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9章 石杵
老人快步上来，催促道：“抱到屋里，别磨蹭。”
夏古抱起女孩儿向屋里跑，跑到里面，他很快又站住了。
屋子里面陈设简单，家具只简单几件，他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床，老人在身后推着他，进了一间套屋，四壁空荡荡的，中间摆着一座石台，在石台上面平稳地放着一座石棺。
老人对夏古说：“就放在里面吧。”说罢，就把石棺上面的盖子揭开，露出平铺的床帛。
夏古不敢懈怠，心想，你让放下就放呗。女孩儿的身体很柔软，被夏古轻轻放在石棺中，呼吸越来越均匀。
玄五在旁边，跟着退出里屋，悄悄说：“看你刚才的紧张样，没碰过女孩儿呀。”
夏古面色羞赧，不做声，碍于老人还在身边，玄五说话玩笑也不敢造次，拍拍夏古肩膀，嘿嘿一笑。
老人并没有把石棺的盖子盖上，只在四方立面的棺壁上，覆上一层薄纱，颜色质地就如女孩儿头上的纱巾一般。
老人轻叹口气，低声说道：“唉，这又不知道会再躺多少天呢。”心事重重地走出里屋。
看见玄五和夏古还站在地下，老人仿佛才突然想起这两个不速之客，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匆匆像在寻找着什么。
玄五小心地跟在后面，问道：“老人家，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吗，我们年轻皮实，您老吩咐做就是了。”
老人咕哝了一声：“我也不老啊，我还能干呢。凿石敲碑，年轻人谁能吃得下苦来。”说罢，眼睛四处踅摸着什么。
老人往东走，玄五跟着往东走。老人往西瞧，玄五跟着往西瞧。兜转了一大圈，他也不知道老人想要什么，屋中所有的物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突然，老人的目光迅速定在玄五的身上，问道：“石杵，你放哪里了？”
玄五抬手，结巴了一句：“应该在姑娘那里吧，我没有拿着它。”
老人怀疑地扫视了他，目光转向屋里，疑惑了片刻，走进里屋确定一下。
“这里也没有。”里屋传来老人的声音，提得很高，院子外面似乎也听到了，透着焦急。
玄五和夏古，同时跳进里屋。见老人手抚石棺，俯身靠近，样子好像很绝望。两人也不敢说话，齐头望向石棺中的女孩儿。
透过薄纱下面，女孩儿身上的裙衫已不见，光洁的身体像凝固的石头，没有气息。
“怎么会这样？”夏古目瞪口呆，不禁脱口而出。
老人没有回答，只用凶恶的眼神死死盯着玄五，吓得玄五后退几步，不知所措地呆立。
过了片刻，老人的眼神由凶恶，慢慢变得似乎绝望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石杵丢了，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老人摇摇摆摆地站直身子，步履蹒跚地向外走，玄五赶忙上前扶着老人的一条胳膊，夏古跟在另一侧，老人幽幽地向空中叹气，说道：“别怪我心狠了，总要有人为此负责的。”
玄五听了老人的话，心中暗自恐慌，从老人刚才注视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猜得出，石杵对老人以及石棺中的女孩儿至关重要。
事已至此，他不想糊糊涂涂地猜想，于是，怯怯地问道：“石杵确实是在我和姑娘的手中的。可是，就在姑娘刚才摔到的时候，姑娘看似柔弱的身体，抓着石杵的劲儿还挺大，感觉从我手里一下子夺走了。我和夏古只顾招呼姑娘了，没人注意石杵，怎么可能无影无踪了呢，我敢肯定一定在这附近，不会丢了。”说罢，抬眼看着夏古，似乎是说他也能证明人的。
老人将信将疑的目光转过来，无精打采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发现这个不言不语的少年，好像被自己忽视了好久。
凭着多少年来与石头打交道的经验，他嗅得出这个人的身上，隐约有淡淡的蜜乌石的痕迹。他所有的忧虑和愤怒一下子仿佛烟消云散，职业的偏嗜让他把其它一切抛到九霄云外，世界瞬间与他毫不相干了，吸引他沉迷到最深的兴趣里。
他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在地上来回不停地踱步，眼神却越来越温柔起来。
三个人都不出声，屋中的空气瞬间又紧张起来。片刻，老人如梦初醒一般，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意，凑近夏古，神秘兮兮地说道：“石杵，就在你这里。”
老人的话把夏古吓得跳起老高，连连摆手，喃喃地说：“我没有啊，怎么会在我这里呢，奇怪。”
玄五追着老人，想解释，被老人一摆手拒绝了，“跟你没关系的，我说，就是他。”老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可是，他连石杵的边儿，都没有沾过，怎么可能是他呢。一定是你老人家认错我们俩人了，石杵确实是在我手里丢了的，老人家。”玄五追着老人，不停地说。
老人对他的解释无动于衷，旁若无人地直瞪瞪地看着夏古，若有所思的样子。面对两个来路不明的闯入者，又有状况的蝶儿，让他一时之间投鼠忌器，他必须想出个万全之法。
想到这里，老人略有缓和，轻点下头，止住玄五，“那么这事就先不追究，如果你们能找到石杵，我可以放过你们。”
玄五心想，一个普普通通的玩意儿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嘛。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被老人看在眼里，怒斥道：“不要小瞧了那个物件，它是我们爷孙的两条命。”
“老爷子，我能理解您心疼孙女儿的心情，您恨我们也好，生我们的气也罢。好歹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想办法医治小妹妹的病才好，其它的事情要不咱先放一边。再说了，跟石杵丢不丢也没多大关系。”玄五小心翼翼地跟老人商量着。
老人听了他的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怎么没关系，你知道啥，你还看不上它了还，告诉你吧，石杵比你的关系重要。”
“好好好，您说重要就重要。”玄五不敢再跟老人僵持，又说道：“那就先给小妹妹治病吧，先从哪里开始呢，由您随便吩咐。”
老人看着玄五的诚意，也不好发作。指着夏古说道：“那就问他，怎么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