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惠妃寿王夺权，赵贼攻陷扶风
“娘，后来呢？”。
“婆婆和公爹喜结连理，在大齐传为佳话。公主仁德，公爹贤明，扶风大甲在二人之下，政通人和。曾经二人在皇城侦破的案件广为流传，便是老百姓，亦是知晓的。这王瑞杀妻案，就是其一。王狗便是那案犯王瑞的亲弟弟，如今在那赵贼手下做事。”。林氏红着眼睛，牙咬切齿道。
第二次听到扶风郡，阿淮脑子里浮现出一种熟悉感，想到这扶风郡不就是之前议事厅里被劫掠的那个郡？记得当时还提到了赵贼王狗。看来此王狗便是彼王狗了。
“正元四十二年，太子李承率兵西征。四十三年，陛下突然驾崩，惠妃并皇子李寿控制了皇城，宣布陛下遗诏，传位于皇子李寿。在京太子一党被屠戮殆尽，东宫、乐安公主府无一幸免，皇都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乐安？”
“乐安公主是太子的妹妹，她与太子同为皇后所出，寿王称帝，怕乐安一派阻挠，令人夜袭公主府，之后谎称是盗贼来犯。”。提及当年惨案，想到那些记忆中鲜活的人，已然逝去多年，林氏有些恍惚。
“这惠妃与伪帝也太残暴了。”。听闻满门被杀事件，李淮惊悚道。
林氏点头，继续沉痛道，“正元四十四年，赵贼见太子与伪帝对峙，无暇顾及扶风，便率兵来犯。公主亲征，最终最终万箭穿心，战死沙城”。说着，林氏低声抽泣了起来。
这些年来，公主府留下的残兵剩将，在这山城苟延残喘，只为有朝一日可以手刃仇敌。但山城人烟稀少，根本召集不到人马，而仇敌在外，虎视眈眈，到了外面，自家人只能像老鼠一样在阴暗处活动，随着时光流逝，复仇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公爹受不了内心的痛楚，疯了。那些来到山城的人，在当年的战乱中，有的失去了父母，有的失去了兄弟，也有的失去了妻儿。这些人怀着对公主的忠诚和对赵贼的仇恨，来到此地，他们盼望着能手刃仇敌，能重回故土，公主府的主人又怎能辜负他们的忠诚与期盼呢？公爹疯了之后，这份重担不仅压在刘显文的身上，也压在她的心上。自家夫君又何尝不对那赵贼恨之入骨，看到他身上因为各种训练而留下的淤青，她就心疼不已。夫君本是一介文人，然而这些年他为了能上战场杀敌，不管不顾地，拼命练习。
林氏悲伤不已，但她没有停止倾诉。“当时我正怀着你，在平县公主府待产，眼见扶风守不住了。爹在大甲调集人马，来援平县。公主让爹带着夫君与我先走。爹没同意，执意要留下，争执之际，被公主打晕，让福伯带着，一起离开了。当时公主府上有一谋士谏言，放弃公主领，退兵留阳，想来赵贼不敢侵犯太子的地盘。可你祖母又怎会弃百姓于不顾，当时若是逃了，扶风的百姓，与那刀俎下的鱼肉，有何区别？后来虽然败了，但因为郡县抵抗，赵贼也损失惨重，百姓得以一线生机，逃外别处。”
“平县离我们山城远吗？”。阿淮问道。
“不远，大甲与平县只隔了几座山，快马半日便到了。这山城地属偏僻，山路复杂，不是本地人，走不过来。也是爹在大甲多年，耳目通达，才识得这山城人。便是大甲人，也是不知的。唉，就是山城的语言，竟也与外面不同。以前山城人偶有出去集市，与人用手势沟通，以物易物，连钱币也是无的。这几年连年征战，山城人也不敢出去了。”
阿淮听到语言不同，如五雷轰顶，感情自己拼搏学了这么久的话，只能在这两个村通用？这么个小的地方，怎么会有自己的语言，难不成还有文字？
“山城话有字吗？那外面用的是什么话？”。阿淮郁闷地问道。
“字？”。林氏疑惑道，想了下，女儿可能问的是文字，便道，“没有文字，山城人没有识字的。”。
李淮听着母亲的解释，点了点头，这山城话可能是山中人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交流办法，也可能是其他语言的变种，说不定曾经也有文字，后来流失了？具体询问山城中最老的村民，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山城外通用的是官话，其他地区的百姓也有自己的方言。我们刚到山城时，担心有追兵摸入村中，便拼命学习山城话，你爹还命带路的山城人定时考核将士山城方言。”。林氏补充道。“山城人少，地也小，群山环绕，处于大甲边缘，说是世外之地也不为过。爹发现此地后，忙于政事，一直未记录在册，倒成了咱们的避难之所。”
“那赵贼来犯大甲了吗？”。阿淮问。
“赵贼出兵劫掠，在于富饶的扶风郡。大甲在公爹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但因土地贫瘠，粮财并不多，只是那劳壮被劫去了。公主命人做了我们假身，自裁于府内。战后赵贼曾派人来大甲探查，以确定公主府人具已身亡，这几年并未发现搜寻痕迹。”
“娘，这赵贼是大齐人？”
“是大齐人。赵贼曾随先帝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因此被赐为平南大将军。本以为是忠臣良将，想不到先帝薨后，一年便反了。可见贼子之心，蓄谋已久。扶风一战，他竟想将公主掳去，脱去反贼名号。当时赵贼扬言先帝曾许诺将公主赐予他，如今是应约而来。若是公主逃亡，他便屠尽扶风。”
“这赵贼真是可恨。太子怎不来援？”。阿淮怒道，这出师之名也太恶心了。另外，太子虽在西部与戎人对峙，但赵贼攻陷的可是他的大后方，扶风沦陷后，若是赵贼继续往西出兵，那太子将会受到前后夹击。
“公主曾向太子求援，然并无回音。”。林氏叹道。
太子没有应援扶风，赵贼在攻陷扶风后，也没有再深入，这一切都显得匪夷所思。
阿淮听着祖父祖母的经历，想起祖父那悲凉无比的神情，也悲伤了起来。见女儿哀伤，林氏又抹了一把泪，她看了看窗外透来的月光，道，“淮儿，夜深了，今日先睡吧”。
见已入深夜，阿淮也不纠缠，乖乖道，“娘，我们睡吧，明天早点起来等爹~”
说完，母女皆是沉默了起来，二人皆无睡意。林氏又陷入了担心夫君的思绪，而阿淮则是被各种信息砸得思绪万千，直到天色渐明，才依稀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