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恶犬
祁瑄最近总是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但她转身或回头又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自己疑心病太重了?她拧紧了眉毛,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笔。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许嘉禾窝在祁瑄的怀里玩手机,看到对方在不知第几次发呆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祁瑄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半天翻不过一页的书,抱歉地笑笑,说道:“我在想昨天接到的一个咨询。”
她没有对许嘉禾说过自己的事,倒不是怕许嘉禾嫌弃她,只是觉得说了也没用,只会让她担心自己,徒增烦恼。
而且,知道太多也怕她不安全。
许嘉禾立刻来了兴趣,直起身子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咨询呀?”
“一位大概四十岁的大姐,从结婚不久就被丈夫家暴到现在,问我怎么办?”
许嘉禾一脸不可思议:“离婚啊,还能怎么办,居然能忍到现在?”
“你想得太简单啦。这种事呢,难就难在要离离不了。她说,这么多年试过很多法子,什么妇联呀,报警呀,但大家都只是调解,调解完,男人写完保证书就算过去了,对她还是照打无误,甚至打得更厉害。她想去法院起诉离婚,经历千辛万苦走完程序法院也不判离,隔了半年想再次起诉,男人直接拿刀砍她,她就吓得不敢去了……”祁瑄挠挠头,“她不知找了什么门路来我这里,整整哭了一下午,擦眼泪擦光了我一包纸巾。”
许嘉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你这什么时候成了情感倾诉服务站了?大姐肯定指望不了你这木头去安慰她……所以你就放着她在那里哭一下午?”
祁瑄无奈道:“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过去抱着她哄着她吧。”
许嘉禾点点头:“确实不能,那是我的专利。”又同情道,“不过这位大姐好可怜,你有给她出出主意吗?”
“她已经习得性无助了,把我当成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肯定要出主意的,至于她怎么做,效果怎样,我也不敢保证。”祁瑄顿了一下,“合法手段就是装摄像头,当然,要隐蔽一点。我去她家看过,提供了两处装摄像头的地方,把对方家暴的过程录下来,伤口拍照,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这样报警才有用,伤势严重的话,可以入刑了。或者,可以发到网上制造点舆论。”
她细细盘算着:“当然,这种法子只能用一遍,被识破了就不好使了。”
许嘉禾沉思着:“可以忍受这么久家暴的女人,应该性格会比较懦弱。如果她用不了这招,还能怎么办?”
“只能以暴制暴了,我问了那男人的情况,觉得是个吃软怕硬窝里横的,一般这种人,你发狠一次他就怕了,揍一顿就老实了。”
许嘉禾嘿嘿一笑,撸起祁瑄的衣袖,揉捏着她带着肌肉线条的手臂,感叹道:“真有安全感啊,你怎么不去帮那位大姐揍她老公一顿呢,这事不就了结了。”
祁瑄被她捏的发痒,试图抽回手臂,却被牢牢地抓紧,只能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回答道:“人家、人家可是夫妻,我有什么立场。夫妻之间的事不好掺合,就怕两口子和好后,合起伙来告我故意伤害……这种事切忌感情用事。”
“嗯,有理,我们阿瑄真是聪明。”许嘉禾顺势将祁瑄扑倒在地,手肘撑地,桃花眼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眼神灼灼的,还嫌不够乱似的将手从祁瑄的衣服下摆探进去,抚摸着她结实的腹肌,赞叹一声,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白、白日不可宣淫!”祁瑄偏过头,抬起两只手,交叉横在自己和许嘉禾之间,结结巴巴地说道。
许嘉禾吃吃笑了起来,眼睛又变得清澈透亮:“好好好,白日不宣,天黑了再宣。”对上祁瑄震惊的小表情,又抱怨道,“你工作室的床实在太小了,睡也不舒服,宣淫也不舒服。我们的新家刚刚装修好,还得先透气小半年,让我算算日子……估计得入冬了才能住进去,到时候我们去床上……”
祁瑄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耳朵尖红红的,她低声打断道:“我们晚上吃什么?”
许嘉禾笑死:“你转换话题技术好烂啊,让人完全不想接话。晚上吃什么呢——吃你。”
说完又扑过来咬了祁瑄的耳朵一口,把她吓得撑着地后退几步,惊慌失措道:“别闹啦。”
“好啦,不闹你了,我们晚上出去吃吧,不想做饭了。有朋友介绍一家火锅店,不过比较偏僻,你要陪我去吗?”
“可以。”祁瑄揉揉耳朵,心想这一页终于翻过去了,又暗骂自己没出息,被这个女人调戏成这样。
两人吃火锅吃出一身薄汗,结了帐走出店门,在离店不远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突然被一个小男孩拦住去路。
小男孩穿着校服,长得白白净净,眼睛亮晶晶的,他一只手捧着鲜花,一只手拿着一个小礼盒,抬起头对许嘉禾礼貌地说:“漂亮姐姐,这个送你。”
许嘉禾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是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又是拿花又是拿礼物的,放下警惕,微微蹲下身子问道:“小朋友,谁让你送这个给我的呀?”
小男孩呵呵一笑,雀跃道:“一个叔叔让我拿过来送你的。”
“叔叔在哪,长什么样?”祁瑄拦下许嘉禾准备接礼物的手,严肃地问道。
小男孩可能被她严肃的样子吓到了,他吐了吐舌头,说道:“叔叔不让我说。”然后把鲜花和礼盒塞到许嘉禾怀里就跑了。
祁瑄拿起鲜花看了看,闻了闻,又警惕地打开礼品盒,发现里面是一枚戒指。她拿起细细观察,戒指是纯银的,镶嵌着一颗蓝宝石,边缘偏宽,款式比较简单。
许嘉禾也凑上前,接过戒指疑惑道:“怎么看起来,像男款?”
祁瑄的眉头拧了起来:“你觉得是谁送的?”
许嘉禾想了想,试探道:“曲凌云?”又疑惑道,“我上回送了点礼物给他,难道想礼尚往来?但这种幼稚的送礼方式,不太符合他的性格……而且,为什么是男款啊……”
祁瑄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又拿起戒指看了看,对许嘉禾说道:“这些东西没什么问题,我们先走吧。”
许嘉禾答道:“嗯好,我待会问问他。”说完挽着祁瑄的胳膊慢慢往外走。
祁瑄的心总是莫名的忐忑着,那种有人在暗处监视她的感觉又盘踞在心头,心烦意乱的。
正要走出巷子,一阵奇怪的声音骤然在两人耳边炸响,由远及近,风驰电挚,在寂静而黑沉的小巷子里显得尤为可怖。
“哒哒哒哒……”
祁瑄戒备起来,拉着许嘉禾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低声道:“听起来像狗,小心点。你快把高跟鞋脱下来。”
许嘉禾紧张地点点头,脱下鞋子,被祁瑄握着的手微微发起颤来。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愈来愈近,愈来愈响。
很快,一个飞驰着的巨大的身影映入视线:黑背,腹部和腿部的毛发呈金黄色,长长的毛发随着几欲起飞的脚步向后飘扬,尖尖的犬耳竖起来,是一条成年的长毛狼犬,体型大得惊人。
逐渐靠近的狼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咆哮着扑向祁瑄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犬牙在月光的反射下映着冷冷的光。
祁瑄眼疾手快拉着许嘉禾往旁边躲闪,抬起长腿发狠地踹向狼犬的腹部。
狼犬被踹个措手不及,撞向小巷的一面墙壁,跌落下来。
它立刻调整姿势正对着祁瑄和许嘉禾,龇着阴森的犬牙,眼睛在黑夜中发出绿莹莹的幽光,似鬼火一般。后腿微曲,犬耳向后靠拢,全身的毛发几乎炸立起来,发出闷闷的低吼。
一副随时准备咬断她们喉咙的模样。
许嘉禾吓得说不出话来,祁瑄迅速脱下松松套在身上的小马甲,低声对许嘉禾说道:“它待会扑过来的时候,你从它身后绕出去,喊人来帮忙!”
还未等许嘉禾回应,狼犬已经猛地扑上来,明明一瞬间的事,祁瑄却还能抽出时间把她推往一旁,顺势将拿着马甲往狼犬面前甩了一下。
狼犬不知是什么东西,一口咬住,猛烈拉扯着。祁瑄一手抓着马甲费力向前扯,巨型狼犬愣是被扯着向前挪了一小段距离,“刺啦”一声,马甲慢慢断裂开来。
“快走啊!”祁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低吼道,许嘉禾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赤着脚绕过狼犬跑了出去。
狼犬意识到有人在跑动,追逐的本能让它立刻松开口转过头,就想追扑过去。
祁瑄暗叫不好,抬腿狠狠地往狼犬鼻子踹了上去,这一下,彻底惹怒了它。
狼犬从胸腔发出低沉的怒嗥,眼睛燃烧着怒火,它闪电般地将祁瑄扑倒在地,杀气腾腾,白森森的犬牙直逼她的喉管。
祁瑄胆寒,本能地偏过头,抬起左胳膊格挡,尖利的犬牙穿透衣服扎进皮肉,鲜血瞬间浸满衣袖,疼痛感瞬间直击灵魂。
狼犬死咬不放,像要把她手上的肉撕扯下来,前腿的利爪也往她身上招呼着。
祁瑄死咬牙关,把痛呼声压住,强忍疼痛将右手伸进口袋里摸索出一把弹(保命符)簧(保命符)刀,拉动锁鞘,刀刃便“咔擦”一声弹跳出来。
不再犹豫,锋利的刀尖直接插进狼犬的脖子,刀刃入肉,旋转,拔出,鲜血大股涌出。
狼犬疼得松口,缓了一下又继续扑咬。祁瑄抬起手,咬牙又连续捅了两刀,切断动脉,鲜血喷射一地。
狼犬终于受不住,哀嚎一声,剧烈挣扎起来,祁瑄的手满是狼犬的血,又滑又腻,握不住□□,好在狼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从她身上跳离开,又在地上嗅了嗅,叼了一个东西,踉跄着逃走了。
脖子上还插着弹(保命符)簧(保命符)刀,血一滴一滴往下淌。
被叼走的是那个装戒指的礼品盒。
祁瑄脱力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心头涌上一堆事,一件一件好像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她头脑发昏,怎么都串不起来。
远处开始人影晃动,几道手电筒的强光照射进来,她听到嘈杂的人声,却能从中分辨出许嘉禾的声音。
许嘉禾带着哭腔,听起来极度害怕和惊慌:“阿瑄,阿瑄,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这么多……你别吓我……”
祁瑄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连忙用右手支撑着坐起来,哑声喊道:“嘉禾,我在这,我没事的……那是狗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