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东方美人
“……”
紧接着。
被塞了小费的猛男舞动身体，慢慢跪在宋知面前的桌子上。他满身肌肉虬结起伏，皮肤好像抹了什么东西，在镁光灯下闪闪发亮。
他一开始在人群里看到宋知，对这位帅气的客人充满好感，结果没想到对方出手也这么大方。壮汉拉过宋知的手，膝盖逐步后挪，叫人跟他上台。
面对此情此景。
方总裁很想说点什么。
结果宋知连看都没看方成衍一眼，姿态极为顺从地同别人上了台。
外套也被那酒吧舞男轻易扒下了，舞男转身把衣服丢给方成衍，示意他收好。
“……”
方成衍有一点小小的气结。
他记得宋知进门前可不是这样的，这个小店员明明说自己没见过世面，结果进来以后，整个操作却熟练得要死。
舞男把宋知的外套丢掉后，就重新回过神来挑逗他，在他身下扭臀，大跳艳舞。
方成衍这才注意到宋知里面穿的衣服——
一件荧光橙色运动吊带。
方成衍险些一口饮料堵在喉咙，这视觉冲击真是太大了。看他外面秋装裹得严严实实，怎么里面是这样一幅刺激的光景？这与方成衍印象里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店员截然不同。
总裁回想起那天在茶庄的洗手间里，宋知穿得那身穿白色运动服，还有白色的内裤。
他独自在吧台旁坐着喝酒，越想越郁闷，看着满脸写满高兴的宋知，居然气不打一处来？
舞男拉着宋知跳来扭去，过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下台的意思。久到方成衍都喝完了一杯时，有人走过来，主动地坐在宋知的位置上，问他今夜有没有目标对象。
方成衍端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什么也没说，食指抬了抬，指向宋知的方向，那搭讪的男孩就很识趣地走了。
gay吧的氛围很和谐，见勾搭不成就换下一个，每个人都很大胆。方成衍觉得，对比之下，去和美女们搭讪的方晟就是个小学鸡。
方成衍起身，独自去吧台旁边的角落玩帅哥老虎机。
台上的人更离谱了。
画着眼线、衣着暴露的舞男又从方成衍手旁边端走了宋知的酒杯，亲手喂给宋知。
这场面……真是乱极了。
宋知微微仰头，喝完以后，那舞男就拉着他去舞台的另一边的钢管旁表演热舞。方成衍当场希望自己没来过这儿，他看到宋知和别人笑得那么自在。也是，他在哪里都那么自在。
宋知被喂酒时，这才注意到自己忽略了随行的同伴，他终于开始觉得过意不去，指着角落里投币玩游戏的男人，和身边的舞男说要走，结果其他人围着他，不让走，宋知又甩了几张钞票，这才顺利跳下舞台。
“你玩的很溜啊，成衍哥。”宋知从后面走来。
“是我溜还是你更溜？”
方成衍现在不想说话。
“哈哈，这儿怎么这么热呢。”宋知转移了话题。
他从方成衍手里拿过自己的外套，凑在老虎机的屏幕前，看到右上角处，男人投进去的一张百元钞票已经翻成了十倍。
“真牛逼。”宋知惊讶地哇了一声。
男人心情有轻微的好转，低声说了一句：“不玩了。”
按下按钮，十张钞票轻飘飘地从机器内部飞出来，沉在下面的领取处。
他俩还没说两句，吧台旁又来了新顾客。
他们抽着烟，吧台上空烟雾缭绕。
有一个长头发的外国人，鼻梁高得惊人，头发呈现出淡淡的浅金，像在雕塑馆里看到的屋大维，在那里同调酒师点酒。
对方好像说不顺中文，宋知旁听了下，替他对调酒师说：“一杯金汤力，多加柠檬汁。”
外国人回头看他，说了声“谢谢。”
然后两人又在方总裁眼皮子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聊起来了。
“……”
转瞬间，方成衍又被孤零零地剩在一边。他能听出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但可惜方成衍没有学过，一个字也听不懂。
宋知的意大利语说得格外流利。
方成衍忽然神色一黯，想起张令泽——
正是留学在意大利。
他们有说有笑，方成衍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
只听到宋知一直在重复一个单词，在两个短句里，大概出现了四五遍。
总裁注意到那个单词的发音，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吾诺。”
“那是你的男朋友吗？”外国人问，他绕过宋知，视线在方成衍身上停留，觉得这人看上去是一个周身冷漠、不好接触的男人。
这个意大利人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听着，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留意他眼前的男孩。
宋知回头看了一眼方成衍，突然手脚收敛，怂了，怎么能呢？
“居然不是吗？”
方成衍从他们的视线能察觉到，这是在问一些关于他的事，他冷着脸让调酒师倒满，继续喝酒精饮料。
“不，不像，你们有一点般配。”外国人说。“他很性感。”
外国人用着大眼睛，含着笑意看了方成衍一眼，然后心领神会。
他们聊了短短几分钟。
“我要和朋友们去喝酒了。”意大利人突然切成了中文。
“行。”
“很高兴见到你，再见！”意大利人笑着朝宋知扬了扬酒杯，转身走掉了。
“我们走吧，”方成衍穿上外套就走，时刻提防下一秒他又与人搭上讪：“我有点醉了。”
“行不行啊哥，你喝了一晚上酒精饮料。”
方成衍把刚刚打游戏机挣的钱拿了出来，抽出一张去结账。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后，向外走去。
宋知敏锐地觉察到对方有点不开心，他一下子愧疚起来，老实巴交地跟在对方身后，像个小孩子哄人的方式一样，不断地抛出问题：“成衍哥，你每天都穿这么齐整去上班吗？”
“就没有一点休闲的衣服吗？”
“有。”男人惜字如金地解释。
“想象不出来你不穿西装的样子。”宋知说。
的确，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医院、到饭店、再到清源，每一次见面时，方成衍都穿一身笔挺的西装，不是黑色就是深灰的，他的领带倾向于简单的条纹，衣品十分简约，只有腕表是全身的点睛之笔，而且每次戴的都是不同款式的手表。
“你呢。”总裁忽然转身，在舞池中央停下来。人堆里，宋知看到对方凝视着他身上的橙色运动吊带，语气不佳地反问：“你平时也这么穿？”
宋知觉得很无辜，点头说“对啊”。
然后对方一句不吭，扭头又往外走了。
“不是，”宋知发觉自己挑选了错误的答案：“今天赶巧儿了这不是。”他觉得不好意思，追上去，把外套又松松垮垮地披上了。
方成衍把人送回家。
宋知在车上的最后一秒时，还在跟他陪笑。
方成衍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他惊讶的发现，他心底终归还是有一点郁闷的。为什么，宋知怎么就能，当着他的面，和人那么高兴？
方成衍为了清源的地皮，费了不少力气。不止是为了满足老爷子的心愿、公司的效益，还有他一点点的私心。
在北京的酒吧时，他对陈柏宇说对宋知的喜欢只有一点点，
但现在看来，好像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他的策划最后仍旧没被启用，还是他打电话主动联系一个叫田嘉木的村支书助理，放宽了合同条件，又保证了工程完成时间，才再在最后一刻夺回来的。
所以他才能来清源，见到宋知。
结果却被人爱理不理地晾了一晚上。
方成衍开车回了老爷子的住所。
夜里十点，他坐在桌子旁，开始着手解决茶市工程的建设和融资问题。工程项目前景乐观，想要来投资、分一杯羹的人比比皆是。
比如。
第二天中午时，就有一个人专门从北京来找他。
那中年男人带着礼物，来到方成衍临时占用的办公室。他进门就同方成衍握手，并声称自己是投资公司的老板。
他说，为了表示诚意，他专程赶到清源，就为了参与清源项目的投资，与世纪地产共同分担风险。
方成衍只是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计划书。
没等把文件看完，便听到办公室外，有人喊起了“成衍哥”。
打开门。
宋知笑嘻嘻地走进来。
宋知昨天夜里和大嫂说了是方成衍来清源开发新区的事，大嫂也觉得又惊又巧，要请人中午来家里吃饭，叫他过来通知一趟。
宋知把话带到，又在男人办公室里，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转了两圈，指鼻子画眼地点评道：“哥你这屋视野不行啊，以后这片儿修好了，前面楼不得挡你光啊？”
中年人正惊讶于来人的随便，他疑惑地抬头望去，当看到宋知的脸时，他瞬间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又听见世纪地产的总裁用着一种不同以往的轻柔语调跟人解释：“嗯，只是临时的，以后还要再搬。”
中年男人几番打量，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的视线太过紧逼，以至于宋知也回头看他的时候，歪了歪头，和人对视了足足三秒。
宋知觉得这沙发上坐着的、紧盯他的大叔长得有点像谁，但又完全回忆不起来。
随后，就见中年男人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他紧盯着宋知的眼睛，自报家门：“我是张鸣。”
“啊，您好。”
宋知也回应着伸出右手，和对方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