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赵贼劫掠扶风,城主再次失踪
不知不觉来此地三月有余,对于自己为何姓李,平儿是谁等,李淮有着一连串的疑问。每每想要问父亲母亲,却总也开不了口,仿佛只要问出来,便会触及父母的伤心事一般。
想到父亲母亲每日处理那么多事,待在他们身边,总能了解到一些信息,因此她也不着急,相信总有了解真相的那一天。这日,阿淮吃完早食,便像一个小尾巴似的,粘在母亲后面,跟着进了书房。
“阿淮乖乖的,母亲要看账本了。”。林氏说着,便从书架取出几卷账本核对了起来。
“娘,你昨天也看,今天也看,啥时候看完呀?”。阿淮问道。
“就这三四日了。”。林氏说罢,又专注地翻了起来。
说是账本,其实是一卷卷竹简,笨重得很,这个时代的纸张不仅粗糙,还十分珍贵,李淮到现在只在上厝书房里见过一次。
见母亲忙着,在一旁傻傻呆着也无趣,于是她说道,“母亲,我去院子,玩。”
“嗯,去吧。”。林氏头也不抬地回道。
阿淮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瘪瘪嘴,从下厝书房里走了出来。也许是受到小孩心性影响,她不自觉地依赖着这里的父母,这种感情,她自己都没发现。
院子里静悄悄的,都没人来找母亲,看来母亲这里没啥信息,李淮想着,就往圆拱门那边去。自从开始学习说话,语言能力已在逐步增强中,不知为何她一开始就能听得懂这边的话,她把这归结于:前几年虽然口不能言,但耳朵和大脑有在持续接收语言输入,潜意识里已经有了知识的积累。近日来,她不仅走路稳当,小跑也不成问题了,林氏见女儿逐渐变得健康活泼,甚是欣喜,为了让女儿可以多多活动,她已允许阿淮自由出入下厝上厝。
穿过圆拱门,到了上厝的竹林小道,李淮拖着精致长裙,艰难前行。这可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的贵族衣服,实在太坑,小小一个孩子,穿着及地长裙,路上一会儿绊倒,一会儿被树枝勾住,历经磨难,等终于到达上厝屋前,她已从一个仙气飘飘的小萝莉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小花猫。不过此时她顾不得这些,正悄摸摸地往那议事堂猫去。刚摸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父亲的怒气声,“王狗可恨!”。李淮被这声怒骂吓了一跳,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父亲是再温和不过的人,怎会如此气愤?隔着房门都能感受到屋里的紧张气氛,阿淮不敢进去,只悄悄地趴着偷听。
“赵贼最近在南隅?”。只听父亲又问。
“是的。最近蛮人进犯,赵贼率兵驻扎在南隅。扶风郡被劫掠,据说是那王狗进谏。”。一个男子回道。
“哼,这劫掠的粮食,定是送到南隅去了。”。父亲气愤道。“这丧尽天良的赵贼!”
“唉,大甲之地,百姓已是十不存一。扶风也奄奄一息,如今王狗又夺了百姓的秋收之粮,这又要有多少饥民要卖儿鬻女了。”。另一个男子叹道。
“破家荡产,卖儿鬻女还是轻的。只怕”
阿淮心中震惊,外面竟是这么乱了?
竖耳正想继续听,却发现议事厅里开始低声交谈。隐约听见“太子”,“惠妃”等词,具体何事又听不清了,她稀里糊涂听着,没一会儿,几人开始聊起了山城的琐事,阿淮心下一叹,觉得接下来的谈话已经没有关键信息,就悄悄地溜了出去。
看了看太阳,发现还没到饭点。对了,到了这里以后,李淮竟学会了通过看太阳和树的影子来估算时辰,这是大家生活的基本技能,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任何机械产品,更别提电子产品了。母亲忙着看账册,父亲忙着议事,阿淮觉得大家都在忙,就她无所事事。穿过圆拱门,本想回下厝,不自觉往左侧一瞧,发现往里走竟还有一个小院子,只是这个院子门口竖着高高的竹篱笆,大概有两米,仿佛要困住什么一般。
为何这里有一个这么高的竹篱笆,还有个竹门嵌在其中?篱笆虽高,但排列并不密集,露出一些狭小缝隙,她好奇地走了过去,趴在篱笆外,透着缝隙往里面瞧。突然看到篱笆对面,有一双眼睛也正直直的看着她。李淮被这人吓到,突地往后退去,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冷静下来才发现,这原来此人正是她的祖父刘宗。认出人后,她慢慢地靠近篱笆,观察了一下,发现祖父已转移视线,此时正蹲在那里,不知在地上画着啥。对面听到她的脚步声,又抬起头观察眼前人,李淮见祖父不言语,便试探唤道,“祖父?”
中年人听到这一声叫唤,呆了一下,眼里露出了几分迷茫,突然站了起来,嚷道,“平儿,你在哪里?我要找平儿。”
“祖父?平儿是谁?”。阿淮问。只可惜中年人这次再也不说话了,也不再看她,沉默着,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人。篱笆对面的人,虽不再言语,阿淮却从中感受到一股莫大的悲凉与绝望,心里莫名的也悲伤了起来。
抬头看天,又看看了大树影子,发现要午食了。心想待会儿杨妈妈肯定要过来送饭,要是被发现,免不了一顿数落,就起身离开了。
午睡中,阿淮被一阵喧哗吵醒,起来舒展了下身体,就迈着小腿,出了房门,看到小蝶提着一筐饼子从厨房而出,步伐急促。便问,“出了何事?”
“老爷又不见了,少城主正准备出去寻,阿力阿健他们去拿弓箭了。”。小蝶回禀道。
阿淮明白过来,此地背山靠海,祖父三番两次出逃,想要离开这山城,往外去寻那平儿。父亲定是知道祖父不会去海边,因此每次都在山林中寻,而山间凶险,若是遇到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细细想了中午祖父的举动,阿淮突然发现那时祖父可能在研究怎么撬锁,内心顿时十分复杂。
祖父为何要出山城?平儿又是谁?赵贼是谁?王狗又是谁?
阿淮只觉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此时母亲已往上厝去处理事务,父亲因此得以抽身,带着一群小厮往外去了。留下一群妈妈丫头们,在下厝唉声叹气地干活。
往院子一瞧,阿淮看到杨妈妈正愁眉不展地坐在龙眼树下的石凳上,拿着竹条编织着竹筐。她便走了过去,小声问道,“妈妈,平儿是谁?”
谁知,杨妈妈听到问话,低声哭了起来,耳边传来她伤心的呜咽声。过了一会儿,她擦了擦眼泪,慈爱地摸了摸阿淮的头,道,“姑娘乖乖的,看妈妈编竹筐。”。而后就不再言语。
此时,李淮也发现这平儿是全家上下的伤心事,提及平儿,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掩面哭泣。
这天直到傍晚降临,父亲也没有回来。家里虽不慌乱,但因为男主人迟迟未归,愁云不展。看来父亲去寻祖父,在山中过夜已是常事。
这日,林氏用过晚食,就一直在院门口呆坐,好似一张古代仕女图。只见她身穿一件绣着黄色小花瓣的长裙,衣服略显陈旧,但透着一股淡淡的雅致,一头乌黑的秀发盘在脑后,只有两小缕发丝垂于脸旁,细长的柳眉下一双桃花眼透着几分疲惫与焦灼。天快黑时,有个小厮回来报了消息:老爷还未找到。接到消息,林氏内心乱成一团,担忧夫君在外安全,又默默安慰自己,之前几次也是找了一夜,这次定也平安归来。又想明日要去庙里拜一拜,保佑一家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