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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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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实在是不甘的,那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尚元灼从始至终一颗心只在宋清虞身上,她可以将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实忍着刺痛一同吞下,可他若是从始至终便厌弃自己,她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像只活在广漠里的蝰蛇般,生生拔下了鳞角,为了混入尚元灼那方逼仄如牢笼的阴冷后宫里,同那群只懂算计与金银玉饰的女人们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并非没有嫌恶,那些肤浅愚昧的女人就像她所居凤寰宫中的苔藓般湿冷肮脏,悄声又肆意地滋生着,将她那颗孤傲其间横亘着江河与峰峦的心渐渐腐蚀干净。

    “随本王进去吧。”尚元灼瞧着宋清虞出神,一张小脸却愈发苍白下去,以为是受了寒气。尚元灼朝宋清虞走进一步,对她伸出修长白皙手来。

    宋清虞抬眼看他,那眼神竟有一瞬的迷茫,如芜山飘落的雪般凋敝寥落。

    待再看时,宋清虞已恢复了往日浅笑得宜,温婉如莲。还未等宋清虞作任何回应,尚元歧便冷哼一声,拉起宋清虞的手朝松林的方向去,尚元歧的力气大得可怕,宋清虞挣脱无果正要发怒。却听到后头一声暴喝“尚元歧!”

    尚元灼几乎是吼出声来,他素来以翩翩公子的模样示人,何时如此粗暴失分寸过,倒让宋清虞吓得一激灵,勉力扒开尚元歧的动作便也滞住了。

    尚元歧却瞧着更为开心,他本只是握着宋清虞的手腕,见尚元灼双目通红似要吃人的模样,便将宋清虞的皓腕轻转一圈,与她十指交缠了。

    “哎,皇兄有何贵干啊?”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尚元灼,眼里的挑衅与笑意就差没溢出来。“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尚元灼眼中透着一种骇人的冷光,他的声音充斥着警告与威胁意味。

    “那个嘛,我今儿开始不乐意了。”说罢尚元歧回身望着明显面带怒容的宋清虞,笑着用极轻声的说道“你不觉得气死他可有意思了吗?别推开我,还是你想到他身边去,他是太子,你不可能反抗他,可这样大的宴会若是同他一块出现,某些事可是再难转圜了。我答应你,到前头就松开。”

    宋清虞微愣,这才反应过来现下这样的局面,不是尚元歧便得是尚元灼,她真有选择的余地吗?她深吸一口气,本抗拒尚元歧的手渐渐松下,由他稳稳当当地握着,尚元歧的手很温暖,就像炉子里通红的炭火一样。

    “皇皇兄”宜和本腻在宋清虞身边,想同她一块入席,却没想到见到尚元灼如此不寻常的模样,骇得她一直不敢开口。

    宜和怯怯地不敢看他“母后说舅舅家的小姐也会出席,可能来得稍晚些,叫皇兄定要多照应她,接她一同入席,这事本该方才就说的,可我忘了。”

    尚元灼见宜和如此惊惧,知是自己失了分寸,他压着沸到嗓子眼的怒火与不耐,面上倒温和几分,他摸着宜和的头温言道“皇兄知道了,宜和乖,这儿实在风大,随你五哥进去吧,皇兄片刻就来。”

    宜和闻言这才缓了些,她露出一个笑,脑袋轻轻蹭了下尚元灼放在头顶的手掌“宜和知道了,若木姐姐还未来,皇兄便先在马车里候着,千万别着凉了。”

    尚元灼心下一暖,伸手刮了下宜和的鼻尖宠溺道“皇兄知道了,傻丫头快去吧。”

    宜和笑着便朝尚元歧与宋清虞的身影去了,尚元灼目光触及那两抹清冷的蓝色,眸底蕴了深不见底的寒冷,他冷冷吐出一句话“那往后便怪不得我了。”

    那声音其实不大,只是刚刚能落入耳中的声量,可尚元歧却觉着自己一直裁夺衡量的东西如冰原一瞬崩裂般坍塌,他面上还挂着笑,也不回头只随意挥了挥手,声音极其认真“生也好,死也罢,弟弟陪着皇兄。”

    宋清虞闻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了一下,她偏头望了一眼尚元歧,却发现尚元歧一直注视着她,眼睛深邃得如一片蓝色湖泊,可那种情绪她尚可辨别。

    那是一种贪恋、占有欲与势在必得,察觉这些,宋清虞浑身一凛忙别过头去。

    尚元歧同她已走了一段距离,宜和兴冲冲地赶上来,与尚元歧挑眉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跑前头去了,宋清虞暗叹真是人小鬼大。

    尚元歧想起方才尚元灼暴怒的模样,便止不住笑。宋清虞虽也觉痛快,但还是装模作样道“歧哥哥这般惹怒他,为着我不值当的,若是他难为你可如何是好?”

    尚元歧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无妨,他这人最怕授人以柄,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不会动我。而且”尚元灼停住了脚步,他松开宋清虞的手,抚上她一张如水中轻托而上的睡莲般的脸,温柔道“为着你,什么都是值的。”

    胸腔里似有什么东西一下较一下更为剧烈地跳动着,宋清虞面颊浮上了薄如云雾的红,她有些许恍惚,她知道这具身体、记忆一向是恋慕尚元歧的,故而再怎样悸动也不关她的事。

    可方才她一时间竟分不清了,她瞧着尚元歧这张狐狸精似的脸,那样深邃的轮廓竟如嶙峋的山脉般,他的睫毛是长而密的,底下藏着一双幽蓝如海的眼眸。

    她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了,她定定地望着尚元歧,面色却略有哀戚。从未有人对她这般温情过,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这重身份自将她像困兽般锁住,旁人提起她只道她是皇上的妻。

    她唯一恋慕的男子,却将她当一座摆设,一个掣肘她母家的完美工具。尚元灼似乎从未说过他在乎她,就连假的也没有,那晚他掀起自己的盖头,是那样哀伤绝望的眼神。

    想起来,宋清虞便觉得冷。

    “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随意便弃了你。”尚元歧微弯了身子,他用鼻尖触在宋清虞的额上“我知道伤了你,可将来再也不会了,不管要多久,我等你真真正正接纳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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