——从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吃起！
等他醒过神来，他发现他的儿子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妻子正用泪眼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多年的感情使得xk-1086明白了妻子还未说出口的话语。
“不是你的错，我们不怪你。”
悲痛欲绝的xk-1086抚摸了妻子的面容，才发觉混乱秩序的dna还在运行，他靠着极强的意志跑到了街道上，为的是不再继续伤害亲人。等那段混乱秩序dna彻底平静下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这里
白光闪过，荀渐惑从xk-1086的意识中醒来，才发觉自己的眼角也带了泪滴。这是极强的共情能力。陈盈盈扑进了荀渐惑怀里抽泣着，不敢再去看那个可怜人爬向他妻子儿子的尸体。
荀渐惑则感觉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短程时空朔流装置，不就是指自己造出来的医疗设备？行星观测员，幸福的家庭，刽子手一个又一个的名词从荀渐惑脑海中闪过。
我是一切的导火线
我是罪魁祸首
我是刽子手。
荀渐惑整个人开始恍惚起来。xk-1086红色发光的眼球暗淡下去，直至彻底没有了光芒，他终究没有爬到他妻子的身边，就死去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只是想造个医疗附属装置，救救一些还处于病痛折磨中的人罢了。
李希成赶了过来，还带了几名预备役的龙牙成员，这些人都极其擅长处理尸体，轻车熟路，xk-1086的遗体，肯定是要被拉去解剖的。他身上的一些金属铠甲，荀渐惑没有趁机剥下来，他想给这个战士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沿着河道走，荀渐惑被陈盈盈抱着一条胳膊，74号已经造好的体表清洁仪器让荀渐惑身上没有一丝xk-1086的血肉和皮肤。只是不知道为何，荀渐惑总觉得自己身上沾染着他身上的罪恶。
与女孩亦步亦趋地走在沿江大坝上，荀渐惑开口询问：“你经常处理这样的事务吗？”
“嗯，”女孩点点头，刘海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小花猫不想被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
“会不会觉得很残忍，我们破坏了一个家庭。”荀渐惑这话说出口，有些鄙视自己，明明是自己，自己一个人破坏了这个家庭。
“不会，”女孩很认真地回答，“我想，xk-1086本就心存死志，不然他不会回来的，归根结底，错的是想发动战争的邪恶外星种族，不是他，也不是你我。”
那假如战争的导火线是我呢？荀渐惑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害怕这个正抱着自己胳膊取求心灵温暖和安全的女孩会因此而讨厌他。真懦弱，敢做不敢当，难怪阿叶不喜欢你，回去喜欢路游憩。难怪你不能稳居第一，只是做前三。难怪你这么孤独。
荀渐惑唾弃着自己。
温暖的怀抱袭来，陈盈盈抱着荀渐惑纤细的腰，耳朵附在荀渐惑的胸口，没有听到心跳声，她没有说话，但荀渐惑仿佛像xk-1086听到妻子无声的发言一样，听到了她的发言：“没事的，没事的。”
我，要带领人类进入星际航行时代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月光下，荀渐惑又一次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到底还该不该造高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