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将门之女
秦相介绍完就恭敬地站回了皇后身后，众人看着眼前的吃食亦是满目惊喜。
“端午宴，秦公公可是费了一番心思。一会儿大家放开来吃，千万别拘着礼节，辜负了这一顿美味。”
“喏！”
自上次醉酒被萧承宇欺负，耽误他上朝后，尚景若就暗下决心不再饮酒。她命琉璃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普洱玫瑰牛乳茶。
马红今日穿着颜色偏淡，十分注重礼仪，并没有因为皇后的抬举就变得嚣张起来，反而比之前更懂得谦卑了。她深知今日自己不过是沾了皇后的光才有了参加女儿宴的资格，便笃定主意要端着贵夫人的姿态，不多言语。
“不知各位小姐平日里喜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尚景若见众人还是非常拘谨，就找话题，活跃气氛。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爱好抚琴，平日里在家中喜好与姊妹们抚琴作画。”
尚景若的视线落在了说话的女子身上，只见她穿着粉色小碎花短褂与柳青色长裙，梳着两根小辫子，看上去也就只有十二三岁罢了。
小德子在一旁介绍道，“皇后娘娘，这是朱孝慈大人的孙女—朱晓然。”
“原是舅舅家的孙女。”
朱晓然听到皇后的话，优雅福身，神情怡然，落落大方。
其他世家小姐们也开始轮流作答，尚景若听得有些疲劳。无非是琴棋书画之类的活动，次一点的也就是刺绣之类的手工活罢了。
她正欲打断这个话题，却见一身材娇小，脸蛋偏圆的女孩子，大大咧咧地开口，“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最爱看话本与练武。”
看话本？练武？此人是个例外，尚景若顿觉耳目一新便看向小德子。
“皇后娘娘，这是张崇民将军府上最小的女儿—张晴姿。”
张晴姿身上见不到女子的一丝娇羞，说话声音有些大，估计是个直性子。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在霓裳坊，张晴姿就是被慕容星琪抢了衣裳的人，便对她有了好感道，“那你平时喜欢看什么话本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最爱看青云的话本。”张晴姿说话时明眸闪亮，颇为自豪。只是她话音刚落，其他人皆掩嘴偷笑。
没想到今日女儿宴竟还能遇见自己的小迷妹，尚景若突然有了逗她的心思，“青云么？本宫听闻青云只写了一本话本。”
皇后说完，众人都忍不住眉来眼去。那个风靡京城的青云当然只写了一本话本，女儿宴目的人尽皆知。张晴姿这样说，分明就是昭示自己对王爷的爱慕，真真是不知羞耻。也是，将门之女，身无城府，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皇后娘娘也知道青云？”张晴姿可不理会那些妇人的说三道四。她没想不到自己喜欢的青云竟然高高在上的皇后也知道。
“略知一二。”
皇后竟然也知道那个不知羞耻，整天把情情爱爱写进话本里的青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了然，也是，皇后之前出身也不怎么样。未出阁之前是京城出了名没人要的傻子。
谁曾想她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不过从小傻了的自然没受过精心的教养，能与张家那小女儿志趣相投也不奇怪。众人再看看席上的马红，都憋着笑意。
张晴姿为人耿直，以为尚景若在可惜青云只写了一本话本便安慰道，“皇后娘娘，您要相信，青云一定还会写话本的。她的文笔里都是对爱的美好向往。她是爱做梦的人，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终止对那种美好的感觉追求。”
“呵呵…你倒是十分了解青云。好了，你坐下吧，今日听你说话倒觉得有趣。有时间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喏！”
方才还胆战心惊的张夫人白氏听到皇后如此说，心下欣喜不已。皇后一向是与各世家保持着距离，如今张晴姿能得皇后另眼相看，白氏自然开心。她这辈子生的全是儿子，好不容易老来得女，自然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
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尚景若就让大家品尝美食。才吃了一块糕点，一体态丰满，皮肤白皙的夫人起身开口问道，“皇后娘娘，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小德子在一旁介绍此人便是朱孝慈大人的夫人顾氏，尚景若礼貌地颔首道，“本宫已经好了，多谢舅妈关心。”
顾氏没料到皇后会直呼自己舅妈。今日比她位高的大有人在，可谁都当不起皇后嘴里这一声“舅妈”。
顾氏受宠若惊，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便壮着胆子愈发得寸进尺了，“皇后娘娘，晓然还未出阁，平日里又知书达礼。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让晓然在椒房殿陪伴您打发些时间。”
尚景若伸出去拿粽子的手堪堪止住，一脸错愕。顾氏所想是她所想的么？她收敛神色，敷衍道，“舅妈有心了，既然晓然平日里无事，那便在椒房殿住下。”
“皇后娘娘？”方才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的翠袖跺着脚喊着。顾氏之心，昭然若揭。她以为皇后会当面拒绝，不想还是留下了朱晓然。
尚景若转头瞪了翠袖一眼，“退下！”
秦相最有眼色立刻出来打圆场，“各位小姐，奴才还为大家安排了绣制艾草荷包，不如这就开始吧？”
张晴姿一听一张小圆脸立刻垮了下来。她最不喜女红，往日里她的女红都是丫鬟给她做的。今日恐怕要当众出丑了。
尚景若观察着各小姐的女红，看到张晴姿挠头张望，笨手笨脚的样子只觉可爱，便出声解围道，“绣了一会儿，眼睛也累了。你们可在这御花园走动走动，赏花。晴姿，你过来与本宫一起走走！”
张晴姿哪会做艾草荷包，正愁没有台阶下，听到皇后娘娘叫自己，扔下荷包就跑了过去。两人在御花园里逛着，身后跟着的都是椒房殿的人。尚景若与她讨论的都是青云的事情。张晴姿没想到处在深宫中的皇后也喜欢青云，直觉自己与皇后的心更近了一分，算是找到了知己。
两人闲逛步行，突然大榕树后传来一低吼声。两人相视一眼，站定了脚步。
“你给我记住了，咱们朱家的前途可都系在了你身上。此次皇后留你在椒房殿，便是最好的机会。你若是能搭上陛下，你母亲也不必整日里被那姨娘欺负了。好了，你所用之物，我都给你备好了，一会儿着人送到椒房殿。你就同慕容家那二丫头一样在宫里住下。皇后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大好，陛下定忧心重重。你在椒房殿伺候皇后殷勤些，陛下必定能看到你的辛劳。你若能生下皇长子，也不必在椒房殿当个丫鬟。”
尚景若一听声音便知是谁，眼神逐渐变冷，脸上的笑容徐徐收敛。当初萧承宇留下慕容星琪是为了恶心皇贵妃。没想到此举在世家命妇们眼里，她便成了好欺负的皇后。
“祖母，那我今日也未见慕容家的人来…”朱晓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在程太后拒绝出席今日的女儿宴后，尚景若就没想着请后宫其他人来。直性子的张晴姿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就要冲出去理论却被尚景若一把拉住，“回来！”
“皇后娘娘！顾氏包藏祸心，待我去撕烂她的嘴巴！”
“你怎地如此冲动，回来！”尚景若看着义愤填膺的张晴姿失笑，拉着她就回到方才女儿宴之地。
秦相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见尚景若来了连忙上前关心道，“皇后娘娘，您脸色不太好，是否身体不适？”
“无碍！”
做奴才的不能光听，还要多想，秦相见皇后神情与刚入席时明显不同，此时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遂识相地加快进程，结束了女儿宴。
尚景若回到椒房殿，还未褪下衣裳，顾氏就带着朱晓然来了。她仔细打量起朱晓然，确实美艳动人，举止又温柔优雅，是个易让人着迷的女子。顾氏的得寸进尺，让尚景若十分反感。
她想了想又命小德子去将军府宣张晴姿一起入住椒房殿。顾氏见尚景若神色疲惫，赶紧告退。朱晓然也被翠袖领了下去。
琉璃要为尚景若更衣，她手一扬道，“先去勤政殿一趟！”
勤政殿外庆福远远见着了徒步而来的尚景若上前请安，“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陛下在做什么？”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在里面与朱大人议事呢。”
“嗯，你不必通报，本宫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庆福见她神色凝重，哪是没事的样子。与皇后身后的琉璃眼神一交流，他立刻道，“奴才还是进去为皇后娘娘通传一声。”
庆福的手刚触碰到勤政殿的大门，朱孝慈就推门而出。“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舅舅不必多礼！”
说话间，萧承宇亦从里面走了出来，“若儿你怎地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共用午膳。”
朱孝慈识趣地赶紧告退。
萧承宇今日心情好，温柔地揽着她的肩道，“回椒房殿用膳？”
“陛下，您还还是与皇后娘娘在勤政殿用膳吧，如今椒房殿怕是不安宁了！”口无遮拦的翠袖今日憋了一天在见到萧承宇后好似找到了为主子出气的人，一股脑儿地发泄。
“嗬，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怎么会不安宁？发生何事了？”萧承宇没去计较翠袖的逾矩，见尚景若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勤政殿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今日宴席不顺利？”