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车胎再次瘪掉
临近期末，众人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不好过。老师之间相互争抢上课已成了常态，而孙师太早晨来班里巡视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许延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五十五，离早读还差五分钟。他回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空荡荡的座位，眉毛轻挑。
他转过头，余光扫见班门被人推开，目光直直的向那人投去。
林筱禾垂着眼皮，昏昏沉沉的推开班门，缓缓向座位走去。
由于昨晚没忍住好奇心看了一部鬼片，林筱禾生生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吓醒后的她每每闭眼，满脑子都是梦里那泛白的鬼脸，直到天快亮，林筱禾才渐渐睡沉了过去。
她把书包丢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倒头趴在书包上。听见动静，前排的江兴毅不由自主地扭了过来，
“林筱禾，你这半夜干啥去了，瞧你那黑眼圈都快能跟熊猫比了。”
“别提了，”林筱禾疲惫的抬眼看了江兴毅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试试做一夜噩梦，就知道什么叫想睡却睡不着的滋味了。”
江兴毅来了兴趣：“怎么，看鬼片了？推荐给我看看？”
“安妮的窗，不过我好心提醒你，晚上最好别看，不然就像我一样——”林筱禾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睡不着简直不要太痛苦。”
“要我说，还是你太菜，毅哥我就喜欢看恐怖片，根本不带怕的。”
江兴毅瞧着林筱禾那股虚弱的劲，笑的毫无收敛，对着众人就是一通吹，却未发觉班里吵闹的声音突然像按了暂停键，只剩他那张扬的声音回荡在天花板上。下一秒，江兴毅察觉出一丝异样，随后就被孙师太幽幽的声音吓得汗毛直立。
“江兴毅？大早上是让你早读的还是让你聊天喷阔的？”
江兴毅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扭回了身子。林筱禾浑身一颤，连忙坐了起来。
好在孙师太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她只是淡淡看了林筱禾一眼，没有说什么。
随着哗啦哗啦的纸张声，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孙师太身上。林筱禾抬眼，发现孙师太手中拿着的正是前两天才测试过的数学卷子。
孙师太目光扫视一周，低头拿起卷子前后翻了一下，又抬头看向众人，
“这次测试的数学卷子出来了，都觉得考的很好？一大早还没进门，就听见你们在这乱哄哄的，不读书干脆早读都别来了，回家躺到上课再过来！”
上一秒，林筱禾还觉得孙师太似乎心情不错，这一秒，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瞎了眼。
林筱禾心虚地低下头去。她的数学不是很好，更何况这次的题出的还不简单，她也没有考后对答案的习惯，谁知道考成了个什么鬼样子。
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不求考的多好，只求说得过去。
卷子是孙师太一张一张往下发的，班里气氛使得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讲台上时不时传来孙师太点评和训人的声响。
中层分数的卷子已经分发了下去，林筱禾至始至终没有听见喊自己的名字。
完蛋了……
林筱禾不安地搓着手，心里过于紧张，手心不禁出了一层薄汗。台上，孙师太拿出剩下的两打卷子，缓缓道：
“这两大份，一边是这次成绩上90的，一边是连60都没考到的。念到60分以下的同学，这张卷子的错题给我一道抄五遍！”
说着，她拿起了第一张卷子——
“董子健！——”
闻声，后排的椅子发出缓慢且刺耳的拖地声。董子健哀怨地抹了把脸，缓缓站了起来，惺惺地走到孙师太面前。
“一百二的卷子，你就考43分？！”孙师太一把将卷子甩在讲台上，
“但凡在课上听一句，你也不至于给我考个这么低的分！拿着卷子下去！”
董子健一把抓过卷子，几乎是逃一般的蹿回了座位。
卷子逐渐减少，林筱禾的心也揪到了极致。她不安地抬眸瞟向许延，许延的桌上也没有卷子，但他却表情平静，看不出一丝慌乱，应该是对成绩颇有信心。
林筱禾回眸，不安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直到卷子发完，林筱禾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恍惚间抬头，有些难以置信，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居然考的这么好，而是怀疑自己的卷子是不是丢了。
却在此时，孙师太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林筱禾，92分。”
林筱禾怔怔地站了起来，随后快步走上前去接过卷子
“考得不错，”孙师太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林筱禾抬头看向孙师太，这次她能确信，孙师太此时的心情确实不错。
“谢谢老师。”林筱禾转身快步回到座位，脸上的开心难以掩饰。
“许延，115。”
“谢谢老师。”
许延上前接过卷子，缓缓地走回位置。他眸光微闪，与林筱禾相撞的目光里隐匿着一丝赞许。
卷子分发完毕，早读下课的铃声响起，孙师太又嘱咐性的讲了几句话，便出了教室。
压抑的班级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江兴毅从前面转过身来，
“可以啊林筱禾，考得不错！”
“一般般吧，碰巧这次发挥的还行。”
“你可别谦虚了，你要说你数学不太好，那还让我们这些七八十分的人怎么活，你说是吧傅仲宇？”
“嗯，筱禾，你这次考的确实很棒。”傅仲宇侧头，眸中满是欣喜。
林筱禾谦虚地笑笑，却见许延独自低着头看着试卷，伸手戳了戳他。
许延回头，眉毛习惯性的微微挑起。
“许延，你成绩原来这么好，”林筱禾咧着笑，“可我记得你不是15岁吗，按理说，你应该比我大一级。”
“嗯，”许延淡淡回应道：“我从外地转学来的这，一年级重新读了一年。”
“原来你不是小学留级了啊，”
林筱禾本是心想，却意外将心里话说出了口。意识到语出不对，林筱禾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僵住。许延原本淡然的眼眸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无语。
他一句话都没有，眼神却看的林筱禾心里发毛。
盯了片刻，许延突然轻嗤，“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这般形象。”
“不是，”林筱禾连忙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留级嘛？”
许延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模样，装严肃的脸顿时破功，微微扬起唇角，
“逗你的。”
说罢他正要转过身去，却被林筱禾一声叫住，
“许延，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数学？”
“你这么聪明，还需要我教？”许延侧眸，表情淡漠，
“我的成绩太不稳定了，这次是考好了，下次我可保不准。”林筱禾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恳求，见许延似乎不为所动，她咬咬牙，撒下血本，
“我……我可以给你带早餐，怎么样，考虑考虑？”
“成交。”
许延答应的毫不犹豫，一瞬间，林筱禾有种被骗的感觉。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林筱禾不得不认栽。
晚上放学，林筱禾如同往常一样开锁骑自行车回家。可她刚坐上去，就发觉车子和今天来时明显不一样。林筱禾侧身下车，伸手捏了一下车胎——
车胎又瘪了！
见状，林筱禾气不打一处来。她烦躁地抱起胳膊，盯着车子看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下压心中的怒火。
路上，林筱禾低着头，推着车子在路上缓缓地走着。身边的车来人往，她却丝毫提不起一丝兴趣。忽然间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林筱禾，有车不骑，推着回家？”
林筱禾闻声回头。来的人是许延，她默默回过头去，没兴趣搭理他。
许延慢吞吞的跟在林筱禾身后，见她没搭理自己，他几步上前，和林筱禾走了个并排，
“怎么，车坏了？”
你瞎吗，林筱禾心里默默吐槽。她抬眸看了许延一眼。许是心情不好，怕说话语太气冲，林筱禾始终保持沉默，还是没有搭理他。但沉默片刻，她觉得不搭理人又有些不太好，于是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许延见她这幅模样，眉眼微弯，
“跟我讲讲？”
林筱禾抬睫看向许延。他的目光明亮，冲淡了一丝心中的烦躁。她叹了口气，“车胎气又被放了。”
“又？”许延垂眸瞟了一眼后轮，目光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第几次了？”
“刚开学的时候被放了三次，后来有很久一段都没有发生过了，今天又被放了。”
林筱禾抿了抿嘴。许延盯着她好一阵，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他伸出手握住了车把——
“我来吧。”
林筱禾望着许延，思考了两秒放开了手。没了气的车子软趴趴的，推起来的确有些费力。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快接近林筱禾所住的小区前，许延看见一家修车店，停下了脚步。他和店里老板交流了两句，随后拿起电动充气线。
一系列的操作过后，软踏踏的车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又转身进去，拿着一个新充气帽走了出来，蹲下拧好。一切弄妥，许延这才缓缓推车走到林筱禾面前。
“修好了。”许延声音平静，林筱禾从他手中接过车子，轻声说了句：“谢谢。”
看着林筱禾推车走进小区的背影，许延抿了抿唇，站到小区旁的公交车站等车，同时掏出手机摁下了拨打键——
“喂？干嘛？”
电话那头，江兴毅悠闲的声音飘了过来。
“问你个事，”许延淡淡开口：“你的车被放过气没？”
“放气？谁敢放小爷的车气？”江兴毅语气中满是不爽，“敢放我车气，我直接给他腿卸了！”
“林筱禾车气被人放了。”许延眸光微闪，看到公交车缓缓停靠，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上了车。
“啥？哪个缺德的人干的！”
“不知道，所以我想明天早点出来，去门口蹲个点。”
“噢～我说呢，你想逃学就说想逃学呗，找这借口干啥？就你这样我还不了解你？”
“……”许延那边有些嘈杂，他微皱眉头，将手机贴紧耳朵，“算了，我这边太吵了，先不说了。”
“诶你——”
嘟——
江兴毅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
许延关上手机，眼眸微垂望向窗外。看着林筱禾住的小区逐渐远去，他回过眼眸，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