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1章 侏儒老拐
阿巨眼神有些慌乱，凑过来，轻声问道：“老爹，他们来我的摊上吃东西，似乎并不全是为了吃。说的话比吃的东西还要多，东拉西扯，问东问西的，会不会要出什么事？”
“没事的，你小心做好你的炒面就是了。至于别人问什么，你见机回答就好，不必刻意。”
“老爹，我明白。对付陌生人，在咱魔谷，连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怎么说话。只要有什么事，你老随时招呼我，我一定走在前头，充个人数也行啊。”
卢旺老爹神情凝重地看了阿巨一眼，点点头说：“好的，有用的着的时候，一定叫你。当心炒面的火候，别糊了。”
“您老放心，保证口味还是当年您吃的口味，绝不以次充好，一锤子买卖。即刻我给您老盛一碗，尝尝。”说罢，阿巨转身捏起一只碗，却被老爹用手按住，接过放回原处。
“还有事，就不打搅了，改天专门来吃。”迈步向街对面走着。
“老爹，一定来啊。”阿巨提高了嗓门，既像是在喊卢旺老爹，又像是喊给街坊邻居们听。
卢旺老爹在黑暗中扬了扬手，有听到阿巨的一句话，“石磨还是用着你老的，面磨得越来越细啦。”
街对面，紧邻广场的一段空地，稀稀落落长着几棵枯树。经过这里，到广场最近。
卢旺老爹走过去，听到一棵树悉悉索索发出响声。看过去，发现侏儒老拐缩在树下。不说话，只管摆手召唤他过去。
“这么早蹲在这里干什么，不去砍柴？”
老拐诡秘地一笑，露出满嘴黄牙，低声说道：“我正在办一件，事关魔谷安危的大事，也跟你有关呢。”
“跟我有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你需要什么样的石头，都可以跟我说，包你满意。包括你如果想要一副水晶石棺材，我也能满足你。”
老拐乜斜着眼睛，叱了一声：“不稀罕，自己留着用吧。你想要木头棺材，我也可以给你砍一棵黑檀木来。”接着又咕哝了一句：“就怕死无葬身之地呢。”
卢旺老爹硬硬地说道：“你招手叫过我来，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抬杠吗？真老不正经。”
“你在采石场，谁会跟你聊天？整天不就是叮叮当当，敲敲打打嘛。”
“彼此彼此，数木会跟你说话不成？”
“数木当然是有生命的了，你在魔谷还能再给我找出，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吗。”
“石头啊，石头也是有灵性的。还有蝶圃的花丛和蝴蝶。’
老拐听完卢旺老爹的争执，不屑地说道：“真能吹牛。花丛枯萎了，蝴蝶飞没了。采石场也塌了，迷石阵也对闯入者而言，快成了摆设了。还有什么可吹的？”
“你”卢旺老爹被他一顿奚落，哑口无言。转念一想，老拐整天在北山上砍柴，蝶圃发生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卢旺老爹凝视着侏儒老拐，厉声问道：“蝶圃的事情，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要说胡话。”
“我偷听来的。”看着卢旺老爹似乎要喷出火的眼睛，老拐怯怯地说。
卢旺老爹无语，凝思。
老拐道：“看来是真的了，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小蝶丫头呢？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
看到侏儒老拐很紧张的神情，卢旺老爹故作轻松的说道：“她们在后面，随后就到。”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街上只有阿巨的炒锅发出的摩擦声，在对面响着。
卢旺老爹很纳闷，老拐一大早不去上山砍柴，蹲在这儿干什么？因为他非常了解，老拐的个性跟他是一样的，做什么都会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他的习惯不会被任何所改变的，任何干扰都不会打断他，专注地把砍柴这件事一直做下去，做到极致。
在平常的这个时候，老拐如果不在北山上砍柴，就会在他那破旧的家里，木头架好的光板床上躺着，慢慢品着他的小酒。
他的面前，一定是一只用北山木质最细密、年轮图案最精美的樗木，精雕细琢的小酒樽，盛满清冽的美酒。
每次注满的时候，都能看到酒樽的壁上，上半部分一面的一只鸟，和下半部分的一尾鱼翩然而动。
那尾红鳞的小鱼扑啦啦轻拍水花的声音，清晰可闻，小鸟便一跳一跃或于樽沿俏立。
与侏儒老拐外表的邋遢形象形成截然不同的对照，无事可做时，赏玩他的酒樽是他最花时间的事情。
一个人无论在多么悲苦的境遇下，能让一份小的情趣，陪伴自己左右。总不至于，会潦倒或疯狂的吧。
“你不去北山砍柴，蹲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啊？”卢旺老爹用满含着嘲弄的口吻说道。
老拐嘿嘿一笑，说道：“看人玩儿，蛮有意思的。”
卢旺老爹明白了老拐的心思，说明他也发现了出现在阿巨炒面摊子的那两个陌生人。回想阿巨刚才所说的话，其实他对两个陌生人也开始有了怀疑和戒备心理。
让他困惑的是，明察秋毫的镇长怎么却无动于衷呢。他在想什么，或者还是在等什么呢？而且，他相信，魔谷的人里面，一定还有发现这两个陌生人的，他们一定也在暗中做着什么。
于是，卢旺老爹说道：“那你就在这里继续看吧，我要走啦。”
老拐本来想在卢旺老爹面前，显摆显摆，买卖关子。没想到老爹不肯就犯，反倒搞得他自己有些尴尬得下不来台。就着急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在看什么人呢，这个很重要的。”
“你不想说的话，我怎么会问得出来呢。我只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听喽。”
老拐嘟囔了一句：“狡猾的老头。比水晶石还要狡猾的老头。”
卢旺老爹装作没听见侏儒老拐的抱怨，兀自站在一旁。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所以不需要隐藏。
“刚才那两个在阿巨面摊吃东西的两人，是外来陌生人。”
“我知道他们是陌生人。”卢旺老爹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