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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触手大妖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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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童试结果出来了,刘喜言侥幸挂在尾巴上,得到消息后欢天喜地地回家,跟张良月一起为接下来的乡试做准备。

    在此之前,顾玠也正式见了那些递来拜帖的人。他将人都约在了一家酒楼里,见面先带了三分笑意,同时对他们带来的表示也照单全收。

    不过每收一份,东珠就会跟着在帐册上记下来。

    顾玠跟他们说,等到学堂建成,会在一旁立一方功德碑,将他们的名字及所捐银两刻在上面,以供后人瞻仰。此言立刻就把他们试图拉拢顾玠的行为变成了自发性地捐款赠银,偏偏顾玠的话让人挑不出错处,众人也只好作罢。

    “还要多谢各位慷慨解囊,相信江城寒门学子定会铭记于心。”不等他们提出要将自家人塞进学堂,顾玠又道,“来日圣上问询,我定当将这份善心如实禀报。”

    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人听到顾玠连皇上都搬出来了,顿时吞下了未尽之语。各个脸上扬起和善的笑意,开始说起了恭维的话。

    他们来之前想着顾玠毕竟年轻,又是三年都待在涯底,只要稍加说明,定能达成目的。只是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好糊弄,且条理清晰,一时间心中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哪里,哪里,顾状元少年才气,才令我等敬佩。”

    “就是就是,一些身外之物,也算不得什么。”

    ……

    大家七嘴八舌,没真的让场面冷下来。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今天是来跟顾玠交好的,也不能轻易把人得罪了。

    再不济,他还是顾侍郎之子。

    顾玠拒绝皇上为他赐官,言明会凭借着自己的实力重新考上的消息传到民间,一时为人称赞至极。

    临水楼中,几乎日日都有文人才子借此咏怀歌颂。又因为顾玠现在虽然没有官职,但皇上也没有撤去他的状元之名,渐渐地顾玠就有了顾状元这么一个雅名。

    现在顾玠出门在外,路上遇到什么人跟他打招呼,也都是这样叫他的。

    上次给徐连在松扬斋买糕点,老板还特意给他打了折。江城读书气氛浓厚,不管是谁,对于读书人都会多一份敬意。

    除了功德碑一事外,顾玠还跟大家商量了举办学堂的一些章程以及未来发展。

    今天来酒楼的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了他们的参与,今后就算是有不长眼的人想要找学堂的麻烦,也不用担心。

    在童试结果出来的同一天,冯延芳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山底瘴气过重,官府始终没有办法下去调查,而且顾玠当初也没有说推他下去的人就是对方,最后还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跟冯延芳有关,将人放了出来。

    只是这段时间冯延芳在牢里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官府搜查证据是对外的一套,对内他们还有一套,加上周沅的特意吩咐,冯延芳出来的时候,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尽管官府宣布他无罪释放,但在江城他人的眼中,冯延芳仍旧是谋害他人性命的凶手。不管他怎么去解释,都没有人相信他,而且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他回来的当天,隔壁的邻居早早关了门,日夜都防备着他。

    被他人排挤厌恶的感觉非常不好受,冯延芳每日在家中痛苦不已。

    此外学院里得知他的事情后,也让人上门,委婉地表示今后他不能再去上课了。

    一时间,他好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完了,全完了。”

    冯延芳颓废地坐在家中,目光痴痴,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自小的生活环境让他能面对挫折,可在这种一直在意的事情上,他做不到真正的不在意。

    没过多长时间,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就是一群拿着棍子的人闯了进来。

    冯延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们是谁,棍子就已经朝他落了下来。他本来在牢里就受了不少伤,一介文人,又被这样暴打一顿,等他们停手后,顿时就出气少进气多了。

    “行了,公子吩咐过,别把人打死了,带回去吧。”

    冯延芳被打得意识模糊,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什么地方。大概过了几刻钟,他被一盆兜头而来的冷水浇醒了,睁开眼时,就看到周沅一张恶狠狠的脸。

    从前冯延芳跟刘喜言、张良月等人走得近时,和周沅的关系也算得上是不错的。至少在他面前,冯延芳跟另外两人一样,有一定的话语权。

    周沅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这种模样看他。就好像他是一个罪人,一个最肮脏下贱的存在。

    “周、周兄……你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这里是周家,但四周摆放的东西都太不寻常了,像是平时处罚那些做错了事情的小厮的地方。刑具森森,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恐惧来。

    “闭嘴,谁允许你这样称呼我的?”

    周沅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憎恨和恶毒。

    冯延芳听到过周沅用类似的语气说话的,虽然程度要轻一点,但本质上是差不多的。

    那是他在训诫小奴的时候。身为旁观者,总是没有太大的感受,一旦对象变成了自己,才知道究竟有多可怕。

    冯延芳跟张良月他们一样,是看不起小奴的。可现在他觉得,在周沅眼里,他跟小奴是差不多的。

    不,或许还要比小奴还不如。在第一根鞭子落到脸上的时候,冯延芳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了这点。

    “周沅,你私自把我抓到这里来是犯法的!”

    冯延芳一边躲着鞭子,一边吼道。他此刻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完全不复以往的优雅。

    “犯法?那你就试试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周沅丝毫不在意冯延芳说的话,手里的鞭子一下比一下狠。

    之所以会抓冯延芳回来,是因为刘喜言在童试结果出来不久,和张良月一起来看望了他。三人闲谈当中,周沅才得知开考那一日顾玠跟张良月说的话,还有小奴竟然有了一个名字的事情。

    先前他一直卧病在床,张良月不想打扰他养病,就没有说。

    顾玠说要跟他们断绝往来,周沅如何能坐得住?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又得知了冯延芳被放回来的消息。

    周沅怒气上头,将这笔帐全部记在了对方身上。

    他一边打人,一边道:“叫,你还有脸叫?要不是你三年前做的好事,我跟顾玠又何至于会变成这样?”

    在周沅眼里,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情,那么顾玠现在还是同他们把酒言欢的好友。

    以顾玠心善的性子,他在表明心意后,天长地久,何愁对方不会答应?

    可这一切都让冯延芳给毁了!

    “公子,我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将人打过了一顿,他身子贱,您想处罚他也不急在一时,况且这鞭子累手,公子休息一会儿吧。”

    下人很有眼色地在冯延芳被打得皮开肉绽时开口,他并不是为对方求情,而是担心周沅真的将人打死了,这事不好收场。

    “把鞭子洗干净,看好他,别死了,我明日再来。”

    “是,公子。”

    周沅出门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又让车夫架了车,直奔城郊而去。

    从带小奴回来以后,他就没有来过这里了,这趟过来,周沅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原本荒凉的地方被顾玠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那座木屋,看上去更是花尽了心思才做成的。

    如果说之前周沅还怀疑顾玠买下这块地的用意,那么当他看到顾玠跟徐连靠窗而坐,前者手把手教着后者写字,并且在徐连低头的时候,偶尔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满是温柔与纵容,那么一切就都知晓了。

    顾玠的的确确是因为徐连,才会这么做。甚至为了对方,不惜开创学堂,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徐、连。”周沅仇恨的目光落在徐连身上,不过是十几天的时间,对方那些被他特意培养出来,跟顾玠相像的地方都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偶尔带出来的一些相似,也好像是印证他跟顾玠关系的非比寻常。

    周沅没有去找顾玠,而是让车夫原路返回。离开的时候,目光深深地望了顾玠一眼。这一眼充满扭曲和疯狂,他察觉到了顾玠对徐连过分的照顾,甚至已经超过了以往对每一个人的帮助。不再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而是……倾尽全力。

    这令周沅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他已经失去过顾玠一次,不能再接受失去对方第二次。

    顾玠必须是他的,徐连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来抢人?他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浓浓的恶意朝着徐连而来,顾玠在周沅放下车帘的那一刻抬起了头,见到了周家的马车。

    瞳孔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全黑,顾玠看着走远了的马车,微微歪了歪头。他看上去依旧是柔和的,只是这种柔和在非人的状态下,诡异到了极点。

    “鸳——鸯——公子,我写对了吗?”徐连写下最后一点,看着已经比刚开始好许多的字,抬头兴奋地问道。

    这段时间他被照顾得非常好,身上跟手上呈现出来的伤痕都已经在慢慢消失了,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木屋里跟顾玠学习,看上去也白了许多。今天是因为在河边无意中看到了鸳鸯,所以徐连才会让顾玠教他写这两个字。

    顾玠眼中的漆黑在刹那散尽,他低头看了眼徐连写的字,而后圈着对方的手在第二个字上添了一笔。

    温润的声音就落在徐连的耳边:“这里还少了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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