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月枯枝(二)
郑孝天往身后看了一眼,看到唐莠莠在不远处说笑着,居然令他条件反射那般的松开了紧握住的谭文琳的肩膀。她一脸的素雅沾着淡淡的笑意,轻声地说:“孝天,把车钥匙给我吧!”眼神略有轻蔑地看着走近的陈明清,话音却轻婉地说:“明清,我还是先送孝天回家休息一会吧!不然,书画厅里还不多出一个现代版的酒仙呀!”
“文琳,在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多,你慢点开车。”
“好啊!”
“文琳,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
“春雷,你陪明清。你先陪明清回展厅。那点酒难为不到他,可是展厅里很多事情还是得有个帮手吧!如果公司有事,到时我再作安排吧!”
“那你慢点开车!”
“明清,晚上的事由孝天做主,下午的事你就放下心地安排吧!”
“文琳!”
她听到陈明清叫她的名字,脚步停了一下,思虑着郑孝天和唐莠莠早就传扬了几年的暧昧关系,又轻蔑地笑了笑。
郑孝天心里乱作一团,可还是只能借着酒意温柔地呼唤一声:“琳琳……”然后,故作醉酒的嘀咕着:“好酒,好酒……”依然是紧紧地拥住了谭文琳,用双臂裹挟着她瘦萧纤柔的身体,没回头地摆着手说:“明清,晚上见!”往前走去。
陈明清笑了笑,说:“走吧!”和魏春雷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约而同地叹息了一声。魏春雷拍了拍陈明清的肩膀,叹着说:“啊,走吧!”脸上的忧虑竟然一扫而光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奔到了六月下旬。
谭文琳开车奔在路上,看着路旁的树都是枝繁叶茂的,闻着身旁的花香浮动,处处都氤氲的芳香。她看着,想着‘每天都走在相同的路上,看着相同的景象。但是,当这一切被光阴那翻云覆雨的双手变幻着,一次次地落入心境的时候,却没有了过往感念自然风光时那般地激动’,拐过了这座城市里最繁华的一个街市,思索着‘六月的街头,早是花絮飞扬。飞扬得像一些梦影,恍惚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又漠然地消失了。在我思想的花树上,却没有渲染上一片叶或一枝花影。眼睛让我发现了生活中最繁华的一面,也试图着用最繁华的一切掩饰我最不愿表示的心绪,可是却依然没有掩饰住了每个人心中会出现的孤寂。这样的孤寂,或许就像在六月的街道上走着,无意看到的一枝不与时节相衬的枯枝吧’,寻思着‘孝天出差,说是今天赶不回来,明天才能回来。如此反反复复地说着,也近两个礼拜了’。她轻轻地叹着:“哎,我这是操得哪门子心呢?我总说着关心孝天的话,可是话语里的叮嘱,也确实与孝天在外的实际情景完全吻合啊!或许这些都是他不需要的,他不需要一个没有实际行动的女人在一个遥远地地方,说些不温不火的话语来作慰藉。说温暖话语和有行动的女人,或许他并不缺。也许那样的女人正用他的辛苦付出,为他拥有的丰衣足食的日子,陪伴着他在繁荣的场景中,为依然奔波在生活中的孝天代言吧!而我呢,变成了一个行同孝天的人。我似一个穿着他的外套的女人,像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套中人,倒不足为奇了。”奔过几个十字路口,开车拐到了唐莠莠公司的楼下。
谭文琳迈下车,看了看公司门外长于台阶左右的花树,闻着悄然悠来的淡淡花香,往公司内走。她走着,想着一路看到的情景,走过门厅,走进了电梯,并且伸手按下了所到楼层的楼层数字。
“您好!请问您去几楼?”
她客气地说:“您好!哦,我就到这一层。”看着穿着工作服的电梯工作人员,听她问着:“您是找唐总吧?”她点了点头,应着:“是啊!”电梯内的工作人员没再说话,于是她默默地站在电梯里,等候着电梯去往她所到的楼层。一时,只有两人的电梯里因有电梯上升的响声,反倒显得分外静寂。
“您慢走!”
谭文琳微笑着说:“谢谢您!”迈出电梯,看着等候电梯的公司员工走进了电梯,听着电梯门关闭的声响,不由得暗暗地叹着‘素不相识的人啊!为什么只有在这样的场合中,陌生地人和陌生地人倒显得亲切了呢?或许这就是一种情礼问题吧!是我还没有走出因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便做了妈妈,还处在了做了妈妈后出现的因心理问题而有的雾区里了么?不然,我怎么会对身边的事情,生出那么多的感触呢?我怎么觉得像是丢失的灵魂,又再次地飞回了我的身体里了呢’,感到心里有了一些伤痛,可是那种痛意完全地超过了因想到郑孝天而有了轻蔑笑意时,触动到身心的那种痛。她没停地想着‘有的想法居然可以像叶片一样,一片片地长上了我本空虚了的思想的空枝。接下来,希望我不会出现看完明清的书画,还一直有得那番对神冥的灵祈。不过,我那样的灵祈有错么?我祈盼着如我般落魄的灵魂,找到回家的路;我祈盼着如我般落魄的灵魂,成就他们的梦想;我祈盼着如我般落魄的灵魂,只在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即使泪含笑地看落花,独对空枝思月华尚好,毕竟我们在多年后,还是不能不抱怨过往的,而且不去遗憾没能得到的吧’,走到华玉洁的办公室外,定了定纷乱的思绪,曲指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唐莠莠走出办公室,走过了华玉洁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从门内传来了华玉洁说话的声音,迈出的脚步又倒了回来。
“玉洁,我有事出去一趟。”
“唐总,你好!”
“嗨!郑太太,你好!你怎么没有通知一声,就过来了呢?”
华玉洁无心地笑了笑,琢磨着‘这进来的是唐总,还是郑总啊?两个人说话和问话的语气怎么那么相似呢’,还是立马转变了想法,说:“唐总,你准备出去呀!”微笑着看着谭文琳,为谭文琳挡住了话意地说:“哦!你不是让我找郑总,问一下购销合同的事么?我打电话给郑总,没找到郑总,只好打电话去他们公司。还好,刚巧是谭经理接的电话,我就约她过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购销合同应该怎么签订了。还有,我们的几个业务方和谭经理都比较熟识,因此在业务交谈方面也麻烦到了谭经理。今天,我约谭经理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咱们两家公司的业务。”唐莠莠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微笑着说:“文琳,我就不一口一个郑太太,或者一口一声谭经理的称呼你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自我开办公司以来,没少受你和郑总的照顾。我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这些事呢!你晚上要是没有安排,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么?当然,如果郑总不反对我会带坏他的太太,我们就一起过周末吧!”略有高亢的话音才缓和了下来。
华玉洁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把冲泡好的咖啡端到了谭文琳的面前。
“业务是咱们两家公司共同生存下去的命脉。你和孝天谈业务,令咱们两家公司可以共同地往前发展,这也都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你一再的和我客气,我反而觉得你可是有些见外了!这几天,孝天一直在处理分公司的业务,我临时也不能完全地代理他处理公司的事务。今天过来,也不便打扰唐总。晚上,我还准备到玉洁和春雷的新居看看。如果你有时间,咱们就一起过去看看吧!”唐莠莠看了看正在接听电话的华玉洁,犹豫着说:“哦!?那下次吧!既然你们有约,咱们还是改天再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