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煞气
混入朝廷军队叶辉谎称自己本队被打散了，就被重新编入队伍了。
像他这种情况很常见，并没有人怀疑什么。
重新被编入队伍的叶辉，光荣的成为了平蛮军第四纵队的一员。
大军整备回营，战场上只留下双方的收尸队还在活动。收尸只是防备爆发瘟疫，这是双方的默契，并不会有人去为难这些收尸队的人。
等到收尸队的人消失在战场上时，夜色已经包围双方大营。
叶辉随着队伍返回军营之中，他跟着一个刚认识的士兵熟悉情况，这位士兵看着年纪不大，不过据他自己所说他虽然才二十一岁，已经参军四年了，是不折不扣的老兵了。
这人名叫裴小峰，修炼的也是军营中的通用功法，修为才黄字境四重，像他这种修为是军中常态。
裴小峰对叶辉颇为热情，带着他熟悉第四纵队的营地，一边给他介绍着别人。
“小峰，带新人熟悉地方呐？”
一个路过的老兵冲着裴小峰笑着打了一下招呼，不过却没有理会一旁的叶辉。
“是啊，李大哥。不过他可不是新人，他原本所在的长胜军第六纵队被歼灭了，他不敢回去报到，然后就跑到我们平蛮军来了。这是李大哥，这是叶辉。”
裴小峰帮叶辉解释了一下，倒是引起姓李的老兵的一丝兴趣，仔细看了一眼叶辉。
“运气不错，不过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的。”
留下一句话，老兵就离开这里。
“你别在意，李大哥人不错的。”
裴小峰解释了一句，不过叶辉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笑着摇头表示不在意。
“小子，你暴露了！”
青莲道人一句话让叶辉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刚刚那李姓老兵看出了什么？”
“刚历经大战，你虽然扮的很像了，但是身上却没有战场的煞气。这种真正百战战场老兵对煞气最为敏感。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既然没有当场戳穿你，应该不会暴露你。”
青莲道人道人指出问题所在，不过也宽慰了一句。
“煞气？”
听到自己大概率不会暴露了，叶辉不由得对青莲道人提到的煞气感到好奇。
叶辉跟着裴小峰继续在营地里转着，心思却已经完全跑到青莲道人的解释上去了。
“煞气成分很复杂，一般纯净的煞气就是杀气浓厚凝结，这种煞气如果能挡住杀意侵袭其实妙用很多。不过大多数煞气都是很多部分组成的，人临死前的不甘与怨念，死后的杂念，搏杀时产生的念头都会融入煞气里面。这种煞气如果沾染上，很难净化，会不停侵蚀人的神魂，一旦侵蚀过深，人就会失去神智。”
“那我在战场历练不是必然会沾染煞气，按师父你所说的我不是必然会被侵蚀！师父应该有应对的办法吧。”
叶辉听完青莲道人的解释，忍不住追问道。
“这是自然，此处军营排列已经构成了血气烘炉，每晚大军归营后这座血气烘炉就会自发运转，冲刷煞气中的杂质，不过这种冲刷还是太过粗糙，终究不能完全净化。不过用来配合我这门煞气炼体诀却恰到好处。”
青莲道人胸有成竹，随即一篇煞气炼体诀出现在叶辉脑海中。
叶辉粗略的看了一下这篇煞气炼体诀，看起来并不难，唯一有点让人顾虑的就是需要海量的煞气，到时候自己会不会被侵蚀就不知道了。
“小叶，这里就是我们今晚休息的营帐，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吧，明日卯时集合不要忘了。你刚来就不参与执夜的事了，我去执夜了。”
裴小峰将叶辉带到一处营帐处。将他留在这里后拿着武器离开了。
这处营帐不大，里面摆着刘张木板撑起的床位，有四张床上面已经传来呼噜声。
帐内臭味熏天，脚臭混着血腥味弥漫成一股古怪味道，飘散在帐内，叶辉实在受不了这味道只能封了自己的嗅觉。
躺到自己的床上，叶辉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是周围的呼噜声影响到他了，而是下午战场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让他对明天上战场的事情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直到裴小峰执夜换人回来，发现叶辉还没睡着，他只当叶辉是因为白天纵队被歼灭的事情耿耿于怀，随口安慰了几句。
“叶小弟，早些休息吧。这几日蛮族跟发疯了一样接连挑起大战，没有精神可应付不了。”
叶辉对于裴小峰的安慰点头表示知道，随着裴小峰的呼噜也响了起来，叶辉才迷迷糊糊睡去。
时间易逝，转眼便到了集合的时间。
营地中响起来金锣声音催促着士兵集合，裴小峰拽了一下叶辉，就准备出帐集合。
叶辉迷糊了一下，反应过来，也拿上武器跟着出去。
六人很快就和平蛮军第七纵队汇合到一起，等待出发。
整个纵队一共三千人，身着黑甲，鸦雀无声的站在操场之上。
而军营中则传来呼喝声音，随着呼喝声，不少士兵被赶了出来。
“这些人不想再上战场，就躲在营帐里面企图躲过去。不过还好军法官还没过来，不然他们就保不住性命了。李大哥总是趁着军法官没到就把这些人揪出来了。”
叶辉正疑惑的看着这些人，旁边裴小峰小声的跟叶辉说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姓李的老兵正踹着一个士兵骂骂咧咧。
“龟儿子的，还不赶紧入队，等军法官过来谁能保住你！”
那士兵被踹了一踉跄，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归入队伍中去。
没一会，老李就带着人把营地中躲着的人全部拽了出来。这事他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轻车熟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等到老李带着人归队站好，那军法官才姗姗来迟。
“李队正，人都齐了吗？”
那军法官，黑甲腰间佩剑，神色肃穆向着老子拱手问道。
“我老李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人都齐了，您可以下令出发了。”
老李拍着胸口说道，言语中对这军法官很是尊敬。
那军法官却不领情，斥道：“你才是队正，发号施令的事情自然是由你来做，我只负责军法，岂能乱了规矩。”
“是，那我老李就发号了。”
“全体都有，整队向大营集合。”
老李一点也不像一个战场老兵，对那军法官点头哈腰，不过发号时还有点气势。
没想到这个老李还是纵队的队正，这样一来，他只要不说出去什么，就不会有人对叶辉起疑心了。
不过此人修为在叶辉看来也不过玄字境三品的样子，当个小队长刚好勉强，怎么会成为一个纵队的队正。
“李大哥是前天因为原来的队正战死后才刚当上队正的，李大哥对咱们第七纵队最是熟悉，所以上面干脆让李大哥当了队正，大伙也都没有意见。”
裴小峰的解释去了叶辉的疑惑。不过队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边要注意战旗变化，一边还要带队行动，此人怕是也当不了多久队正。
第七纵队很快就来到大营之中和平蛮军其他纵队汇合到一起。
操场高台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金甲的大汉。旁边还站着两名亲卫，两人合力捧着一把巨大的偃月刀。
金甲大汉仅是坐着就和旁边两名身高七尺的亲卫一般高，不知道站起来又是何等惊人。
此人一脸络腮胡，粗眉牛眼，说起话来声若惊雷。
“昨日长胜军损失惨重，今日由我平蛮军打头阵，都给老子提起神来，别给老子丢了脸。我金雷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都知道，打得好老子有赏，谁要是给老子丢了脸就最好死战场上，不然老子剥了他的皮。”
金雷眼神扫过全场，叶辉被那眼神扫过，不由得心生悸动。这金雷是个绝世高手，没想到朝廷之中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战！战！战！”
“战！战！战！”
“战！战！战！”
整个平蛮军的气氛被金雷几句话调动起来，所有士兵都在高呼求战。
叶辉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情绪那么高涨起来，还是裴小峰解开了叶辉的疑惑。
“你刚来平蛮军不知道，金将军人很好的。从来都不许下面人克扣我们的粮饷，而且那些抚恤金将军都会亲自过问，大家也都愿意给金将军卖命。”
叶辉虽然觉得这些都不过是身为将军收买人心的手段，不过行之有效说明这金大将军确实有统兵之能。
金雷的姓氏让叶辉不由得想起了金家两位师兄，不过双方可以说是两个极端，金甲兄弟干瘦，而这金雷身材高大威猛。
金雷站起身，从亲卫手中接过偃月刀。
那把需要两位亲卫合力抬着的偃月刀就这样轻飘飘的被金雷提在手里。此人站起来后看起来足有十六尺高，比旁边两名亲卫叠起还要高处不少的样子。
阳光在从其身后洒下，投下一片阴影，浑像一堵墙立在台上一样。
金雷挥动偃月刀，喝道：“出发。”
跳下高台，下面已经有亲卫牵着一匹像牛一样的巨兽等着，金雷稳稳落到这巨兽身上，带头离开营地。
大军随之开拨，奔赴战场。
没多久，大军来到前线，平蛮军居于中间作为中军，也是今天的主力。左右两侧分别是玄甲军和太平军压阵，昨日损失惨重的长胜军没有出现在战场。
对面也是差不多的阵仗，摆开阵型与遥遥相对。
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快一年了，双方见面也没有什么场面话要说，直接擂鼓开战。
平蛮军全体士兵在战旗的指挥下开始向前方缓缓迫近。
对面中军也做出反应，一队队人马散了出来。
平蛮军这边根据纵队编号，化作一个个方形阵列，而蛮族中军看上去却没有什么章法，只是以百人一队，骑马冲锋。
叶辉所在的第七纵队也是化作了方形阵列，叶辉看着对面的蛮族策马冲锋，心里却突然平静下来了，在此之前他一直有种紧张感。
真正面对战场的时候，叶辉发现思绪里的杂念全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前面的蛮族。
平蛮军的武器是长柄斩马刀，类似于金雷手中的偃月刀。当然，肯定没有他那把偃月刀那么重。
叶辉握着斩马刀，紧紧盯着就要和自己这边相接的蛮族。
“别紧张，叶军兄弟。”
说话的是早上认识同帐士兵王虎，裴小峰并不在叶辉身边，叶军是叶辉给自己起的假名。王虎感觉他有点紧张，不由得出言提醒一句。
战阵之中，有人犯错很容易导致整个战阵被撕开。
“疾！”老李的声音传遍纵队，所有正面迎敌的将斩马刀端起，而两侧则端着斩马刀横向蛮族。
那些蛮族早就摸清套路，并没有直接撞上方阵，而是隔着百米距离就开始不停弯弓射箭，游走在周围不敢靠近。
“护！”
大圆盾被几百士兵举起，遮住了所有人的头顶，只有少数运气不好会被射中脖子或者面部。
这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大大缓解所有人的紧张。
在蛮族射完弓箭后开始尝试冲阵，面对冲阵，平蛮军依旧不慌不忙的在各位队正指挥下应付自如。
随着战旗变化，平蛮军也开始尝试留下蛮族，不再满足被动应付。
“散！”方阵犹如一张裂开巨嘴吞下冲阵的蛮族骑兵，然后快速合拢起来。
巨嘴闭合后，就开始不停咀嚼。直到被包围的骑兵被绞杀殆尽，才会重新打开，应向另外一队骑兵。
巨嘴外围则由士兵守卫，防止蛮族骑兵趁机杀过来。
战场上这样的巨嘴足有十几张，不停咬合吞下对面的蛮族。
也有巨嘴被蛮族撕破，散落成零散的小队，被蛮族蚕食干净。
叶辉就在其中一张的巨嘴中，当他用不趁手的斩马刀斩杀一个蛮族骑兵后，能明显的感受到一丝古怪的气息缠绕上了自己。
他知道这个应该就是青莲道人所说的煞气。战场之上没有时间让他仔细感受这一缕煞气，只能不管他。
老李一直指挥得当，第七纵队一直稳稳的保持着阵型，不停的绞杀着蛮族骑兵，叶辉高于所有的修为也没有发挥地方，只能老老实实听着老李指挥配合战友们行动。
这一战直接从卯时左右战到了酉时，日头偏西，将落未落之时，各自双方才鸣金收兵。
双方看似互有死伤，其实今天这一战平蛮军是占了优势的，这一点从收军后，金雷脸上的笑容就看得出来。
回到大营，金雷立在高台上看着手下的兵大笑。
“今天这战打得不错！老子很开心，没给老子丢脸。记你们所有人一功，死了的抚恤老子给双倍，活着的明天就发双响。”
金雷旁边的后勤官面色一抽，刚要开口，就被金雷一眼瞪了回去，只能一脸苦色的盘算起来。
“好了，都给老子提起精气神来，回去各自埋锅造饭，今晚老子给你们加餐，都滚吧，那些个队正记得把战损报上来，敢克扣瞒报的小心自己的皮！”
平蛮军各纵队各自回营埋锅造饭，营地中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并没有多少人为死去的战友感到悲伤，他们已经见惯了生死。
叶辉在营地中找到了裴小峰，告诉他王虎的死讯。
王虎当时就在叶辉身边，叶辉救援慢了一步导致他被两个蛮族格杀。
对于王虎的死，叶辉倒是没什么感受，而且也为他报了仇。裴小峰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一会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场之上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下来。
看着面前的裴小峰和营地里的欢快气氛，叶辉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