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亡召唤（五）
听到干警介绍王立诚和金吉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合作故事，我眼睛一亮，对我的副手吴亮说：“你明天立即去南州调查何伟文和燕京博物院南州分院经营的具体情况，说不定王立诚的死亡原因就在这里呢”。
“我和小李则跑一趟燕京，去拜访下石破天老师”。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石破天也不在人世。
两天后，我飞到了燕京。我和民警李南来到了石破天的户籍所在地西关派出所。当我把来意一说，西关派出所户籍民警就对我说，“不用查了，石破天已经走了，自杀。”
“自杀？能给我看下档案吗？”
“没问题，大家是同行。请在这里登记下。”我登记好后，西关派出所的同仁到后面将石破天的档案拿了出来递给我。
我和李南借了派出所的会议室看了起来。派出所的民警给我们每人斟了一杯茶后就退了出去，留下我们两个慢慢看。
我拿着档案袋看了下封面，封面上写着“83”案件材料。死者：石破天。死亡时间：8月3日上午11时许；死亡原因：高空坠亡；现场勘查情况：8月3日11时05分，群众报案称，在琉璃大厦，发生一宗跳楼事件。我公安民警即刻赶到现场，发现有一男子平躺在地，已无生命体征。我公安民警即刻封锁现场，进行勘查。勘查发现，死者坠落处离大厦约5米，无身份证件，只有一部散落在地的手机。经调查，手机为死者生前所用。与大厦楼顶构成13度角，符合跳楼坠亡往外跳跃特征。在楼顶，栏杆处发现死者向上蹬爬脚印和指印，均向外，表明死者是自己蹬爬向上自己往下跳的，楼顶未发现其他人的痕迹，据调查，11时群众也没有有人在楼上活动的踪影。据家属反映，11时许，她曾接到死者电话，说“我死有余辜，活有余罪”，然后就挂断了。
经综合分析：本案符合高空坠亡特征，未发现他人参与，系死者自已行为导致。
看完档案后，我叹了一口气，“咎由自取。”
“走吧，我们去找下张朝阳，希望来得及。”离开西关派出所后，我们马不停蹄来到了宣武派出所，可是宣武派出所的民警一听说我们的来意后，他们便说，“不用找他了，他在十多天前已经自杀，死于他的半闲斋的厕所里，上吊死亡。”
“他死的时候是不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家属，说’死有余辜，活有余罪’？”
“对，你怎么知道的？”
“随便猜的。”
“走吧，我们去下燕京公安局刑侦队，跟他们反映下情况，就回去吧。估计案子的关键点还是在南州。”
8月20日下午，我和小李来到了燕京公安局刑侦总队，将我市发生的王立诚、金吉死亡案的基本情况通报给了他们，并把石破天、张朝阳死亡案与我市两宗案件的关系，告诉他们我们怀疑张朝阳和石破天可能死于他杀，请他们重新调查并与我们保持联系，互通情报。
燕京公安局的同志听了我们的介绍后，非常重视，马上决定重启调查，侦查犯罪嫌疑人的下落，并决定与我们联系，互通有无，坚决把犯罪分子绳之于法。
在回海珠的路上，我闷闷不乐。“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要用四条人命来填呢？”
“小李，你说，吴队他们在南州会有什么进展？”
“你希望他有什么进展他就有什么进展。”
李南这个人也是一个老队员了，在刑侦队已经干了七八年了。他不善于思考，但有一个好处，对领导交代的任务他会不打折扣地完成，而且善于察言观色。对领导和同事照顾得很周到，所以，我出差还是比较喜欢带着他。带着他，自己的生活起居就比较舒服了，自己也可以静静地想一想案子。
这不，在高铁上，一会儿功夫，他就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套茶具，泡好了功夫茶。我们两人一路上喝着功夫茶，几个小时后就回到了南州。
南州是南粤省的省府，首善之地。我们到了后，马上赶到吴亮下榻的公安招待所。
见面后，我迫不及待地介绍了我们在燕京了解的情况，并将我的判断告诉了吴亮：“吴队，我觉得这些案子与何伟文有关，你这边调查的情况怎么样？”
“与何伟文有关，但是何伟文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吗？死了？”我怀疑我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从逻辑上来讲，这四个死亡者都是当年与他合伙做书画收藏链条上的人，当年，正是他们让何伟文受了伤害。何伟文进行报复也顺理成章。
他死了，又是谁进行报复的呢？难道是鬼魂？
吴亮将他们调查到的情况娓娓道来，我们听了以后了解了当年何伟文做书画收藏的真实情况和何伟文的结局。
当年，何伟文相信了王立诚的话，倾其所有投资了燕京博物院南州分院，从张朝阳那里进字五千多万的大名头的字画，原以来，每幅字画出售后都能有二三倍的利润。可没想到，那些字画到手后，不但一幅售不出去，有时还受人耻笑。
告诉客户这些画都有专家鉴定证书，换来的是客户“呵呵”的两声。这年头，“还有人拿这些专家证书出来坑蒙拐骗，没看见新闻都说了，这些专家将假的玉做成玉椅去银行骗贷，骗了几个亿吗？”
把他当成一个书画骗子了。
将这些作品送到拍卖行，拍卖行的人倒比较客气，并没有说这些书画是赝品，只是说“这些作品不适合我们拍卖”，临走时还说“谢谢你对我们拍卖行的信任。”
“这里有专家鉴定呢。难道专家看错了？”
“没有，没有，我们没说专家看错了。只是你的这些藏品不适合我们这次拍卖会的主题和风格。”
里面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去品吧。
后来何伟文找了一个好朋友，他与拍卖行的艺术总监熟，请拍卖行的艺术总监出来喝酒，那个艺术总监告诉了其中的奥秘。
“拍卖行为什么不收你的藏品，跟你说你的藏品不适应我们的拍卖。”
“这里面有两个意思。如果你送的东西是大名家的话，他们是委婉地告诉你，你的藏品是赝品，他们不拍卖。但他们是做生意的，为了不得罪客户，所以没有直接明说。”
“就像当年著名书法大师启功一样，一个朋友拿了几张署名他的作品给他看，让他鉴定真假。他没直接说是假的，只说了句，这些书法比我写的好。”
“有的藏家看见拍卖行不收自己这些大名头的作品，但是拍卖会又拍卖这些名家的作品，就推断出拍卖行只拍自己的东西，不收社会上的东西。这只能怪他们自己的眼光不成。”
“如果拍卖行只拍自己的东西，每年征集时他们跑到全球去干什么？不要成本呀。”
“如果你送的作品是小名家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不适合拍卖。有的藏家不知道拍卖行拍卖的都是一些高品质的作品，有定论的作品。许多人以为只要是字画都能拍卖。所以也拿当代画家的作品去拍卖。但这些画家不一定要受众，所以也不一定适合拍卖。”
经过多次打击后，何伟文也知道了一些里面的道道，他曾经找过王立诚要求解决这个问题，但王立诚一推三五六，说这事儿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介绍人，又不是他卖的，怎么能找他。
找石破天，也是这套说法，他又找了张朝阳，张朝阳似乎也很在理。张朝阳说，这批藏品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很便宜给他的，有专家鉴定证书证明这些作品是对的，如果你非要说是赝品，拿出专家的鉴定意见来呀。
他曾寻找文物鉴定站希望得到帮助，但文物鉴定站的朋友说无能为力，他们只负责司法鉴定。而且鉴定了又如何，专家意见只代表专家个人意见。关键是买卖是双方自愿的事情。
他后来还报警了，但警方调查后，认为这是经济纠纷的事情，让他们自行协商解决。
就这样，何伟文的书画收藏店坚持了一年，但最后承担不了高昂的铺租、人工，关门倒闭了。他们家从一个原先富裕的家庭一夜回到解放前，变成贫穷的人家了，他老婆受不了天天债主上门逼债，有一天，抱着3岁的儿子跳楼了。
“那何伟文呢？”
“据说何伟文的老婆跳楼后，何伟文也疯了，每天在他老婆跳楼的地方转悠，念叨着‘血花四溅，美丽灿烂’，后来有人看见他在珠江跳江了。”
“后来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开始，公安局也组织力量去寻找，但没有什么结果。几年后，就当已经死亡了。”
死亡？又走到了死胡同？难道真的是鬼魂出来作案？或者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立诚他们的不义之财引起了天怨，有鬼神将他们绳之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