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突然开始的故事
最近的天气一直没有放晴,天是浓重的灰,压抑得人喘不上气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洒在茂密森林的树叶和草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海鲤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从破烂的小木屋里走了出来。她重新戴好斗篷上的帽子,时不时用匕首砍断挡路的藤蔓或荆棘。海鲤看看地图,再迷茫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地图上怎么没有这个小木屋啊这难道是”
为了求便宜就没有在【起始之镇】买魔法款的地图,而是买了更为便宜的纸地图,结果牛皮纸地图不比魔法款便宜多少,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根本不会看!
海鲤无声的懊悔着,一时气不过,用力蹬了一脚地面。结果不仅靴子上沾满泥土,斗篷也被飞溅的泥点弄脏。
迷路而耗费的整整五天,惹人厌烦的下雨天,弄脏的衣服这五天一直绷紧着的理智终于断线,海鲤狠狠把地图摔向对面的草丛里,气愤地大喊:“还有没有天理啊!要不要人活了!”
猩红色的魔力从海鲤身上涌出,耳朵也开始变尖,布满伤疤的手摸摸耳朵,海鲤的脾气顿时被吓得无影无踪,不停地深呼吸,同时心里默念:冷静,冷静这才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好事不成双,坏事倒一窝蜂地来。雨下大了,从毛毛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海鲤欲哭无泪,却也认命地弯下腰过去捡地图。
“哇啊!!!!”
左手才刚探进草丛,手腕就猛的被什么给抓住,突如其来的异物感直接吓得海鲤猛地甩手挣脱了束缚,因重心不稳而摔在了地上。她顾不得拍已经因沾上泥巴而湿掉的短裤,而是瞬间抽出腿间的跳刀,警戒地对着刚才的位置。
什么东西?
海鲤重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扒开草丛。
她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男人躺在草丛里,宽大且破破烂烂的白色衣袍已经湿透了,紧紧贴着他的上身,隐隐勾勒出腹肌的轮廓。染着大片大片已经有些发黑凝固的血污,他身下的土壤也已经被血浸染成了暗红色。其眉头紧皱,嘴唇苍白,整个人还在微微发抖。
明金色眼眸里的戒备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担心。“这是…”海鲤赶紧蹲下去查看男人的伤势,这才发现男人的身体竟已经有些半透明了,微弱却又不断波动的神力让海鲤皱紧了眉头,“竟然是…一位快要消失的神明?这到底……”
陌生神明的神力已经十分微弱,像是一个泡泡,轻轻一碰,就会破碎。虽然自身的魔力所剩不多,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废了好大劲,才把神明拖进了刚才留宿的破烂木屋里,让他靠在唯一一处还算是干燥的墙壁上,生起火。先给他把裸露部分的血污都擦干净,她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衣服,谨防衣料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的部分扯到后者,终于完整地脱下来后,海鲤舒了口气擦了把汗,神明的伤口也终于显露出全貌。
他的全身近乎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最深的伤口在上身,创口从胸部一直延伸到盆骨处,皮开肉绽,甚至有些地方都看得见骨头。海鲤有些震惊地吸了口气,从身上的背包里翻出草药和纱布,一边给他做了应急处理,一边思考着神明会受如此严重的伤的原因。
简单处理完后,她才开始了治疗。魔族猩红色的魔力从海鲤手中亮起,化成丝线一般飘入陌生神明的身体。
过了半个小时治疗才结束,除了最严重的伤口外,其他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最后的包扎工作完成后,海鲤把自己的斗篷盖在他身上。她累得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她看向仍旧昏迷的神明,他已经不再发抖,呼吸也趋于平稳。
这是最最初级的治疗魔法,但足够让海鲤倍感疲倦,索性直接在神明面前坐下,仔细地观察起他,开始放飞思绪:
那些血污基本上都给他擦干净了,衣袍给他脱下在火旁边烘干了……还有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神明像是自然的宠儿,每一处都极尽精致完美,虽然受了伤,但仍旧能看出他紧实的肌肉和腹部明显的人鱼线。
长得也真的很帅气
海鲤看得有些入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神明的脸。
触感柔软光滑,不禁让她想起贫穷的自己曾经奢侈吃过一回的牛奶冻。某种奇怪的上瘾感在她心里冒出来,捏脸的手也愈加放肆,从一只手变成了两只,从只是捏到加上揉搓。
“手感真好,脸像糯米团子一样,好好揉——”
“唔……”
正当她沉浸在某种奇妙的快乐里时,一声微弱的□□声响起,吓得海鲤猛地缩回了手,有些心虚地盯着神明看。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了,虽然已经快临近黄昏时分,但雨后天晴的阳光钻进窗的缝隙,落在神明的脸上,投在他不断颤动的睫毛上,在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像蝴蝶的振翅。然后,他慢慢睁开眼睛。
海鲤怔怔地盯着那双蓝眸,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溺亡在那片纯净的蓝中。星辰仿佛都坠进了那平静的海洋里,闪烁着令人沉醉的光芒。
好像克什米尔宝石,又像稍浅的青金石一样好纯净海鲤愣愣地想着。
突然,海面泛起一阵涟漪,蒙上了一层水雾,还没有等海鲤反应过来,神明伸出手把她直接按进了他的怀里,神明的怀抱箍得她手臂生疼,海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声压抑痛苦的呜咽声却传进她的耳内。神明的身躯微微颤抖,其眼泪已经润湿了海鲤肩膀上的布料。
“海鲤…海鲤…我…到…你…”她听见神明声嘟囔着她的名字,声音闷闷的,听不太真切。
他,他在哭?!还叫出了名字?他没有清醒过来吗?这是什么情况?不管怎么样先挣脱——
顾不得他身上的伤势,海鲤赶紧用力挣扎起来,而神明似乎也清醒了,松开了手。
“我……刚才……?”
一神一魔四目相对,突然相对无言,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
海鲤吐了口气赶紧站了起来,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先自我介绍吧,我叫海鲤。大海的海,鲤鱼的鲤。我看到你倒在路上,就顺手把你带回来治疗了。”
“……这是哪?”神明点点头,在她说话期间不断在四周巡视着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才开口接着询问,声音变得冷冰冰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海鲤反问。
“墨路。”他抬头看了看,然后低下头,苍色的眸子晦暗不明,“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海鲤瞪大眼睛,也跟着他往上看,却只看到了残破不堪的屋顶。她尴尬地低下头,海鲤站起身,拍掉身上粘着的灰尘,“算了,那你自己小心些,我要赶路,就先走了。俗话说做好事不留名,你的伤口还是要注意静养,我待会给你留些草药和绷带——”
海鲤转过身,左手却被一把抓住,力道之大让她差点重心不稳而几乎要摔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要使这么大的力气,小心伤口又开裂!”海鲤没好气地重新转回去,却被伤者一把捧住了脸,蓝色的眸子离她很近,像是看不清而微微眯着眼。
海鲤这辈子都没跟男人这么近过,除了打架。即使面前神明的脸再精致,眼睛的颜色再好看,她都没办法走神了——“搞什么啊?放开我啊喂!”
…怎么这人力气这么大?!海鲤用力把他的手往外扳,竟然没扳动。她低头怒视墨路,却因为他眯着眼睛,表情的迷茫和疑惑而微微怔住。
神明轻轻松开了手,海鲤立马弹开,猩红的魔力悄悄从背后涌出,随时准备防御。
意外的是,神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了起来,微微垂着眼眸道:“……抱歉,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啊?有哪里奇怪啊?你才奇怪吧变态!”
“…‘变态’是什么?”
“你是人类吗?!”
“我是「神明」啊。”男人一本正经地回答。
海鲤直接无语了,半天才咬着牙开口:“你知道「神明」是什么,却不知道‘变态’是什么意思?你究竟知道什么啊?”
“我…”神明认真思考的模样让海鲤更加无语,“我只记得……我是「神明」,还有…”
“——要去【世界尽头】。”
“你也是【旅者】?”她还以为墨路只是被人坑害到【消失之森】的神明,没想到也是【旅者】。
“……不管是不是【旅者】,我…想和你一起去【世界尽头】。”
男人突如其来发出的同行请求打得海鲤措不及防。
“我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可能……还要麻烦你。而且,我希望与你一起同行,有个旅伴,我们也能够相互照应,如何?”
对方很中肯的话语加上腹部应景般逐步变红的绷带动摇着海鲤。
这……
『身为医者,那么就要尽到救死扶伤的义务,不能对病人的伤痛置之不理。』
脑海中闪现着某人过去的话语,而且心里有股奇怪的情绪,似乎完全不想拒绝他的请求。海鲤咬咬嘴唇,认命般叹了口气。
终于,纠结了一阵后,海鲤败下阵来,同意了墨路的同行请求。
不管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同行吧,反正也是莫名其妙捡到他!
“但是先说好,你可不能骗我。”海鲤表情变得严肃,俯下身抓住墨路的衣领,明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如果你恩将仇报的话,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的。”
“我不会这么做的。”墨路同样认真的回答。他微微勾起嘴角。眼角微弯,那双蓝眸像是能包容一切的海洋,纯粹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真好看。他真的太好看了,在他身边,连星辰也会黯然失色。她似乎对这双大海一般的眼眸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即使这是个礼貌性的微笑。海鲤有点晃神,其实她说“杀了他”什么的都是想先恐吓墨路,毕竟她绝对不会让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墨路这么直接,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愣神之际,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凑近,她甚至能感受得到神明的呼吸,他清脆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谢谢。”
“唔啊!”海鲤的脸瞬间爆红,赶紧松开了手往后退,大喊道,“我我我我们才认识这么一会,不要老是凑这么近了!别跟个变态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这么做。”墨路站起来。在海鲤疑惑的眼神下一手把火熄灭。海鲤一手把白袍丢给墨路。待神明整理好后,正准备询问海鲤接下来的该去哪时,一声响亮的“咕咕”让两人再次相对无言,不约而同地看向声源。
海鲤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羞耻的红再次爬上脸颊。
“现在赶紧赶路去【起始之镇】,去吃饭吧!”少女的大喊声惊起破木屋外的几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